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名為衰老的疾病
男人將老神父的手輕輕的,慢慢的壓下去。
他打量著他,久久的打量著他,在克莉絲興奮到癲狂的目光里打量著神甫。那個小瘋子灼熱的目光幾乎把他的脊背盯穿。
野心……那個女人就像一場致命的猩紅熱,用她的美和她的野心將他的免疫力土崩瓦解。
神甫的脊背駝了,像一頭老邁的駝鹿。他的眼睛依舊堅(jiān)定熱誠,可是眼窩邊已經(jīng)有了深深地皺紋。他的手也沒有當(dāng)年那么有力量,可以高聲呵斥,舉著這把十字架輕而易舉的砸破他的腦袋。
是的……
烏斯.涅爾瓦將十字架徹底的壓了下去,憐憫而強(qiáng)硬的說著:“教父。您——生病了?!?p> 興奮在他血液里后知后覺的奔涌泵動,他那種對神殿十余年如一日,針鋒相對的冷漠突然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風(fēng)的柔和微笑:“博瓦津神甫,今年我們的獻(xiàn)給神的稅收,不必延期?!?p> “波爾瓦的領(lǐng)主!退下!”神甫背后的圣殿騎士們怒吼著拔出長刀,將鋒利的刀尖對準(zhǔn)烏斯的臉,“退下!不可不敬神!”
刀尖在圣火的照耀下蒼白無情,照耀著旁觀者臉上的汗水,空氣安靜的,安靜的落針可聞,只有火焰的噼啪聲和緊張的呼吸聲。
“唉!這是做什么啊!”薩格男爵大著膽子想往前擠,卻被騎士一刀背直接攔住,狠狠地推了回去!
他心臟砰砰砰的跳著,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他想裝模作樣的擠出點(diǎn)俏皮話,或者展露一下貴族的排場,卻最終在看見那把開刃的刀以后不得不咕噥著退回去。
博瓦津的后背滲出角力的汗。和十幾年前不一樣,一切都不一樣了。名為衰老的疾病奪走了他的健康,也奪走了他隱性的權(quán)柄。
面前這個年輕的領(lǐng)主,他已經(jīng)沒有過去那么容易鉗制他了,他也不能再像當(dāng)年那樣,在老狼去世的時候沖進(jìn)這所宅邸,抓住那頭使他獲得如今地位的黑羊——
一切都不一樣了?,斀菟拱?,請求您,他在心里卑鄙又虔誠的痛苦祈禱著,慈悲的您啊,有什么辦法,能用什么辦法,治療我名為衰老的疾???我死了,我老了。誰還能再為您盡心盡力的看守這些羊羔?
他看著他身后目光閃爍的神父們,心里的悲哀和痛苦在翻涌。只要他一死——他敢向瑪捷斯發(fā)誓,他們就會爭先恐后的去和這頭餓狼媾合,去割神殿的肉喂這饑餓的永不知足的狼。
他教子貪婪的眼睛,比當(dāng)年的子爵還要可怕啊……
瑪捷斯,當(dāng)我死了,當(dāng)您虔誠的奴仆去追隨您,您又能選擇誰來使您在波爾瓦的榮光不墮呢?
他沒有出聲,反而冷漠的掃視著周圍躁動不安的貴族。他認(rèn)真的盯著他們,盯著這些年輕的面孔。他認(rèn)得這些人,這些大小家族的主事者。這是和十幾年前讓人毛骨悚然的相似,有什么大事,就在剛才發(fā)生,而他還毫不知情。
波爾瓦的稅收問題如果解決了,那就他就失去能鉗制他野心甚大的教子最后的籌碼。
圣殿騎士忠誠的看著他,用刀將貴族的擋在一邊,困惑他為什么不像當(dāng)年那樣一聲令下,直接破開會客廳的大門。
他咳嗽了一聲。很快又惱火自己為什么要用這種示弱的聲音打破這種平靜。但是事情晚了,這種沉悶的老人的咳嗽聲在鴉雀無聲的氛圍里傳蕩的很遠(yuǎn)。
騎士們高舉著火把的手晃了晃,不知道誰第一個手酸,亦或是別的,它們被慢慢的放下來。
“很好。我的孩子?!彼逼鸨?,往后退了一步,盡量的讓自己能烏斯平齊,去和他對視。
“神會嘉獎您的虔誠?!彼乱庾R捏緊手中的十字架,銀十字鋒利的邊緣割破了他的手掌,鮮紅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他沉靜的眼睛和年輕的男人交鋒著,肅穆說道:“既然您愿意包庇那頭黑羊,那我無話可說,領(lǐng)主先生。我會將這件事奏請教皇,如果有一日,那黑羊——”
貴族們喧嘩起來。
“該不會要開除教籍?”
“媽的,老東西!我就知道!”
“混賬玩意……”
“我沒有參與!我沒有參與他們!博瓦津神甫!”
神甫的臉上稍微泛起一點(diǎn)血色,他終于在這種驚慌的討論中找回了那種剛剛失落了的感覺,為此,他頓了頓,刻意多聽了一會兒,才接著說——
“很抱歉打斷一下?!睘跛?涅爾瓦將手背到身后,一只手放在唇邊,低笑著清咳一聲,那雙長而鋒利的眼眸此時心情極好的咪起,那種致命的美麗光芒四射。
“請容許我為您介紹一個人?!彼麑⒈澈蟮氖州p輕伸出,從背后的大門的輕輕的拉出一個人。
“您的教女,我的妹妹,涅爾瓦家族的女爵,克莉絲多爾.莫森哈萊?!?p>
長冥夢
有錢了,說話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