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清晨,蘇琴英站在臥室門口叫道:“小滿,出來吃早飯了。”
無人應(yīng)答。
蘇琴英敲了敲門:“小滿,起來了嗎?”
依舊沉寂一片,她轉(zhuǎn)動門把手,進入房間。
被褥被整齊折疊好,安小滿的物品已清空,床頭柜上放置一張紙條:
“你和叔叔好好生活吧,我回上海了!”
蘇琴英羽睫頓時濕潤,她走出臥室,對站在客廳晨練的單馮程苦笑一聲。
“小滿呢?不出來吃飯?”
“他回上海去了?!?p> “怎么突然就回去了,是有急事嗎?”單馮程追問,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是因為把我書弄壞了嗎?”
“不是,是我說了他一句?!?p> 單馮程“哎呀”了聲,抱怨道:“你說他干嘛?大過年的?!?p> “我就讓他注意一下房間的東西,我也沒做錯啊,不說的話,萬一再弄壞你的東西,你能容忍一次,能容忍兩次嗎?”
“除了那本書,我也沒什么重要的東西了!”
“你是覺得我說錯了?”
蘇琴英覺得里外不是人,也就那么一句話,安小滿就氣回上海了。單馮程不光不領(lǐng)情,還指責(zé)她,她憋屈得慌。
單馮程笑著摟住她肩膀,哄道:“不是,我哪兒敢呢,我是覺得小滿來這邊過年不容易,我也有些生氣,不過我必須忍啊。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對不起,我錯了?!?p> 單馮程在蘇琴英的臉頰啄了一口。
“這么大了,一點都說不得?!?p> “還小嘛!”
“不小,在社會上呆了一年了,還這么容易生氣上火,像這樣,我以后還敢指望他給我養(yǎng)老嗎?”
“不要他養(yǎng)老,我來養(yǎng)著你。”
“你不養(yǎng)著我,誰養(yǎng)著我?”蘇琴英憋著笑,面上繼續(xù)置著氣。
安小滿拒接了蘇琴英的電話,只回了她一條消息:我到上海了。
他實在不想和她說話,沒話說是一部分,還生氣是另一部分。
這個年過得安小滿特別糟心,不光沒有化解他和母親的心結(jié),反而又添了不少堵。安小滿想著,母親現(xiàn)在嫁人了,并且住在單家,從家庭完整度來說,她,單馮程,單峰峰更像是一家人,而他,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至少母親在照顧單峰峰和他之間,她選擇了單峰峰。
安小滿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流,絡(luò)繹不絕的行人,感慨著中國地大物博,十三億人口,怎么就沒個貼心的,知冷知熱的人呢?
“也不算沒有吧,農(nóng)墨不還是我朋友嗎?”
對啊,他的女朋友不正深愛著他嘛!
安小滿回安徽老家過年,農(nóng)墨一直給他發(fā)消息,他回復(fù)的熱情并不高,甚至有那么一些時刻,他覺得她好煩,他想逃離這種被時時看管,被打擾的現(xiàn)狀。
而此時,農(nóng)墨竟成了安小滿的唯一精神依靠,他撥通她的號碼。
“喂,安安?!鞭r(nóng)墨歡呼雀躍。
“農(nóng)墨?!?p> “你在家怎么樣?好玩嗎?”
“我來上海了,剛下車?!?p> “啊,你來上海了?”農(nóng)墨剛準(zhǔn)備問他有沒有想她,卻被他此時的定位打亂了思緒。
“嗯,來上海了,我想你了?!?p> 安小滿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說,是缺什么就要說什么來彌補什么嗎?
“我也想你了?!鞭r(nóng)墨深情地回應(yīng)。
“我等會就到家,你下午忙嗎?不忙我們見面吧?!?p> “我下午不忙的,我來找你。”
“嗯。”
掛斷電話后的半個小時,安小滿剛到家把行李放下,農(nóng)墨就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這么快?”
“我想你嘛,想快點見到你?!鞭r(nóng)墨看到地上的行李箱,“你也剛到家嗎?”
“嗯。”
“我來給你收拾收拾。”
安小滿疲憊爽快答應(yīng)著。
他看著農(nóng)墨給自己忙前忙后掛燙衣服,清掃衛(wèi)生,看著她小小單薄的背影在房間穿梭,他走到她身后,緊緊抱著她的腰身,把腦袋擱置在她脖頸,呢喃道:“別弄了,歇一歇吧?!?p> “怎么了?回家不開心嗎?”農(nóng)墨嗅到安小滿軟塌塌話語下的些許失意,這讓她暫緩心里的不快。
“沒有,我媽上班了,我在家無聊,就來上海了。”
農(nóng)墨想到過年期間,在她糾纏下趙沁曾和她透露了些安小滿家的情況,她帶著自己的揣測,脫下橡膠手套,轉(zhuǎn)身回抱安小滿:“正好我在上海無聊得很,你來陪我也好?!?p> 安小滿觀察著農(nóng)墨的臉頰,他的女朋友畫了精致的妝容,白如瓷的皮膚沒有一點瑕疵,他忍不住吻住她的唇。
兩人從站立變?yōu)樘伤?p> “安安,我?!鞭r(nóng)墨半推半就,不想顯得太隨便了。
“可以嗎?”安小滿詢問著。
“嗯?!鞭r(nóng)墨從鼻腔中發(fā)出最終的決心。
過程并不算很成功,安小滿幾乎被農(nóng)墨引導(dǎo)著全部過程,隱隱的疼痛感維持了很長時間,他愧疚地對農(nóng)墨說:“我,沒什么經(jīng)驗。”
“沒事,第一次都這樣?!?p> “嗯?!?p> 安小滿還是高興的,至少自己戰(zhàn)勝了心底晦澀的抵觸。
他也確定了自己沒有毛病。
農(nóng)墨微抬著腦袋親安小滿,鼓勵他再一次行動。
第二次的感覺和第一次完全不同,安小滿被前所未有的感受豐盈了整個身心,他仿佛置身一片白茫茫的光亮中,他包不住這份快樂,便情不自禁地叫出了聲。
農(nóng)墨的快樂幾乎和安小滿同時迸發(fā),他們緊緊摟抱著彼此,久久不愿分離。
安小滿在情緒平復(fù)的那一刻,又想起那晚,他們應(yīng)該也如這般,逍遙、自在、難舍難分。
農(nóng)墨在安小滿的肩膀上深深吮吸著。
“???”安小滿突然叫起來。
“疼嗎?”
“疼。”
“疼就對了?!?p> “怎么了?”
“自己想!”
安小滿想了想,猜測道:“沒有措施。”
“不是,我姨媽剛走,不會懷孕的?!?p> 安小滿不太懂這些,不過,既然農(nóng)墨說沒事,那應(yīng)該就是安全的。
“那是什么?”
“我以為你會帶馬蹄酥燒餅給我吃?!?p> 安小滿恍然如夢,急忙找話開脫:“我走得比較早,上車前沒見有賣的?!?p> “沒帶就是沒帶!”
“你想吃我讓趙沁帶點過來?!?p> “不用,我提醒就沒意思了?!?p> 安小滿還是打開手機,請求趙沁帶些馬蹄酥燒餅到上海。
“我有些餓了?!?p> 農(nóng)墨凝視他的雙眸,在他鼻翼上啄了一口,挑逗道:“不是剛吃過嗎?”
安小滿被她逗笑了:“我午飯還沒吃。”
“我做飯給你吃吧。”
“家里好像沒什么菜了?!?p> “沒事,我去超市買,你等我一下,你想吃什么?”
“芹菜炒肉絲?!?p> “再弄個湯吧。”
“西紅柿雞蛋。”
“好,你在家等我一下。”
安小滿看著灰色的芹菜和泛白的肉絲,笑著說:“我想起我骨折的那段時間了?!?p> “沒有醬油了,顏色不好看,不過也一樣吃,快吃吧?!?p> 安小滿太餓了,他趕緊把飯菜塞到胃里,并沒有特別重視飯菜的口味。
“好吃嗎?”農(nóng)墨看著被一掃而光的菜盤,笑著問。
“嗯,挺好吃的?!?p> “下次我再給你做。”
“好。”
此后,農(nóng)墨除了晚上七八點回家外,白天都和安小滿膩在一起,他們一起看綜藝,一起出去吃飯逛街,也會每天用行動互訴愛意。
在初八上班前,他們正好用完一盒“攔精靈”。
有了肌膚之親,農(nóng)墨覺得安小滿和她距離更近了,她和他的靈魂,和他的精神應(yīng)該就像身體般親密,她問安小滿:“以后你就只能對我一人好了。”
“當(dāng)然?!卑残M肯定道,他似乎突然對農(nóng)墨產(chǎn)生了愛意。
“以后來店里的女顧客,如果他們主動要你聯(lián)系方式,你可以給,但是你不能私下和她們聯(lián)系?!?p> “不聯(lián)系我怎么做業(yè)績?”
農(nóng)墨想想也是,她便退一步妥協(xié):“那你和她們聯(lián)系只能為了工作?!?p> “嗯,沒問題。”
農(nóng)墨摟抱著安小滿,把腦袋在他胸前來回來磨蹭,安小滿“咯咯咯”地笑著:“你是狗嗎?”
“你是我的狗?!?p> “你才是狗?!卑残M笑著反駁。
“安安?!鞭r(nóng)墨抬起腦袋,認真問他,“你以后會和我結(jié)婚嗎?”
安小滿遲疑了下,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也才剛剛十八周歲,婚姻的問題離他太過遙遠。
農(nóng)墨生氣地在他胸口拍打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不想和我結(jié)婚?!?p> “不是?!?p> “不說話就代表不想?!?p> “不是,我只是覺得太遙遠了?!?p> “那你以后別碰我了,等你覺得不遠的時候再找我吧?!鞭r(nóng)墨生氣就要起床,安小滿拽過她,把她摟在懷里,沒有說話。
這個問題,他的確不好回答,他怕答應(yīng)了后有意外,血濃于水的親情尚且不牢靠,何況萍水相逢的愛情呢?
“如果我們感情順利的話,肯定會結(jié)婚。”
“什么叫順利呢?”
“感情穩(wěn)定吧?!?p> “哦?!?p> 農(nóng)墨撫平安小滿緊皺的眉頭,不想為難他了,她說道:“那你好好愛我吧,如果你對我一直很好,我就愿意和你結(jié)婚。”
“嗯?!?p> “但是,和我結(jié)婚,必須要有房子哦?!?p> 安小滿看了眼農(nóng)墨,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