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石巖部落,投敵!
“二位便是石爐酒館里,擊殺外來者那兩位吧?!眳菚栆簧戆滓拢乜谏踔吝€帶著朵白花,語氣也不熱烈,平淡得像是一湖秋日安靜的死水。
文添看那裝束,心里有些不太好的猜想。
“書陽,出關(guān)了?”獅陽看不透吳書陽周身的修為,用言語試探道:“看來閉關(guān)結(jié)果不錯。”
吳書陽情緒一下子被點燃,轉(zhuǎn)身直勾勾盯著獅陽,語氣十分不善,“結(jié)果不錯?我哥孤身一人去那石巖部落的時候,你們這些狗屁副首領(lǐng)在哪兒?”
獅陽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一個小輩,和自己這么說話,未免太不留情面了。
“是吳風(fēng)云自己執(zhí)意前往,那石巖部落都是八竿子打不出個屁的縮頭烏龜,戰(zhàn)力又不強,打不過,還跑不掉?”獅陽辯解道。
“那如若,石巖部落有五品散人境呢?”吳書陽的語氣愈發(fā)寒冷,似乎積攢許久的怒氣被獅陽一下子點燃。
文添和楚夢蛟像是兩個局外人,看著兩位辯論。
“開什么玩笑?幽冥洞天,封鎖依舊,何時能誕生出五品境了?”獅陽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你不如說是這石巖部落和其他部落里應(yīng)外合,圍殺了吳風(fēng)云,我還更相信些?!?p> “哥哥也是瞎了眼,才讓你這沒心沒肺的異獸當了我赤焰部落的副首領(lǐng)?!眳菚枌@獅陽,應(yīng)該是徹底失望了。
“哼?!豹{陽不以為意。
這吳書陽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今天十分反常,也免得再去招惹他。
“書陽,海伯等個朋友,來遲了,一定自罰三杯!”海顯龍昂首闊步走進宴會廳,一上來就給吳書陽賠著不是。
“海伯哪里的話,不吃不吃,快落座。”吳書陽一副和這海顯龍十分熟悉的樣子,“海伯到了,今天這宴會,才能開始?!?p> “哪里的話,書陽啊,你我既以叔侄相稱,也就不必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焙o@龍側(cè)過身子,露出身后的弟弟,“你應(yīng)該見過的,我弟弟,海潛龍。”
吳書陽趕忙上前迎接,“早就聽說海伯有個青出于藍的弟弟,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如此年輕的四品真意巔峰,饒是在這幽冥洞天,也并不多見?!?p> “見過吳大人?!焙擙垘е恢朗遣皇茄b出來的謙遜語氣,和那吳書陽相談甚歡。
“對了,書陽,今天海伯還請到了一名貴客?!焙o@龍、海潛龍兩兄弟讓開身位,“柴老板,進來給年輕后輩指點下迷津唄。”
“柴老板?”文添覺得這稱呼有些耳熟?!?p> 那石爐酒館的老板,不就是姓柴。
“海兄言重了,我來赴宴,只不過是湊個熱鬧,怎敢提什么指點?如今這酒肆生意大不如常,前些日子還有外來者在我石爐酒館潛伏,你說說,差點惹出大亂子?!?p> 吳書陽著實有些意外,雖然他閉關(guān)已經(jīng)有些時日,但記得哥哥時常提及,這石爐酒館的老板柴岳,一定好好維護關(guān)系。無論提出什么樣的要求,都要盡力滿足。
對于這柴岳的實力,吳風(fēng)云也是諱莫如深。只是說如果赤焰部落遭遇生死危機,可以去求求這柴老板。
“柴老板好,久仰大名,晚輩書陽不甚榮幸?!眳菚栯[隱覺得有些不安,自己沒給這柴岳發(fā)請?zhí)且驗閾?jù)屈嘯所言,這些年赤焰部落與這赤焰部落頭號商人素來是井水不犯河水,柴大老板,也從未插手過赤焰部落事務(wù)。
“不必客氣,我和你哥哥,也是舊識。風(fēng)云還是和年輕時候一樣,太過意氣用事。”柴岳環(huán)顧四周,“就這些人了吧,書陽,我們可以落座了嗎?”
吳書陽一拍腦袋,“對對對,趕緊落座,看我這記性,都忘了大家還站著了。至于屈嘯,還有些事在處理,應(yīng)該也快到了?!?p> 眾人陸續(xù)落座。
“看茶,準備上菜?!眳菚枌χ恢卑察o侯在角落里的侍者交代道。
吳書陽把主位讓給了海顯龍,柴岳則是在吳書陽和海顯龍的輪番勸說下,坐在了主位旁的位置。
海潛龍坐在了柴岳旁邊,吳書陽則是坐在了海顯龍的另一邊。
獅陽隨之落座,楚夢蛟和文添隨之落座。
這兩人也沒覺得被冷落,他們巴不得成為這場目的不明聚會的小透明,多聽少說,如此最好。
鐘卿對自己的位置擺得極正,坐在了文添的右手邊。
可偏偏有人不想讓他們沉默下去。
柴岳突然轉(zhuǎn)身看向文添和楚夢蛟:“二位便是近日赤焰部落里傳得沸沸揚揚的夢龍和夢凰吧,真是年少英才啊。以二品云泥和三品御靈境的實實力,擊殺了兩位三品巔峰,了不得?!?p> “湊巧而已,那二人境界虛浮,戰(zhàn)力和二品高不了多少?!蔽奶碇t虛地回應(yīng)道。
“不見得吧?!焙擙垯M插一腳進來,“我怎么聽人說,那二位皆是一等一實力的劍修,扎扎實實的三品巔峰,我赤焰部落尋常弟子,還真在他們身上討不到好處?!?p> “是啊,大澤還真是人才輩出,不知二位,來自大澤哪一脈???”海顯龍表面夸贊,實則暗藏殺機。
吳書陽就冷著一張臉,一直小口嘬著盞中尚且有些滾燙的茶水,始終一言不發(fā)。
鐘卿倒
“大澤遮云山?!豹{陽聽出了海顯龍話里的惡意,替文添和楚夢蛟解圍道。
“獅副統(tǒng)領(lǐng),你著急開什么口,你讓他們自己說,尤其是這小姑娘,似乎不太說話。”吳書陽指尖點點桌子。
“大澤遮云山,蔣南天是我們師尊?!背趄云沉藚菚栆谎?,不冷不淡地回道。
“哦,蔣南天啊,那頭不知活了多少歲數(shù)的老蛟?”海顯龍笑笑,“也是水源部落走出來自立門戶的,我和他早年間也有些接觸。那時他為人孤僻,說是這輩子不愿收徒?!?p> 文添鎮(zhèn)定自若。
來之前,楚夢蛟將在瑤光城收集的所有情報都共享給了文添。
哪怕有人分開詢問他們,答案也會滴水不漏地相互印證。
“哥,你這么一說,我也有些印象?!焙擙埾袷呛o@龍的捧哏,在那里一唱一和,“蔣南天乃蛟龍之屬,陰險狡詐,怎會收徒?”
“那你自己去問我?guī)煾?。”文添聳聳肩,顯得十分年少輕狂,“我們也是偷偷溜出這大澤的。按照師尊的性子,就算我們死在外面,他大概也無所謂吧?!?p> “倒像是蔣南天能說出來的話?!焙o@龍笑笑,“夢凰你和那蔣南天同屬黑蛟,倒可能是惺惺相惜,動了收徒之念。那夢龍你呢?你憑什么?黑蛟畢竟不同于其他修士,在煉體一脈頗有精通,其他方面估計是一竅不通?!?p> “海副首領(lǐng)這么說,未免帶有些成見了。”文添言語中帶著些許憤怒,“雖然未聽師尊講過水源部落的任何事情,但他在方士一道極為精通,不輸煉體分毫。我雖也帶了些黑蛟血脈,但畢竟稀薄。師尊念我方士一道頗有天賦,又是孤兒無父無母,也就收我在門下?!?p> 文添越說越大聲,最后甚至都氣憤地站起身來,“雖然師尊平日里對我和姐姐頗為嚴苛,動輒打罵,幾次都差點隕落。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蔣南天怎樣,還輪不著外人如此評價!”
楚夢蛟也是一臉憤慨,右拳攥得緊緊。
文添信心滿滿。
楚夢蛟給的那份信息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對這蔣南天的脾氣癖好摸得是一清二楚。他也確實有兩個弟子私下外出游歷,一個黑蛟一個方士。只不過都被這消息提供者擒拿,百般折磨,才收獲了詳細到變態(tài)的信息。就連蔣南天下床的時候喜歡先穿哪只腳的鞋,文添都了如指掌。
“年輕人,無意冒犯,別激動別激動。”海顯龍應(yīng)該是暫時相信他的身份,不再咄咄逼人,語氣也隨之柔和起來。
這夢龍夢凰如此天賦,晉入四品真意境幾乎是板上釘釘,沒必要徹底得罪死。
“別太氣盛,過剛易折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焙擙埍悴凰扑绺缒前阌谐歉?,話里話外都在暗搓搓遞刀子。
“行行行,都各退一步?!辈裨揽丛俪诚氯ビ幸谱雷拥嫩E象,趕緊出來做和事佬,“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對了,東道主都還沒發(fā)話呢,我們是不是有些,喧賓奪主了?!?p> “確實,我鐘卿本來一介逍遙散人,不問事務(wù),今日也收到了邀請,心中未免疑惑,如坐針氈啊?!辩娗浣K于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插進來一句話。
沒有這么折磨人的。
把他一個文人叫過來,所有人的關(guān)注點又都不在自己身上。雖然他一直被外人叫作老好人,但一直被忽略的滋味,著實不好受呀。
“對對對,柴老板說的是。書陽啊,有何事如此緊急,要召集眾人,來這赤焰閣一聚?”
吳書陽見大家終于安靜下來,“正好,屈嘯來了?!?p> 眾人的目光掃向門外。
屈嘯一身縞素,背著一具染血的尸身,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白衣上配著血花,悲愴而又妖冶。
像是雪地里綻放的臘梅,紅得刺眼
那尸體的腳脫在地上,帶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獅陽第一個站了起來,面色有些難看。愚笨如他,剛剛才明白這吳書陽一身素凈的緣由。
海顯龍遞了個眼神,海潛龍起身上前,沒去管屈嘯通紅的眼睛,也不去管是否禮貌得體,抬起了那尸體低垂的頭顱。
然后后退一步,回頭沖著海顯龍點點頭。
“不必試探了,我哥哥死了。”吳書陽聲音響起,“尸體就丟在赤焰部落的城門口,這是赤裸裸的宣戰(zhàn)。”
屈嘯背著吳風(fēng)云的身體,就那么站在原地。
“我赤焰部落大好男兒,豈能任人如此欺辱?!眳菚栒酒?,目光堅毅,“諸位都是我赤焰部落如今的巔峰戰(zhàn)力,對于討伐石巖部落一事,都談?wù)勛约旱目捶ò??!?p> “石巖部落這群石頭人,怎么殺得了吳首領(lǐng)?”獅陽還是不理解。
“據(jù)部落內(nèi)探子回報,起初吳城主打爛城墻后,圍困那石巖部落主城數(shù)天??傻谒娜?,那原本像縮頭烏龜一樣閉門不出的石三川,突然爆發(fā)出堪比五品散人的實力,聚集石巖部落眾人,將有些力竭后繼乏力的城主,圍殺至死?!鼻鼑[一字一句地說道。
文添和楚夢蛟對視一眼,就連他們兩個外人,都覺得情況有些詭異。
五品散人,這可是個不太妙的詞匯。
尤其是對他們這種潛伏著的外來者來說,四品真意的吳風(fēng)云會死,那剛剛踏足三品甚至是還不足三品的他們,同樣可能會死。
“此方天地規(guī)則沒有改變,五品散人絕無可能突破。”海顯龍篤定地說道,“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門,或者是神通,才能短暫爆發(fā)出,跨越極境的力量?!?p> “那敢問海副首領(lǐng),你所知這幽冥洞天內(nèi),可有什么功法,可以讓一個攻擊力墊底的石三川,擊殺成名已久的吳風(fēng)云?!眳菚栆呀?jīng)有些情難自控。
父親早逝,吳風(fēng)云一路護他長大,給他資源,教他功法。
長兄如父,哪怕是拼光了這赤焰部落的家底,他也要讓這石三川,血債血償。
“我不曾知曉?!焙o@龍看向柴岳,“柴老板,您云游四方,在各大部落皆有貿(mào)易,可曾聽過有短時間提升實力的禁術(shù)?。俊?p> 柴岳還真認真考慮了很久,才回答道:“自小一直聽大人說,這方世界的禁錮,不允許有五品散人的出現(xiàn)。包括凌駕于四品真意巔峰的力量。我柴家,這些年走遍了幽冥洞天大大小小的角落,許以重利,也不曾尋找到突破極限的契機?!?p> 柴岳停下了話茬,連吞了好幾口水,“除非,這石三川投向了外來者,獲得了足以打破現(xiàn)有平衡的禁術(shù)?!?p> 獅陽憤怒,發(fā)出一聲獅吼,“我幽冥洞天和外來者抗擊數(shù)十年,有過投敵求榮的軟骨頭,可部落首領(lǐng)投誠者,從未有之!卑鄙小人,人人得而誅之!”
文添默默在心底嘆氣,希望自己這個傻徒兒知道真相時,不會羞憤難當吧。
吳書陽都一愣,這獅子頭腦是簡單了點,可這對赤焰部落的忠心,似乎沒有傳聞那樣不堪一擊啊。
反倒是海顯龍和海潛龍,最應(yīng)該支持自己的兩位,陷入了不應(yīng)當有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