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宋江與吳用帶著幾個忠心的嘍啰,趁著夜色摸到城門下面。
說來也是老天爺給機會,這一天夜黑風(fēng)高,天上無星無月,伸手不見五指。
城墻之上巡夜的兵丁一個接一個昏昏沉沉地倚著牙墻沉睡。
“這怎么過去?”
宋江看著臭烘烘的護城河,直覺得腦門子上的青筋“突突突”地跳。
古時候的護城河說是河,實際上就是生活污水的排水溝,這時候又是夏末秋初,經(jīng)過太陽的高溫發(fā)酵,可想而知味道并不好聞。
護城河緊挨著城墻,對岸并沒有能落腳的地方,若是還要帶著火油過去,一不留神就得喝上一口。
不得不說,吳用這計謀對心理素質(zhì)的要求還是有那么億丟丟高的。
吳用聞著這味兒,臉上也有點兒掛不?。骸斑@...我再想想辦法?!?p> 想辦法?能想什么辦法?
城門肯定是要燒的,不然回去怎么跟大家伙兒交代?就說嫌護城河太臭了,不愿意渡河?
這是造反,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一不留神是要掉腦袋的!
“呃,要不咱們用投石機?把火油投過去,然后再點?”吳用試探著問道。
宋江臉色越發(fā)黑了起來,如果不睜開眼睛,基本上看不清他的神情。
投石機投火油,扔是能扔過去,拿什么點?火箭嗎?
這是一幫農(nóng)民造反,又不是什么正規(guī)軍,且不說有沒有強弓能射過去,就算是有,誰又有這么好的準(zhǔn)頭,能點著火把不知道掉在哪的火油給射著?
看來這吳學(xué)究肚里雖然有點東西,但是不多。
這樣想著,宋江咬咬牙,憋了一大口氣,帶頭背上火油罐子,趟進護城河里。
“男子漢大丈夫,什么苦沒吃過,怎么能怕這種東西?”
眾人一見大哥帶頭兒下河了,自己肯定也就不能落后,咬咬牙,扛起火油罐泅渡過河。
摸到城門下面的時候,宋江想死的心都有了——火折子浸濕了!
踏馬的,光把火油帶過來,沒有火折子有個屁用?
“這......”
眾人臉色更為尷尬。
世上事總是這樣,計劃的時候這樣也好那樣也好,實施起來這也不對那也不對。
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帶著一身臭烘烘的氣味,折返回樹林的營地之中。
就在宋江糾結(jié)的時候,秦峰等人的地道已經(jīng)挖出去了十多米遠(yuǎn),照這個進度來看,用不了兩天的時間就可以挖進祁門縣城了。
隔著老遠(yuǎn),秦峰就聞到了宋江等人身上那令人涕泗橫流的酸臭味,招呼道:“宋大哥?你們回來了?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宋江嘆了聲晦氣,搖搖頭:“不行,祁門縣城易守難攻,我們把火油放到了城門下面,火折子卻被水浸濕了......還得另想辦法?!?p> “你們就沒說扎個竹排過去?”
秦峰疑惑地問道,
“一下午的時間,扎個竹排好像不是問題吧?反正就用一次,也不要求能做得多好?!?p> 氣氛剎那間陷入了短暫而詭異的安靜。
“您...早就想到了?”
興許是情緒波動過大,宋江跟秦峰說話的時候重新?lián)Q上了敬語。
秦峰理所當(dāng)然地點點頭:“是啊,水火無情,攻城的時候就這兩樣最好用,我怎么可能沒想過呢?”
只不過想的是火藥不是火油而已。
后面的話秦峰沒說,畢竟嘿火藥放在這個時代還屬于是天頂星科技,在自己用爽之前還是不宜外露的。
吳用臉色很不好看,問道:“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們?”
秦峰見他語氣不善,沒好氣地說道:“你自己提議的用火攻,誰知道你沒想到這一層呢?”
“我還以為你神機妙算,什么都知道呢?!?p> 吳用語氣一滯:“你!”
李二狗扛著鋤頭,擋在吳用身前,他雖瘦小,氣勢上卻一點不輸:“你什么你?教了這么多年書一點兒規(guī)矩都沒有,敢對佛爺無禮?”
“宋大哥,這就是你找來的軍師?如果是這樣的人,俺覺得不用也罷。這人的計謀連佛爺?shù)囊桓^發(fā)絲兒都比不上?!?p> 頓了頓,又對吳用說道:“看你是初來乍到的,不懂咱這邊兒的規(guī)矩。俺可告訴你,來的這些人里面,十個有九個都念著佛爺?shù)亩髑椋菦]有佛爺,咱們這些人都沒辦法挺起腰板來做人,我勸你對佛爺規(guī)矩一點,不該做的事別做,不該說的話別說?!?p> 吳用臉上一陣陰晴不定,看來是對李二狗起了歹心。
秦峰打圓場道:“行了,都是自家兄弟,悟真你抽幾個人出來,幫宋大哥扎個竹筏子,讓他們?nèi)グ衙突鹩忘c著?!?p> “在地道挖好之前,咱們必須得不停地做一些小動作,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
“宋大哥,你帶著學(xué)究他們燒些熱水洗洗身子,護城河里的水不干凈,別沾染了疫病。”
有了秦峰坐鎮(zhèn),眾人從騷亂重新回到有條不紊的狀態(tài)中。
盡管是好事,卻也加深了宋江對秦峰的忌憚。
此子年僅五歲便能妖言惑眾,日后若是不加以防備,說不定自己這些年來積累的人脈與聲望就全都與他做嫁衣了!
“唉...鋒芒過盛,也不是好事?!?p> 看著宋江遠(yuǎn)去的身影,秦峰嘆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