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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角料

第六十二章 漂泊 1

邊角料 不碌1128 3066 2024-08-24 08:54:52

  安小滿從深圳來到江蘇無錫先租了間房,打算先好好玩遍、吃遍周邊。原因有二,其一受前兩次外出旅游影響,安小滿喜歡上了投情天地山水的愜意;其二,日后美發(fā)店工作的疲憊他盡可知,后期工作了,很難再有假期出去游玩。

  然則他這次玩得并不暢快,游玩時間稍微長些安小滿心里就充滿愧疚感——揮霍暢爽中充滿資金只出不進的心疼。

  安小滿試圖勸慰自己既然出來玩了那就盡情享受,等回歸工作了再好好攢錢,可說到底心里還是惴惴不安,他沒辦法心安理得地享受悠閑,更沒辦法肆無忌憚消費。

  于是,他從浙江宋城回到了還未儲存到他的氣味,家具已蒙上一層薄灰的出租屋。

  安小滿打掃好衛(wèi)生后,把游玩時采購的紀念品掛好,擺好。

  他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新衣服,象征一切從頭開始的新氣象。

  他在面館吃了一碗牛肉面后,就近在小區(qū)附近找了家規(guī)模還算中高檔次的美發(fā)店。

  當店內負責美容美體的那幾位女孩得知剛進店,一米八身高,劍眉星眼,體型消瘦的男子是前來應聘時,她們紛紛八卦著激動不已。

  安小滿雖有從業(yè)經驗,奈何歲月侵蝕了他的手法,盤剝了他的記憶,他只被店長當成B類師傅。好在他和其他經驗老道的同事一樣,底薪都是三千,剩余的提成靠自己爭取。

  這家店加上店長一共有十四位員工,一位前臺,一位保潔阿姨,四位美容美體女性,剩余八位美發(fā)師中有一位學徒。

  安小滿喜歡這里的氛圍,這邊的人際關系無疑比上兩份工作更好,就像網絡上說的,無錫是座特別宜居的城市,節(jié)奏慢,環(huán)境好,幸福指數高。藝剪坊的同事們好像也被這座城市感染一樣,他們溫和,隨性,友善。

  安小滿同樣回報周圍人團結,愉悅。

  只是,他在遇到秦言后,在和她單獨在一起時,安小滿仿佛見識了靈魂深處最踏實的熱鬧與溫暖。秦言出國了,仿佛也帶走了他的幾片魂魄,帶走了他對喧鬧的向往。安小滿喜歡下了班后回家獨自呆著,哪怕坐在地毯上喝著香甜的白米粥,也可以堅持兩個小時之久。

  他學她的樣子,奧美拉唑藥不離身,以防腸胃隨時疼痛起來。

  日子在枯燥無味中流逝著,或者對其他人而言,安小滿本可以不用那么無聊地生活,店里那些慕顏姑娘,女顧客試探曖昧都被他拒之千里之外。大家私下猜測,安小滿這么無欲無求,定是被女人傷害過,他已經敞不開心扉嘍!

  安小滿知曉同事們步步緊逼的激將法,他無意和他們斡旋解釋,他們愛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不說他那方面不行這種話就好了。

  后來就快要過年了,安小滿接通蘇琴英的電話,他告訴她過年會回去的,他也如實兌現了承諾,在老家呆了十天后才回到無錫。

  這時候,蘇琴英還不知道,這次的重逢會是她和兒子最后一次碰面,而后來讓她痛苦不已之一的是安小滿在家十天當中,她有六天忙著出席朋友同事親戚的喜宴,她完全沒有時間去發(fā)現安小滿變得沉默寡言,變得和小時候害怕獨處完全相反了,他整天把自己悶在那一間小小的臥室里,也沒有絲毫的興趣去找過年忙碌的趙沁玩耍。

  在藝剪坊的第二年,同樣二十四周歲的海濤入職了,海濤長得健壯粗實,很像裝著純凈水的藍顏色塑料桶,一笑起來,一雙瞇瞇眼透露他的憨厚。他是位持續(xù)在上海某家美發(fā)店耕耘五年的蘇籍男人。

  同樣的年歲,同樣是滬漂難免讓初來乍到的海濤對安小滿心生親切。安小滿喜歡摸他肥嘟嘟的大肚子,那手感可不比深圳期間那些女人的屁股差。

  每次安小滿歪著腦袋撫摸他的肚子,海濤在眾人嘲笑中,罵道:“死鬼,給我肚子搞大了,你可要負責到底?!?p>  海濤問安小滿中途為什么沒有繼續(xù)從事美發(fā)行業(yè)?

  安小滿說那時候太累了,想換個行業(yè)試試。

  “換來換去還是理發(fā)好,對吧?”

  安小滿看著海濤敦厚的笑容,肯定道:“對啊,只會做這個了?!?p>  “我們這行業(yè)累也確實累了些,但是好歹是技術行業(yè)?!?p>  安小滿不想和他討論這些,他問海濤怎么從上?;亟K了?

  “我女朋友是無錫人,陪她回來了!”

  “你家不在無錫?”

  “不是,我家靠近安徽那兒?!?p>  “徐州?”

  “對啊。”

  “那你是上門女婿?”

  “別說這么難聽,我是追逐女友背井離鄉(xiāng)感天動的好情郎,人生重來一次,我依舊為愛義無反顧!”

  安小滿看著玩弄卷發(fā)棒的海濤,忽然想起有一天他和秦言一起出去拍外景。那天天氣很好,天空碧藍碧藍的,陽光和煦,微風陣陣。

  秦言左手托腮,右手胡亂拔著身旁的小草。

  安小滿坐在她身旁,盯著秦言側仰頭閉起眼睛的面龐,陽光鋪灑在她臉上,根根分明的長睫毛在下眼瞼上形成另一種黑。白瓷般通透的皮膚沒有一絲血色,這讓安小滿如今想來,依舊很是心疼。一陣微風拂過,她臉頰上微弱的細小茸毛變得囂張挺立起來。

  如果是在夜總會,安小滿肯定已經心動得早就親了上去,事后再甜甜地說上一句“我控制不住,你太動人了”這樣的美言騷語??僧斚?,他只希望時間靜止,秦言不要睜眼,他可以像她臉上地小絨毛般直直抓住她可愛的臉蛋。

  那天,秦言突然問了安小滿一個問題:“怎么樣才能讓人生重來一次呢?”

  “為什么要重來?”安小滿不解地問。

  秦言告訴他,秦母一直對她的心臟病耿耿于懷,她懷疑女兒的疾病是自己孕期不注意作息導致的。她自以為生了兩胎健康無比的孩子,已深諳懷孕事宜,肚子里的第三胎斷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商焖悴蝗缛怂?,小女兒從一出生,就帶著會時刻丟掉性命的危險活著。

  秦言說她想重新投一次胎,在秦母的肚子里,就給她托夢,告訴她要保重身體啊,這樣秦母就不用一直活在半輩子的自責中了。

  安小滿不知如何安慰她,他也學她,胡亂拔著身旁的小草。

  “你的人生想重來一次嗎?”秦言好奇問她。

  “不想?!?p>  “看來你很幸福?!?p>  那句“重來一次,一直很幸福,我怎么遇到你呢?”油腔滑調的話到底不適合和秦言這個小白兔說。

  海濤問安小滿在無錫沒有朋友嗎,怎么休息天總是一個人?

  “不有你嗎?”

  海濤一聽這話,放下卷發(fā)棒拍打著安小滿的肩膀,嬌嗔道:“又來,死鬼,今晚就讓你上我的床吧!”

  玩笑歸玩笑,海濤勸安小滿不交男性朋友也行,他身邊有他一個就夠了,這女朋友可是關系到子嗣延綿、千秋萬代的大事,他不可不上心。

  安小滿又想起父親,上次回家剛叔說他也在深圳。

  在安徽,在深圳,親生的又怎么樣,都如同陌生人一般各活各的。

  “我不想處女朋友,煩!”

  安小滿說了好幾次這樣的話,海濤問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安小滿立馬否決。

  就在海濤差點以為安小滿就是單純恐婚只愿意一人享受孤獨的時候,安小滿的一位“充卡榜一妹妹”請全店人員喝奶茶。

  大家七嘴八舌地起哄讓安小滿別端著了,人家女孩都到這份上了,再矜持就顯得太不會憐香惜玉了啊。

  “我結婚了?!卑残M愧疚地和女孩說,“對不起,之前一直騙你單身。”

  這是不得已的下下策,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我不信?!迸⑿χ?,這種垃圾招數她才不會相信。

  安小滿打開相冊,翻啊翻啊,終于找到了一個女孩身穿白色婚紗照的一張照片。

  女孩和安小滿核對了兩次,是否真的已婚,安小滿均擲地有聲地肯定。

  女孩生氣地出門,后來再也沒有光顧過藝剪坊。

  海濤在一眾唏噓不已,還沒從熱瓜中回歸理智的人群中率先提問:“你這為了拒絕這小姑娘也是下了狠心??!這網絡上哪個穿了婚紗照的女孩也倒霉,她在無錫莫名其妙多了個老公?!?p>  安小滿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笑了笑,便忙著自己的事情了。

  后來過了三四天,海濤受眾人舉薦,擔任挖瓜大隊長前來偵破這樁無尾案,安小滿被他煩得不行,便告知他,照片不是網圖,是他在深圳青睞的一個女孩。

  安小滿不過癮,拉過海濤肥厚的手掌,在上面一筆一畫書寫著秦言的名字。

  “好名字,一看就知道長得清純至極,傾國傾城!”

  “長得是蠻好看的?!?p>  “你是和她到了拍婚紗照這一步,倆人分手了,然后你為情所傷,再也不碰女人了?”

  “沒有,她不知道我喜歡她。她家開婚紗工作室的,有一次,店里進了兩件新款婚紗,她覺得好看就試穿了。這是我偷拍的?!?p>  “我以為我舔女人夠狂熱了,你比我還厲害?!焙秊榘残M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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