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捱捱擠擠的人群中,排了小半個時辰后,徐增壽、鄭祥、趙良成等紈绔惡少方才擠到‘洪武券’銷售點。
“給咱先來兩箱子!”
到底是國公府上的,簡直豪橫的不行,徐增壽直接從懷中拿出一把大明寶鈔扔過去:“零頭不用找了。”
兩名莊丁卻不理睬,面無表情的撿起那些寶鈔,很認真的數(shù)了起來。
并且,在算盤上一陣撥打。
“這位客官,你的寶鈔總額為九千貫,只能買九萬九千張洪武券?!币幻f丁客客氣氣的說道。
“那就買九萬九千張!”徐增壽使勁搓著手,嘿嘿笑道。
兩名莊丁騰出一口大箱子,將一疊疊捆綁齊整的‘洪武券’碼放整齊,并仔細的再清點一遍,方才笑道:“這位客官,您的洪武券,請收好咯。”
足足大半箱子。
徐增壽試著掂量了一下,好吧,好像有點重,他根本就扛不動。
“我說兄弟,能不能幫我抬到醉仙樓的牡丹廳,我是你們家少爺?shù)呐笥选毙煸鰤坌栆痪洹?p> “好,理當如此?!?p> 兩名莊丁飛奔過來,抬起那大半箱洪武券,直奔醉仙樓的牡丹廳。
徐增壽這才反應過來:‘下次來,可以帶幾名家奴啊……’
……
不一會兒,其他紈绔惡少陸續(xù)回來了。
差不多每個人都是滿載而歸,就連平常手頭最緊巴的河南侯府的二公子陸亮,都一改常態(tài)的買了幾百張。
“趕緊的,刮獎了刮獎了!”
徐增壽哈哈大笑,蹲在一張?zhí)茨敬笠紊?,興奮的滿面通紅,使勁搓著兩只手,活脫脫就一等待開寶的小賭棍。
另外那幾人也差不多。
“嘖嘖,九萬九千張洪武券,太過癮了,”徐增壽說著話,刺啦一下,先拆開一疊,便開始刮了起來,“會不會朱缺少爺數(shù)學不成,給咱算錯了?”
“怎么會這么多?”
“謝謝惠顧?!?p> “謝謝惠顧?!?p> “謝謝惠顧……”
……
“大爺?shù)模脊瘟诉@么多,怎么全是謝謝惠顧???”徐增壽口中罵罵咧咧的,臉上的興奮之色,卻是絲毫都不曾減退一丁點。
反而,是越刮越上頭。
“嘶,終于出了一個三等獎,哈哈,老子還以為里面全是謝謝惠顧呢!”
徐增壽將那張三等獎‘洪武券’貼在嘴上,‘mua~’的親了一口,使勁搓一下臉:“你們都刮出大獎了沒?咱可說好,誰整出二等獎以上,就請大家去喝花酒!”
其他小侯爺、小伯爺忙著刮獎,只是在口頭隨便應付一句:“那是自然……”
徐增壽將那張‘三等獎’獎券塞入懷中,卷起袖子,再次進入‘刮獎模式’。
呲呲呲。
呲呲呲!
整個牡丹廳包間里,只有甚為粗重的喘氣聲,和一幫紈绔惡少們‘呲呲呲’的刮獎聲,就連朱缺什么時候摸進來的,他們都不曾察覺。
朱缺早就看到這幫貨的搶購行為,對此甚為滿意。
這才有點紈绔的樣子嘛。
整天吃吃喝喝、拉拉扯扯,欺負一些老百姓有個屁的意思,哪有刮刮樂舒坦……
“徐增壽,你怎么刮這么慢???”
朱缺湊到徐增壽的‘刮獎現(xiàn)場’,口中嘖嘖不已:“哎呀,你應該用一根牙簽來刮,這樣,就傷不到指甲了?!?p> 徐增壽抬頭瞪一眼朱缺,兇巴巴的罵道:“朱缺,你小子老實交代,這里面是不是沒有一等獎、特等獎?”
啪的一聲。
朱缺在徐增壽的大頭上順手就是一巴掌:“嗎的,你欠抽是吧?才刮了這么幾張就想要一萬貫、十萬貫大獎?美死你!”
徐增壽也不生氣,埋頭刮獎。
“要不要先給哥兒幾個弄一桌酒菜,一邊吃喝一邊刮獎?”朱缺隨口問道。
“必須要,今天不刮出一個大獎,老子三天不吃飯!”徐增壽恨聲說道。
“好好好,有志氣。”朱缺拍拍這憨貨的肩膀,又跟其他人打了一個招呼,“諸位慢慢刮,本少爺還要出去忙。”
“趕緊滾蛋,別影響咱刮獎!”有人氣哼哼的罵道。
刮獎這么上頭的事,怎么能被人打擾……
……
朱缺在外面轉(zhuǎn)悠一大圈,抬頭看看天色還早,便干脆再次來到秦淮河邊,蹲在一塊石頭上發(fā)呆。
這種虛浮的場面,他已經(jīng)有些不適應了。
此時此刻,他就想一個人靜靜。
聽聽風吹過秦淮河,看看對岸的小樹林里,兩個狗男女在盡情玩耍,渾然不顧及對面這么多人,呸,臭不要臉的!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少爺,你怎么一個人躲在這里?”紅泥一路尋來,擠在朱缺的身邊坐下,“少爺,要不要再來幾發(fā)穿云箭?”
“嗯?”朱缺側(cè)頭看一眼紅泥。
“是這樣的,咱們的洪武券里頭,二等獎、一等獎、特等獎太少,這會兒的場面都開始冷清了?!奔t泥有些擔憂的說道。
只有她和朱缺兩三個人知道,那些在外面被瘋狂搶購的‘洪武券’里,幾乎沒有一張二等獎以上的……
當然,也不是沒有。
而是,在幾百箱子里,就放了一二張而已。
“先等等,如果太過頻繁也不行,”朱缺搖頭笑道,“刮獎這玩意兒,就像談戀愛,求之不得、夢寐思服、輾轉(zhuǎn)反側(cè),才最迷人?!?p> 紅泥似懂非懂的點頭:“嗯,我知道了少爺,就是欲拒還迎?!?p> 朱缺:“……”
大明朝的少女,都這么早熟了?
“再過半個時辰,看看搶購的熱情差不多要熄滅了,就給加一把火?!敝烊睉醒笱蟮恼f道。
“好?!奔t泥點頭。
“記住,別再讓張彪那憨貨出場,要不然人一看就知道是咱們請了托兒?!敝烊倍诘?。
“曉得了?!?p> 紅泥一溜煙跑了。
朱缺老神在在的瞅著秦淮河,心中突然有些寂寥:‘回頭得想辦法弄幾艘畫舫,這么好的一條河,就這么白白流淌著,簡直暴殄天物啊……’
……
“謝謝惠顧!”
“謝謝惠顧!”
“我謝謝你十八代祖宗的惠顧!”
在一片咒罵聲中,洪武券搶購現(xiàn)場,漸漸出現(xiàn)一絲疲軟,人們的消費熱情終于開始減退。
大家雖然明知道自己并不吃虧,那些刮過獎的‘洪武券’,依然的大明朝最為堅挺的‘硬貨幣’之一,一張即可換取一斤精鹽。
可是,人性便是如此。
說好的二等獎、一等獎呢?還有那傳說中的‘特等獎’呢?你們醉仙樓轟轟烈烈的搞活動,感情就是為了戲耍大家吧?
于是,朱缺的第二個‘穿云箭’出現(xiàn)了。
不,這一次,直接就是“超級穿云箭”——
根據(jù)朱缺少爺?shù)挠媱潱@一次,應該在不到十個呼吸,連續(xù)刮出三個大獎!
當然,目前都還是二等獎,一千貫……
“哎呀,我覺得手腳有點發(fā)涼,會不會下一張就能刮出個一等獎?”一名平平無奇的漢子,在人群中大聲呼喊。
然后,那漢子顫抖著雙手,開始刮……刮……刮……
……
轟的一聲喝彩聲,卻在不遠處的醉仙樓‘牡丹廳’里爆發(fā)出來。
“哇,一等獎,一等獎被我刮出來啦!”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菜狗,簡直就是廢物啊!”
“跟咱比運氣,氣死你們這群菜雞!”
徐增壽手里捏著一張刮開的‘洪武券’,仰面狂笑,指著鼻子將那幫小侯爺、小伯爺諷刺挖苦好一陣子,這才急吼吼的大喊一聲:
“走,咱們兌獎去!”
“哈哈哈,一萬貫,咱中了一萬貫大獎!”
十幾名紈绔惡少,一個個目瞪口呆,過來好幾個呼吸后,方才反應過來:“離離原上草,還真的有一等獎???”
于是,十幾名小侯爺、小伯爺,猶如一群脫韁的野驢,大呼小叫的奔跑下樓,向兌獎的那個高臺子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