在廣場蹲伏了一些時間,村西居然沒有一丁點動靜了,石峰覺得十分奇怪,敵人這是要耍啥陰謀?他對身邊的鄧可說:“你去偵察一下,看看敵人在搞什么名堂,切記注意安全?!?p> 鄧可貓著腰悄悄去了。他從廣場的南邊出發(fā),順著一條小路悄悄向村西摸去。一路上,他一會兒臥雪爬著前進一會兒貓腰快速穿過樹林,摸到村西口的一處墻角處后,仔細觀察清鄉(xiāng)團隱身的土坡,瞧了好一陣子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一丁點動靜。于是,他又伏在雪地里悄悄爬向土坡,爬上去一瞧,連半根鬼毛也沒有。接著,他又在周圍仔細查勘了一番,還延伸到了二百多米遠的周邊地區(qū),最終確認清鄉(xiāng)團確實不見了。
聽鄧倫撤兵的消息,石峰迷糊了,這是在耍什么詭計?不行,一定要查清楚鄧倫的行蹤。于是,他又陸續(xù)派出了十幾波人員對村子周圍進行全面?zhèn)刹?。最后,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鄧倫帶著清鄉(xiāng)團撤走了。幾番折騰,一直鬧到凌晨兩點多……
聽到槍聲響起,劉碩及一眾族人憂心忡忡,尤其是陣陣廝殺聲,更是令人心急如焚,而且更令人心疼,有人開始落淚,有人開始嗚咽,直到槍聲和廝殺聲停下,一眾族人再也忍不住地失聲痛哭起來。正在這時,祠堂大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大家立即停住哭泣,一齊將目光投了過去,是石峰!頓時,他們一陣緊張與不安。劉碩急切地問道:“情況怎么樣?傷亡多少?鄧家被打退了沒有?”見大家滿臉悲戚,石峰心里十分難過。他知道,雖然勝利了,但心里仍高興不起來。因為這畢竟是一場戰(zhàn)斗,付出的代價是傷亡,是生命。望著劉碩,他肅然道:“鄧家撤兵了,我們傷三十五人,其中,重傷十一人,至少目前還沒有出現(xiàn)死亡?!?p> “什么?”劉碩驚得下巴砸地上了,而身后的族老及一眾族人更是眼珠子掉了一地,大家都齊齊睖睜睖睜地瞪著他,霎時一片寂靜,仿佛世界都靜止了。爾后,祠堂里突然爆發(fā)出一片歡呼聲。這時,從人群中倏然飄來一道倩影撲入他的懷中,是劉晴一!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雙臂緊緊纏住貼著他瘋狂地吻了起來。石峰霎時懵了,渾身僵硬得像個木偶人一樣,腦殼里一片空白,一陣迷人的女人體香鉆入鼻中,讓他更是暈眩,渾身軟搭搭的。但很快,石峰雙手用力一推扭頭飛身而去,冷不丁地,劉晴一一個趔趄差點跌倒。站穩(wěn)后,望著離去的背影,她俏臉都氣歪了,嘟著嘴使勁地跺了跺腳,然后飛身追了出去,一邊追一邊大聲嚷嚷:“石峰,你別跑!明日我們就完婚,看你往哪兒逃……”身后,頓時一陣哄然大笑……
第二天,一大清早,劉晴一跑到雙親面前嚷嚷著要與石峰馬上完婚。無奈之下,劉碩派人催要合生辰八字,石峰頓時慌神了,嚇得急忙尋來金華三人合計著跑路。
而金華一點也不著急。他笑道:“怎么,又準備跑路?這回該去哪兒呀?我估摸著五峰山是回不去了,那兒還有一個在等著呢?!弊T松則不以為然。他撇撇嘴道:“跑什么跑,去告訴劉晴一,說你家里有老婆了,還是個母夜叉,支應得過便結,支應不過便了,順便給我倆說合說合,若是能嫁我便沒你什么事了?!边@一下,金華不樂意了。他大嘴咧咧道:“憑啥給你倆說合?要也是先緊著我,我比你長,先兄后弟,這規(guī)矩難道你不懂嗎?”
“不行,這事我先說,應該先緊著我……”
“不行,我比你長,要先緊著我……”
兩人都急紅眼了,只差沒打起來。而鄧可則坐在一旁像個看大戲的,一直咧嘴傻樂著,笑得連嘴都合不攏,哈喇子流得跟水龍頭似的。見兩人爭得面紅耳赤,石峰氣得差點沒哭起來,他喪著臉一人給了一腳,忿忿地罵道:“還說是兄弟呢,為了個女人打成這樣,我呸!兩個見色忘義的家伙,都一副叛徒嘴臉。”金華捂著屁股咧嘴笑嘻嘻道:“敵人是敵人,女人是女人,完全兩碼事好么。我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在敵人面前,打死也是兄弟,至于女人嘛,嘿嘿,我就不分兄弟了?!弊T松摸摸屁股瞪眼指著金華不滿道:“瞧瞧,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石峰瞪眼忿然罵道:“滾滾滾!你倆爭個屁,死一邊去!”說罷,他急急忙忙收拾東西……
“不好了,不好了……”劉從一突然推門闖了進來。見他神色匆匆,石峰心頭一緊,急忙問道:“怎么啦……”話剛到嘴邊,祠堂那邊突然響起了急促的鐘聲。敵人來襲!石峰心頭大震,肅然道:“不好,鄧家又打過來了!走,到祠堂去?!闭f罷,急忙招呼幾人往祠堂奔去。
幾人匆匆趕到祠堂。大堂里坐著一眾族老,見他們來了,一齊將目光投了過去。劉碩抬手招呼道:“你們來了??欤覀兩塘恳幌?。”幾人立即快步過去。
“峰兒,凌晨,林家派人過來,說鄧家心有不甘,今天又點齊了三百余人,發(fā)誓要掃平我們劉家,估摸著現(xiàn)在已經出發(fā)。昨天,我們憑借天時僥幸取勝,今天怕是又要一場惡仗。怎么打,我們聽你的,族中上下全交你指揮?!蓖澹瑒⒋T不無擔憂,爾后,他的目光又轉向劉從一,吩咐道:“從兒,去外頭瞧瞧,看看人到齊了沒有,再招呼一聲,大家務必要聽從峰兒指揮。”
“是?!睉艘宦暫螅瑒囊晦D身離開。
石峰沉聲道:“義父,你放心,我會帶領大家打贏這一仗,決不會讓鄧家軍踏進村子半步!”說罷,他轉身離開……
為了一雪前恥,鄧倫率三百多團丁從官倉涉水過草水河,氣勢洶洶地朝南岸撲來。日上三竿的時候,他們抵達上南岸。在那里,鄧倫讓隊伍停了下來。他舉著望遠鏡四下望了望,爾后狠狠啐了一口,兩眼冒著兇光,咬牙切齒道:“劉家,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弟兄們,待會兒給老子狠狠干,不留活口,統(tǒng)統(tǒng)殺光!那死共黨務必活捉,老子定要點他天燈……”
話音未落,突然“啪”的一聲,一顆子彈朝他腦門飛來。鄧倫心頭一沉,慌忙仰面而倒。槍聲一響,四面霎時殺聲如潮。倒地后,鄧倫連翻幾個滾子,然后藏到了一處土坎下,他斷然喝道:“快,一連搶占右側山頭,二連搶占左側高地,三連隨我攻擊前面土坡。大家都給我往死里沖!”說罷,他躍身而起向前沖去,眾團丁也立即呈戰(zhàn)斗隊形散開。
見鄧倫反應如此敏捷,石峰心中不禁暗自嘆服,這家伙還真有點能耐,臨危不亂,沉著冷靜,看來是塊難啃的骨頭!于是,他沉聲命令道:“執(zhí)行二號方案!”
鄧可立即舉起黃色令旗。令旗一出,四周霎時平靜……
劉從一帶著三百多人埋伏在山頭。他藏身在一棵樹上……
敵人很快就沖上了山頭。一連長大聲吆喝著:“弟兄們,都給老子仔仔細細地搜,見一個殺一個,直到殺光為止!”他們開始分頭搜索。終于瞅準機會了,劉從一從樹上翻身飛下,捂住一個團丁舉刀往脖子上一抹。緊接著,又有四道身影倏地飛下,另外四人也瞬間被抹了脖子。聽到動靜,前頭的五人急忙反身張望,但馬上被飛撲而來的五道身影舉刀扎了個透心涼。
劉從一一行動,族中兄弟紛紛出擊。剎那間,林子里人影如飛,刀光劍影,戰(zhàn)斗無聲無息,死亡也無聲無息。不一會兒功夫,一連的人馬被干掉了一大半。一連長四下望了望,發(fā)現(xiàn)手下的兵正在莫名其妙地消失,心里惶恐,急忙顫聲喊道:“弟、弟兄們,快、快向老子靠攏……”然而,他的手下仍在陸陸續(xù)續(xù)莫名其妙地消失。到最后,能聚攏的也就三十來號了。他們背貼背地擠在一起,一個個臉色慘白,雙腿發(fā)軟,渾身哆哆嗦嗦,雙手連槍也端不住了。人呢,這人呢?一連長禁不住地一陣哆嗦,額頭直冒冷汗,渾身雞皮疙瘩亂掉。片刻后,他回過神了,于是,結結巴巴地喊道:“鬼,有鬼!快、快、快撤!快撤……”一連長這幾嗓子,讓所有人頓時跟炸了窩的馬蜂似的一下子四處亂飛,但沒跑幾步,林子里突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瞬間又倒下了二十幾人,余下的人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
土坡上,戰(zhàn)斗一開始便進入白熱化,槍聲爆炸聲響成一片。鄧倫領著百十來號人瘋狂沖鋒,石峰、金華、譚松、鄧可四人掄著雙槍,矯健如飛,彈無虛發(fā),把他們打得嗷嗷亂叫。見同伴一個個倒在眼前,他們嚇得亡魂亂冒,紛紛趴在地上胡亂放槍。見狀,鄧倫破口大罵:“他媽的笨蛋,都給老子沖啊。那邊人槍不多,一個沖鋒怕是壓也要把他們壓扁了!他娘的,一幫廢物,都給老子起來,誰不沖鋒老子就槍斃誰!”說罷,他朝地上一通亂槍,把趴在地上的團丁嚇得狗一樣躥了起來,紛紛朝土坡沖去。見他們不計生死瘋狂殺來,石峰低聲喝道:“撤!”說罷,四人立即轉身朝山上奔去,很快便鉆進了樹林。而那些團丁卻跟馬蜂似的死叮著不放。進入林子后,石峰一個手勢,四人立即散開閃身而去。
“快,快,快,分頭追!”鄧倫一邊吆喝一邊死咬著石峰追去……
追到半山腰時,石峰身影一閃忽然不見了。石峰一消失,鄧倫急得在原地團團打轉,吆喝著手下四處亂翻,翻翻覆覆好幾遍也沒有尋到蛛絲馬跡。他氣不打一處來,翻著白眼朝著一連長的屁股一通亂踹,一邊踹一邊破口大罵:“一群笨蛋,全他媽的廢物,連個人都追不上,白養(yǎng)你們一身膘了……”
話音未落,只聽見“啪”的一聲,從林子里忽然飛來一顆子彈,一連長應聲倒地,眉心赫然一朵梅花。這冷不丁的一下,把鄧倫嚇得亡魂亂冒,后背冷颼颼地直冒冷汗,但很快反應過來,他立刻閃身藏到一棵樹后,一邊射擊一邊大喊:“快,十一點方向,給老子狠狠地打!老子今天非弄死他不可!”
這時,從另一個方向又嗖嗖飛來兩顆子彈,兩個團丁瞬間撲倒地上。鄧倫愣神了,這些團丁更是心頭大駭,一個個嚇得眼睛瞪得比燈籠還大。然而,密林深處,槍聲再次驟然響起,緊接著又是幾聲。槍聲陣陣,槍槍催命,那些團丁像是一只只獵物,而密林則成了獵場。看到手下一個個倒下,鄧倫不寒而栗,心里十分惶恐,急忙喊道:“快、快、快撤……”
一番周旋后,敵人倉惶而退,石峰他們也迅速翻山返回村里。在村口,石峰打算與鄧倫作生死決戰(zhàn),剛部署完,負責外圍警戒的人匆匆趕來報告:“敵人來了,離村子不到一里地?!?p> 來得可真快!嘀咕一聲后,石峰立即吩咐道:“大哥,你去村南,二哥,你去村北,千萬要隱蔽好,必須等待我的命令,沒有命令誰也不準出擊。金華,譚松,鄧可,所有拿槍的弟兄都跟我走,我們去正面阻擊,死都不能讓敵人踏進村子半步!”
戰(zhàn)斗很快就打響了,鄧倫像發(fā)了瘋似的集中所有火力一通猛攻。在下南岸,石峰讓他一下折了一百多人,帶來的三個連報銷了將近一個半連,這令他十分惱火。此時,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鏟坪劉家。因此,戰(zhàn)斗一開始,他便拉開架勢猛沖猛打,采用閃擊戰(zhàn)術速戰(zhàn)速決,不給劉家人一絲喘息機會。
鄧倫的瘋狂進攻,令石峰壓力山大。他深知,眼下這支隊伍沒有經過訓練,更沒有戰(zhàn)場經驗,倉促上陣,根本不是鄧倫的對手,而且僅憑繳獲的這點武器彈藥也無法與其硬扛。對付鄧倫,唯一的辦法只有近身肉搏。打完一梭子后,石峰一邊換彈匣一邊喊道:“大家聽著,傷員先撤!金華,譚松,鄧可,我們各帶一個戰(zhàn)斗小組交替掩護梯次撤退,退到第二道防線去。”
“好!”應了一聲后,大家立馬行動……
“一分隊撤……”
“二分隊撤……”
“三分隊撤……”
“四分隊撤……”
見劉家人邊打邊撤,鄧倫滿眼放光,立即吆喝道:“弟兄們,快,咬死他們,一個也不要放過!”聽到吆喝,眾團丁立馬像一群餓狼一樣齜著獠牙瘋狂地直撲過去……
撤到第二道防線后,雙方又是一場生死廝殺。進攻的火力十分猛烈,四挺機關槍十支花機關壓著陣地瘋狂掃射。見石峰他們被密集的火力壓得連頭也抬不起來,鄧倫好不得意,他狂笑道:“哈哈!弟兄們,聽我命令,一二排負責左右兩翼警戒,一連給老子進攻!他們的子彈快打沒了,哈哈……”聽到命令,團丁們立即快速移動,眨眼間便排成了方形戰(zhàn)陣,前后交替進攻,朝陣地一步一步殺了過去。這一招的確難住了石峰。他深知,這陣勢展開肉搏勢必要付出代價,而且將十分慘重。怎么辦?他猶豫了。然而,敵人在一步一步逼近,劉家子弟在一個一個倒下,手頭的子彈也快要打光了,情勢非常危機……
就在這時,鄧倫的背后突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而且有一彪人馬朝他們殺奔而來。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把鄧倫嚇得一愣一愣的,他直接懵圈了,而手底下的團丁更是驚慌失措,一下便亂了陣腳……
見敵人方寸大亂,石峰身子一僵驀然傻了,他愣怔怔地望著陣前,但鄧倫很快反應過來,見勢頭不妙,立即吼道:“弟兄們,快,搶占南山……”
聽到命令,所有團丁紛紛調轉槍口殺向南山。鄧倫突然一擊,把埋伏在山上的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劉云一蒙了。趁著他愣神之際,鄧倫正好殺開一條血路,帶著一眾團丁一下沖出了包圍圈。眼見敵人逃竄,雖然慢了半拍,但石峰仍帶領大家一路追殺,像攆兔子一樣,直到殘敵遠遁而去方才罷手。
一場生死廝殺終于結束。站在山頂,石峰仰天長吁,然后閉上眼睛深深呼吸,風呼啦啦地吹在臉上,硝煙未盡,他一陣恍惚?;秀敝校男耐蝗幻偷匾活?,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對,是他們!石峰想起了剛才的那場戰(zhàn)斗,更想起了那支隊伍。他心里一陣激動,急忙回頭望去,一眼便瞅見一堆熟悉的人正傻哈哈地死盯著他,他心頭大震,張著大嘴巴子,像塞了個大鵝蛋。這時,一道倩影飄然飛來掛在胸前,一張溫軟的嘴在他臉上一通亂啃,最后死死咬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