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周劍,隕
“明月,文添他會不會有事啊?!卑优d黏在明月后面,像個跟屁蟲。
“你朋友,問我?再說了,擔心他,別跟來呀?!泵髟戮o緊跟在莫輕歌身后,有些不是很想搭理這個胖子。
“大家不都是隊友嗎?”包子興悻悻地說。
“不必替他擔心,文添命大,死不了,先想想怎么過眼下這關(guān)吧?!蹦p歌看著眼前一面幾人高的石門,摸索著進入的辦法。
“劍過留名。”
四個大字,寫在石門正中的牌匾上。
“門后,應該就是真正的金仙遺跡,更準確來說,可能是劍仙昔日宗門所在?!绷_素神色間難掩激動。
確定是傳承遺跡無誤,否則也不會設立那么多的關(guān)卡。
石門上遍布斑駁的劍痕,有的擊穿了石門,透出隱隱的光亮,有的卻只是道淺淺的劃痕。
每道劍痕,旁邊都留有一個小小的,發(fā)著光的名字。
透過那些穿透的劍痕,隱隱可以看見石門背后,是層層山巒,以及錯落有致的建筑。
“魚三千,季小冉?!泵髟略趯φ麄€石門的劍痕和名字做過整體探查后,發(fā)現(xiàn)了兩個嶄新的劍痕,“輕歌,你來看看?!?p> “看來,他們已經(jīng)進去了?!蹦p歌用手輕輕拂過石門,“這三道劍痕,是魚三千留下的,只是他不曾挑選過劍刃,是如何做到的。”
“至于季小冉的,就比較有意思了。是什么樣的劍,能把這石門穿個圓柱形的空洞?!绷_素在探查方面也是一把好手,“我數(shù)了,將石門貫穿的劍痕,總共只有十四條?!?p> “劍閣著實實力強悍啊,這次,可被他們占盡先機了?!卑优d想想自己還給他們立過碑,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不對?。 卑优d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一個人?”
“文添嗎?雖然不知道他在磨蹭什么,但是我對他有信心?!蹦p歌語氣輕描淡寫,沒有一點焦急的語氣。
“白小溪啊,先前以為她和劍閣那二人一樣情況,現(xiàn)在看來,她可能沒有通過這石門。那,會去了哪里?!卑优d四下張望,有些不寒而栗。
“你說那個抱貓的雙馬尾?她沒有來過這里?!泵髟潞V定地說。
“你又知道了?”包子興習慣性嘴賤。
“煩不煩啊,你行你來?!泵髟卤尺^身子,對著莫輕歌匯報道,“月光反饋,此地,并無白小溪的氣息?!?p> 莫輕歌眉頭一皺,不過也沒有太過擔心,“知道了。”
羅素看士氣有些低落,試探著補充道,“有人天生自有奇遇,畢竟是金仙遺跡,機緣眾多,傳承也多?!?p> 這一隊商量的工夫,其他修士已經(jīng)開始對著石門揮劍。
好在石門寬廣無邊,倒是也無需擔心排隊而起爭執(zhí)的問題。
包子興拎著那隨手拔的圓弧劍,沒有急著出手,“明月,第一關(guān)幾乎沒有淘汰掉什么人,這一關(guān),一定要慎重?!?p> 這死胖子,明顯是已經(jīng)忘了某個和他同樣從平陽域出來,又當了他隊長,至今生死未卜的男生。
在場大部分都不是劍修,也并未掌握過精巧的劍術(shù),只是用武極大陸基礎(chǔ)的十三個劍式,加上淺薄的劍道理解和不甚充盈的靈力,對著石門劈砍。
抽,帶,提,格,擊,刺,點,崩,攪,壓,劈,截,洗。
算是凡人都要掌握的基礎(chǔ)劍式。
然后催動自己的靈,同時將念力,靈力皆發(fā)揮到極致,從而使出當前最強的一招。
石門前的氣氛十分壓抑,已經(jīng)有不少人失敗。
喜歡出風頭的江濤,靈是旌旗的魏超群,還有似乎對這金仙遺跡并不上心的無塵和尚,都一一落敗。
田什長耗盡了最后一絲靈力,也沒能在那石門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他戰(zhàn)力在這群孩子里已然算是巔峰,可這石門,似乎考察的不單單是戰(zhàn)力,而是劍道天賦。
老田是笨鳥,天賦低,只能慢慢飛。
他背靠著石門,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孫丁也沒好到哪里去,很快便步了田什長的后塵。
方平倒是不負眾望,至少在劍道天賦上,她有著田什長和孫丁難以企及的天賦。那枚鴛鴦柄的劍,在她手中,也終于不再蒙塵。
石門留下劍痕和名字者,準予入內(nèi)。
越來越多的人知曉了這一信息,劍光此起彼伏,戰(zhàn)斗也斷斷續(xù)續(xù)地爆發(fā)。
岑方,這個手握冰霜長劍的師兄,較為輕易地獲得了進入資格。師兄也終于給師弟開了個好頭。
未能通過者,也被陸續(xù)傳送離場。
倒是沒有出現(xiàn)飲恨喋血的大場面。
文添不在,倒是也沒有什么影響。
羅素,明月都沒有第一時間嘗試,她們的首要任務,還是保證莫輕歌的一切順利。
包子興倒像是個半身不遂的老大爺,東晃晃,西瞅瞅。
“無塵老哥!你拿拳頭砸墻干啥,不知道吧,這一關(guān)要用劍?!闭f罷這二貨還得意一笑。
“你也來一拳試試?”無塵的拳頭已經(jīng)有些血肉模糊,雙手合十,“貧僧不打誑語,好處頗多。用力越大,好處越大”
包子興將信將疑,對著那石門,輕描淡寫一拳。
那石門受到挑釁,十倍勁力反饋過來。
“我靠?!卑优d第一次被自己揍飛出去,躺在原地,齜牙咧嘴地說道,“啥好處啊,無塵老哥。”
無塵和尚笑了,“痛苦,歷練,如此簡單的一拳,就可以收獲如此多的痛苦,簡直是賺麻了。”
包子興奮地后退了幾步,“媽媽,這里有變態(tài)。”
不再打擾這個似乎自殘有癮的苦行僧,包子興繼續(xù)開始了“包打聽”的旅行。
蘭家那兩個弟子,和他們高調(diào)出場不同,行事風格可謂是相當穩(wěn)健,不聲不響地拔劍傳送,現(xiàn)在又準備不聲不響地再度晉級。
只是有一事包子興始終想不明白。
你倆是親兄妹我聽說了,可也沒必要使個劍招還拉手手吧。
包子興認真回憶了一下進入遺跡后的情景,似乎每次戰(zhàn)斗,這倆人的手都是牽著。
二人雙手互牽,蘭陵右手持劍,蘭豆蔻左手持劍。
沒有任何交流,心照不宣般,同時揮劍。
石門上出現(xiàn)了兩道互相交互的劍痕。
蘭陵,蘭豆蔻的名字,也出現(xiàn)了石門之上。
隨后也不與他人交流,徑直步入石門當中。
強大,且孤傲。
包子興轉(zhuǎn)了一圈,也沒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大佬過得輕輕松松,一般人拼了老命,連道劍痕都留不下來。
剛剛回到隊伍,便聽到明月和羅素在唱雙簧,“輕歌,就別等了,抓緊進入石門后的世界才是當務之急。”
莫輕歌卻摩挲著劍柄不說話,“再等等,是我的,早晚是我的,不該是我的,也強求不來?!?p> 內(nèi)心卻把文添罵了個遍,她離開的時候,周劍還在劍冢之中,總不能是搶奪中棋差一著,被擊殺在了劍冢吧。
早知道,就不對他抱那么大信心了。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歡呼,吸引了大量人的目光。
原來是周劍回來了。
“周劍,你這劍可相當了得啊,似乎除了那把赤金色大劍,就屬你這把品階最高!”馬上就有擁簇者上前溜須拍馬。
“文添呢,不會還在那兒對那把劍癡心不改吧?!睕]想到內(nèi)務衙門那個小總管藍升也走到了此地,可能是因為當時被拒絕入隊結(jié)下的梁子,開始瘋狂拉踩文添。
“一個在劍前只能撐三瞬的人,可能都出不了劍冢吧。”周劍揚起他手中那邊鑲嵌著星辰紋路的劍,向著自己的隊友展示。
他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那星辰劍,出鞘即有璀璨星光點點墜落,倒是和孟凡塵的那邊太極劍不相上下。
“怎么,還在等你的小夫君?”周劍望向一直關(guān)注著這邊的莫輕歌,“他進來不了這里了,一個破爛文修,刷刷嘴皮子還行,耍劍,下輩子吧?!?p> 與此同時,文添被直接傳送到了石門內(nèi)部。
顧不得欣賞眼前宏偉而又古老的建筑群,就聽到周劍在大放厥詞。
“為什么我在門內(nèi)?他們都在門外?”文添不解。
“廢話,親傳弟子候選人和記名弟子候選人,能一樣嗎?”龍袍小男孩兒還是有些驕傲的。
潛臺詞很明顯,你能成為親傳弟子候選人,靠的不還是我。
“那意思是我能隨意進出?”文添又在憋什么壞主意。
“是啊,不然呢。”
文添貼著石門,聽清楚了是哪只惡犬在狂吠,趕忙以靈識溝通那柄軒轅劍,“多久沒打架了?!?p> 龍袍小男孩兒一下子來了興致,“天天打,就是沒贏過姐姐。”
“要不要來打一架,有沒有什么簡單好用威力大的劍招?”文添有種在教壞小孩子的感覺。
“你還說你是劍修!”龍袍小男孩兒感覺自己受了莫大的欺騙,“劍都不會用!”
“我會的,都是那種大殺招,一劍下去,下面這些人都得死?!蔽奶淼挂矝]說謊,他那個寫著詩句的卷軸,可是當前一個超大的殺招。
“鬼才信你。”龍袍小男孩兒氣鼓鼓鼓。
“麻溜點?!蔽奶泶叽俚?,“最好是那種,好學易上手的?!?p> “給你?!毙∧泻⒖紤]到已經(jīng)上了賊船,總不能讓別人像拎著一個燒火棍一樣,拎著軒轅吧。
“軒轅九劍,第一劍,云海式?!蔽奶砀杏X大量的訊息和訓練心得匯入識海。
一個孔武非凡、高深莫測的身影,開始在識海里演示劍招。
沐浴在識海里,剛剛睡醒的書蟲,也仰頭學習觀摩。
文添在識海里反復觀摩了三遍,堪堪掌握了皮毛。
以靈氣注入軒轅劍。
劍身花紋亮起。
這柄沉寂了無盡歲月的劍,再次復蘇。
文添有些陌生地,按照識海里身影舞動的姿勢,調(diào)動靈氣的方法,催動軒轅劍,“一會兒,我劍意達到巔峰的時候,你便開門?!?p> 龍袍小男孩兒坐在劍內(nèi)大殿的龍椅上,揉著眉頭,“知道啦?!?p> 不為其他,文添那歪歪扭扭的劍招,讓他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針氈!
“輕歌,往左走三步,我要劈了這周劍?!?p> 文添的聲音,突然在莫輕歌識?;仨憽?p> 莫輕歌會意,回應道,“看我發(fā)揮。”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莫輕歌不露聲色地向左走了三步,笑臉盈盈,一下子讓周劍都有些看不透。
“你想什么,關(guān)我何事?”周劍哂笑,“不過你想說,我就賞臉聽聽?!?p> “我在想,這些話,你敢當著文添的面說嗎?”莫輕歌的表情有些玩味。
“我有何不敢?如今寶刃在手,區(qū)區(qū)文添,再自不量力,一劍斬之。還妄想給文修院那些老不死的續(xù)命,別做夢了?!敝軇θ缃窈蔚戎镜靡鉂M,仿佛那石門之后的一切,都即將被他納入囊中。
“祝你好運。”莫輕歌回頭。
周劍眉頭一皺,他感到一陣似有似無的危機。
“就是現(xiàn)在?!蔽奶磔p語。
龍袍小男孩兒搖搖一指。
石門打開,出現(xiàn)一個一人進出的縫隙。
文添將軒轅劍挽了一個劍花。
劍招里沒有這個動作,單純是,從小影視劇里都這么拍,純粹覺得很帥。
軒轅九劍,第一式,云海式。
周劍感覺被一股氣機鎖定,然后就看到一記平平無奇卻積攢了萬千怒氣的重劈,極速而來。
“這一劍,不可力敵!”
周劍來自劍修世家,對每種劍招的殺傷力,都有一個大致的判斷。
這明顯是那種,蓄力越久,威力越大的劍招。
專門用來陰人,藏在暗處,奪命一擊的那種。
周劍的防御靈寶早在先前那記玄冥拳下崩碎,一時間再無防御手段。
距離如此之近,而且又是有心打無心,一下子亂了陣腳。
周劍再無外物可借助,只得橫劍在前,使用了一個禁術(shù)。
“葬劍式,化劍為盾?!?p> 手中的星辰長劍發(fā)出璀璨的光幕,籠罩住周劍。
而后承受了云海式一擊。
光幕開始瓦解崩碎,周劍的左臂上被砍出一條深可見骨的口子。
星辰劍也存存崩碎,淪為廢鐵。
若不是文添在最后時刻調(diào)轉(zhuǎn)了劍鋒,恐怕這一擊之下,周劍便會殞命。
“給我宰了這個臭小子?!避庌@劍中龍袍小男孩兒一下子變得異常激動。
“他怎么你了?!蔽奶聿唤?,“怎么一下子,你比我還要恨他?”
“他剛剛使用的禁術(shù),是毀劍之術(shù)。星辰劍已和他締結(jié)契約,自毀,只在一瞬,相當于是用劍的命,換了自己的命?!饼埮坌∧泻荷裆嗥?。
文添一時語塞,這倒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一柄劍的悲傷。
換做是他自己,遇到生死危機,會不會那一柄劍的消亡,換自己的命?
不好說。
要是隨手撿來的劍,不會猶豫,可若是陪自己出生入死的劍,可能真地會舍不得?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我父親是戰(zhàn)爭學院首席劍道供奉周問長老,四品真意巔峰的高手,你殺了我,你們整個文修院,都別想好過?!敝軇⒈浪榈刂皇O聞Ρ男浅絼θ釉谝贿?,用右手撐著身體后退。
他是真怕了這個瘋子。
“都現(xiàn)在還敢威脅我。”文添手持軒轅劍,一步一步逼近。
由于劍靈的憤怒,軒轅劍散發(fā)的威壓和劍氣,到達了一個頂峰。
周劍從未感受過死亡的感覺,自小便順風順水的他,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那不是......整個劍冢中最強的那把赤金劍,居然被他得到了?!彼{升驚呼了一聲。
孟凡塵上前攙扶著周劍,將一粒丹藥送入其口中,聞聲抬頭看了眼文添,以及他身后面帶微笑的莫輕歌。
不知怎的,她覺得自己選錯了。
盡管心里一個勁兒地提醒自己,他的道是文道,再強,也不過三品境以下,仲白、韓非、墨染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三品前如日中天,可一到了大限,該老死還是會老死。
“給星辰劍道歉?!蔽奶肀积埮坌∧袃旱谋瘣砀腥?,提出了這個聽起來都有些荒唐的理由,“因為你的愚蠢,懦弱,這世上又少了好劍?!?p> “給這破銅爛鐵道歉?”周劍感到前所未有的好笑,“劍的宿命,不就是為主人崩碎嗎?一把劍,既然認了我當主人,我崩碎也好,丟棄也罷,都是我的事情?你不會以為就這破星辰劍,也會誕生劍靈吧?”
“你不必如此羞辱我的。想要什么條件,盡管提?!敝軇徍驼Z氣。
他心里已經(jīng)認定,這文添一定是個瘋子。
和瘋子講什么道理。
“你有能為壽元將近三品修士續(xù)命的靈寶?”文添又走近了一步,手中軒轅劍嗡嗡作響。
不受文添控制的凌亂劍氣,已經(jīng)攪碎了周劍下半身的褲腿。
“沒有,整個光武學院都不會有。壽元將近,是宿命,是大勢,不可違?!敝軇u頭。
“那你說個屁,道歉!”文添劍尖上挑,指向周劍眉心。
“對不起,星辰劍,不該拿你的命,換我的?!敝軇σа狼旋X地道歉。
真羞恥啊。
“這還差不多?!蔽奶硎掌鹆塑庌@劍。
可就在此時,那劍刃十不存一的星辰劍,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手握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穿了周劍的心臟。
所有人瞬間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皆如臨大敵。
是誰?
殺了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