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重啟
“我希望我在這世上并不寂寞，就跟你一樣，我會找到我的家人，我可以信賴的同族。我一直在等你，但你其實并不需要我，也從沒有需要過我。你寧愿一個人自在獨(dú)活上萬年，你說這是給我自由，其實是給你自己自由。”
月龍吟靜靜地說著，“現(xiàn)在，你覺得無趣了，寂寞了，轉(zhuǎn)而找到我，把我當(dāng)成你回憶往昔的一件玩具，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是嗎？”
“我們本來可以一起做許多事，你會是任何人無法取代的存在。而你現(xiàn)在…只會讓我覺得無法直視的惡心！”
血做的冰凌像枯樹的枝椏，將兩人穿在一起，誰也離不開誰。
洛霆川緩緩向后退了一步，他身上的傷口往外淌著血，傷口漸漸收攏。
他微垂的眼盯著月龍吟，“還是因為他們，”他伸手指向袁琛和隨安，“你才想要?dú)⑽?，是嗎？?p> “我想你陪著我死。”月龍吟直視著洛霆川。她口里的鮮血噴涌出來。
能不能殺了他，她心里也沒底。
但龍珠已毀，也許他只是強(qiáng)撐而已。
但洛霆川身上的傷口肉眼可見地愈合，這顯然與月龍吟想象的不一樣。
“隨安…帶袁琛走…再也別回來?！痹慢堃鳑]有轉(zhuǎn)頭去看兩人。
“胡說什么？就算要死，我們也要陪著你！”隨安撐起身子咆哮道。
“陪我作什么？我們不過才認(rèn)識寥寥數(shù)月，你并不了解我，我也從來不知道你。”月龍吟咬了咬牙，即使隨安是她珍視的伙伴。
但正是因為如此，有些話才不得不說，她只希望讓他們失望總比痛苦要好，“走吧！別再說傻話，我跟他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你們只是不相干的人，別在這里礙事！”
“你說…什么……”隨安震驚地看著月龍吟，顯然他被她的話戳到了。
分明是掏心掏肺愿意跟她共進(jìn)退的人，也從沒有想過要如何更進(jìn)一步，就是這種純粹才越發(fā)打動人。
月龍吟仿佛變了一樣，一下子像歷經(jīng)了千萬年的滄桑。人還是那個人，只是心卻變得垂垂老矣。
歲月越是漫長，就越想把握住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否則漫長對于任何人來說只會是種折磨。
月龍吟身上的冰凌逐漸融化，血液又回歸到體內(nèi)，傷口也在逐漸愈合。
一聲驚雷突然炸響，落在洛霆川的肩上，頓時燒出一片黑色的痕跡。
但他只是微微側(cè)頭，明明預(yù)知到卻不愿意躲閃。
月龍吟看著他與袁琛十分神似的容貌終是下不了狠心。
原來所謂的龍珠不過是個載體，它們承載著修行者的力量，龍珠一散力量便回歸到體內(nèi)。
這顆珠子不是誰拿了就能為己所用的，除非，珠子的主人已死。
對于獨(dú)自修行萬年的洛霆川來說，月龍吟還像個不成熟的孩子。
她選擇經(jīng)歷三世與她的情郎違背天道不斷再續(xù)前緣，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自己本身的作為上。
可惜了。
本來這一世，他想好好帶帶她，帶她回到正軌，讓她知道這漫長的生命意味著什么。
可她就是，冥頑不靈。
對于她身邊的這幾只螻蟻，踩不踩死他根本無需考慮，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在他的眼睛里。
月龍吟突然覺得手心有些熱，她猛然側(cè)過頭，才發(fā)現(xiàn)袁琛握起她的手。
她微微皺起眉看他。
男人，你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現(xiàn)在可不是心軟的時候。
這一世她才剛剛憶起，原來前幾世也是一樣，活得實在太憋屈。但那種憋屈倒不能責(zé)怪之前從未出現(xiàn)的洛霆川。只是這一世更加混亂和不堪。
如果她只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可卻……她此時才明白漫長有時候跟痛苦劃等號。
她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愿意喝下孟婆湯再重新開始。
人一輩子到臨走的時候總會有幾件遺憾的事，包袱越積越多，終究是會被壓垮的。
“放手。”月龍吟冷冷地對袁琛說，“就這樣吧，這輩子、下輩子都不要再見?！?p> 洛霆川一抬眸一支冰做的冷箭就刺了過來，月龍吟轉(zhuǎn)身一擋，順勢把袁琛推了出去。
冰箭刺穿了她的肩膀，箭頭上滴著鮮血。這傷的位置跟洛霆川被雷擊的位置一模一樣，還真有些諷刺。
“我知道我殺不了你?！痹慢堃靼纬瞿侵П?，轉(zhuǎn)眼便融化成水，“但你知道，我們一體雙生，如果我的原神滅了，你也活不了?！?p> “所以呢，為了把我這個大魔頭滅了，你不惜跟我同歸于盡？我就這么招你恨？”
“恨倒不至于，不過你倒是玩得很愉快是吧？”
“那做個交易，你跟我走，我保證不傷害你身邊這些個小東西。”
“跟你走大可不必，你愛干嘛干嘛去，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敢傷了我身邊人分毫，我倒也不怕拉著你陪葬。”
“哦？我要是不愿意呢？”洛霆川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月龍吟。
這會子她跟他談起條件來倒是比之前那人味兒重了些、一副受慣了欺負(fù)的小媳婦兒的樣子可愛有趣得多。
“我管你樂不樂意，你不是很清楚，只要你在，我的原神就算再弱也死不了。但自毀原神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讓別的什么吃了我?！?p> 洛霆川微微一怔，月龍吟看來想起了很多事。以前她一定想不到這一層。
月龍吟知道，比她和洛霆川強(qiáng)大的所在還有很多，娘娘就是其中之一。雖然她這樣說有些托大，就算她再怎么求，娘娘也不會把她吃了。
但，她知道這一層就足以。
“看來你還是怕死。”月龍吟拿喬道。
“隨你。”洛霆川說完便脫下衣服，上面被雷劈過的地方燒出一個大窟窿。他緩緩走進(jìn)海里，不多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月龍吟松了口氣。
她轉(zhuǎn)頭看著隨安和袁琛。
夕陽西下。
天色回歸了自然。
火紅的云彩在天空中慢慢移動。
被映照得紅彤彤的臉看上去格外溫暖。
相對無言。
“回去吧，還杵在那兒做什么？”月龍吟抓了抓頭發(fā)。
她的身體也在恢復(fù)，雖然這么多年她沒在修煉，但她憶起了很多過往，包括如何正確使用自己的能力。
“是你要跟我回去。”神秘女子突然出現(xiàn)在月龍吟身后，她換了身職業(yè)裝，將身材包裹得玲瓏有致，腳踩一雙紅色恨天高，雙手叉腰一副御姐模樣。
“娘娘～”月龍吟撒嬌道，“說好的這一世還沒完呢?！?p> “誰跟你說的沒完。你的肉身都死了，你現(xiàn)在還是個人嗎？”
“我不是人是妖怪，我本來不就是嘛，有什么區(qū)別？”月龍吟低頭看著自己裹著霓虹般絢麗白紗的身子此刻像被潑了紅油漆一般觸目驚心。
“所以你打算說話不算數(shù)當(dāng)小狗?！?p> “汪汪！”月龍吟兩手放在頭兩側(cè)假裝耳朵，“我就是小狗?！?p> “……”神秘女子扶額，“我就知道你要耍賴。這次我可不依你?！?p> “娘娘～我的好娘娘～我還沒嘗夠做人的滋味呢，可好玩了，走，我?guī)闳ィ泻枚嘤腥さ臇|西我?guī)懵w驗。”說著月龍吟挽起女子的胳膊。
“行了行了，我見得難道比你少。說吧，期限呢？”
月龍吟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著，伸手比了個一。
“一個月？”女子瞥著她。
月龍吟使勁搖頭。
“一年？”
月龍吟撇著嘴，一雙眼睛像星星亮晶晶的。
“你可不要得寸進(jìn)尺，月龍吟。”
“娘娘～”月龍吟抱住女子搖晃道，“一輩子，就這一輩子，差一年，一天，一個時辰，都不行。”
女子狠狠拍了拍月龍吟的小腦袋，“你瘋了？！誰的一輩子？你的？你一輩子有多長心里沒點(diǎn)數(shù)？！”
龍的壽命可達(dá)數(shù)萬年，到時人類可能已經(jīng)移居外太空，三體人早就被打得褲衩都不剩。
“他的一輩子。”月龍吟的手指向袁琛。
“說好了要陪他的，這一輩子，也是最后一世。”月龍吟的眼睛亮亮的，神采奕奕。
她沒有忘記跟他的約定，為了他，她的生命才有意義。
“你做人跟他經(jīng)歷得那點(diǎn)兒破事還沒夠??？真的覺得這么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就是做人的無力感讓我很想依靠他，很想被他保護(hù)。只要他在，我的世界就在。這種安全感，是我覺得最珍貴的東西?！?p> “呵呵，好笑，那他保護(hù)你了嗎？這輩子你還沒看夠，他沒有能力保護(hù)你。還有他帶給你的傷痛，真的是曾經(jīng)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快樂可以彌補(bǔ)的嗎？”
月龍吟短暫地沉默了。
沒錯，她曾經(jīng)覺得他是這世界上最可靠的人，絕對不會騙她，不會傷害她。
他有沒有能力保護(hù)她，她倒是不會怪他，畢竟洛霆川的實力擺在那里，早就超出了正常的范疇。
但是有一件事……
“唔…娘娘說得沒錯。有些事是回不去了，但是，無論他怎么樣，即使他背叛了約定也是他的事，但我愿意遵守約定，我要做一條有始有終的好龍。”
“那你跟我的約定呢？”女子再次扶額，“你就是是條有異性沒龍性的壞龍?！?p> “娘娘～～”月龍吟再次撒嬌搖晃著女子的手臂，“我現(xiàn)在跟你回去也是茶不思飯不想，像條沒有靈魂的傻龍，你想要這樣的我嗎？沒有一點(diǎn)朝氣像條活死龍?！?p> “你！”
月龍吟輕輕將頭靠在女子肩頭，“說好的，就這一輩子。我把欠他的還完了就回來乖乖當(dāng)您的坐騎?！?p> “誰讓你當(dāng)坐騎了？”
“以后我會乖乖聽話，反正凡人的一生對您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p> “你想要的這一切我都可以給你?！迸右琅f沒有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