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利不起早?錯,是為科學(xué)獻身噠!
湯燮這個十歲的娃娃是怎么想的,陳逢還是能夠看出來的,但他卻故作不知,徑直拉著前者進了繩愆廳。
“讓我看看!”
而后,陳逢便在這溫暖如春的房間里,一把撩開了湯燮的衣衫。
隨即,約莫棗子大小,未做多少防護,還沒白尖的背癰,也就呈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陳逢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清楚的記得,這年頭是有外科手術(shù)那么一說的。
要不然的話,后世江寧夏顴墓里的那些外科手術(shù)工具,又是怎么來的?
但湯燮的背癰,卻是沒有任何的疤痕,顯然未曾經(jīng)過任何外科的處理。
難道太醫(yī)院還沒有掌握外科能力?
陳逢著實有些想不通了。
因此,他愣了片刻,方才將湯燮的衣服放了下來,問道:“當初你看太醫(yī)之時,太醫(yī)難道就沒有跟你說過要動刀子嗎?”
“動刀?看病為什么要動刀啊?”
“沒有沒有……”
湯燮聽到之后便是大驚失色,連連搖頭,臉上更是適時地表現(xiàn)出了一些怪異。
很顯然,他沒有理解陳逢的想法,不明白為什么看病需要動刀。
不過這對湯燮來說顯然不重要。
他顯然更加在乎陳逢的另一個想法,所以只是稍稍疑惑了片刻后,他便悄悄地打量起了陳逢的臉色。
眼見臉上沒有了之前的‘怒火’以后,湯燮不由試探問道:“監(jiān)丞,您是不是也覺得,不必把這件小事告訴我家里啦?”
“哦?!?p> “對了,我還得把這事告訴你家里呢。”
“幸好你提醒了我,不然啊,我險些都要忘記了。”
陳逢仿佛早就忘了一般,經(jīng)過湯燮這么一提醒后,當即便拍了一下額頭,朝外面喊道:“來人啊,給信國公府送個信,就說……湯燮,你在家中排行第幾來著?”
“監(jiān)丞……”
湯燮眼淚汪汪地伸出了手,滿臉的掙扎。
“說!”
陳逢板起了臉。
“我在府里行四……”
眼見無法阻攔,湯燮也只能是可憐巴巴地回答了問題。
“大人?!?p> 恰好也在此時,陳逢剛剛喊的人,到了。
“嗯?!?p> 陳逢點了點頭,站起來指了指湯燮道:“你去信國公府走上一趟,就說四公子舊疾復(fù)發(fā),疼痛難忍,無法上課。”
“是?!?p> 來人看了一眼湯燮,隨即便急匆匆地去了。
“監(jiān)丞,如果我告訴您,我剛剛是在撒謊,您……”
湯燮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等到人走了以后,方才對著陳逢開口表述。
陳逢搖了搖頭,正色道:“不論你是不是真的疼痛難忍,但既然讓我看到了,我便絕對不能坐視不理。”
“我會挨打的……”
湯燮小大人似地嘆了口氣,想了想后,順勢趴在了桌子上,喃喃道:“算了,反正人都走了,而且確實也挺疼的,就這樣吧……”
“放心吧,如果你真的因此挨打,我會攔著的。”
陳逢笑了笑,拿了之前蓋著的褥子,塞到了湯燮的身下。
“你……監(jiān)丞?!?p> 湯燮抬了抬頭,看著陳逢轉(zhuǎn)過的面孔道:“不是我看不起您,就我爹那個脾氣,您啊……怕是攔不住的?!?p> “攔不住就不攔了嗎?”
陳逢臉色一肅,道:“別的地方我不敢說,但在這國子監(jiān)內(nèi),便是信國公,也不能隨意傷害我的學(xué)生?!?p> “……”
湯燮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卻是什么都沒說。
繩愆廳內(nèi),也因此變得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阿弟,阿弟你在哪里?”
將近一刻半鐘之后,繩愆廳的外面,突然便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以及女人關(guān)心的呼喚。
“大姐,我在這里?!?p> 聽到這聲音,湯燮眼前一亮,應(yīng)了一聲的同時,便朝著陳逢擠眉弄眼道:“來的是我大姐,這下不用你攔咯。”
“是嗎?”
陳逢笑了笑,也沒多話,徑直便走過去打開了繩愆廳的門,向外道:“在這里。”
陳逢剛打開門,外面的一隊人馬便紛紛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阿弟,你在里面嗎?”
“大姐,我在……”
“阿弟別怕,大姐來了?!?p> 人群中,兩道少年少女的身影快步走了過來,少女漂亮,少年英俊。
其中,漂亮少女在對話過后,便直接略過了陳逢,邁進了繩愆廳,英氣少年則是停在了他的面前,滿臉疑惑地拱了拱手。
“您是……?”
“繩愆廳監(jiān)丞,陳逢?!?p> “剛才……”
陳逢向英氣少年拱了拱手,接著便稍微遮掩了一點湯燮的坦白,將事情的經(jīng)過大概說了一遍。
“多謝陳監(jiān)丞關(guān)照?!?p> 英氣少年連忙施禮,隨即一臉正色道:“在下廖權(quán),陳監(jiān)丞以后若是遇到了事情,可提我名。”
這年頭的孩子這么早熟的嗎?
陳逢聽到這句話,霎時間便是一愣。
恰在此時,湯燮被少女背了出來,看到他的模樣后,不由笑道:“監(jiān)丞,您可別小看我姐夫,他馬上就要襲爵了……德慶侯廖諱永忠,聽過吧?”
‘德慶侯?廖永忠?!’
陳逢恍然大悟,連忙再度拱手道:“原是慶國公后人,在下失禮了。”
“你又不疼了?”
廖權(quán)還沒開口,湯燮的大姐便先橫了弟弟一眼,而后便背著他離開了。
從始至終,湯燮的大姐都沒有跟陳逢說半個字。
但陳逢卻知道,這并非是沒有禮貌,而是程朱理學(xué)在作祟。
這害人的東西,輕易就能把男人和女人變成一個個書呆子、一個個受到封建禮法禁錮的無魂之人。
陳逢在心中思索之際,早早當了家的廖權(quán),已是滿臉笑意地擺起了手:“沒事沒事,襲爵之事現(xiàn)下還沒一撇呢,就眼下而言,我也不過就是個吃閑飯的,既是如此,監(jiān)丞所為,又怎能算是失禮呢?”
“公子大度?!?p> 由于原身的影響,陳逢下意識地就說出了這句話,而后方才引入正題道:“四公子這病……?”
“從小便是如此,看過許多名醫(yī),也讓太醫(yī)治過,最終……哎?!?p> “不說了?!?p> 廖權(quán)還以為陳逢在客套,隨意地客套了兩句之后,就要拱手告辭。
“背癰之疾,我之前曾在一部古書當中看過,也有對應(yīng)的治療方法,若是……”
陳逢連忙開口,同時留下了一個鉤子。
他雖然大部分的想法都是讓湯燮家里帶其去治病,但也有幾分想把信國公府拉進來,給自己即將踏上的科學(xué)道路投錢的意思。
要是就這么把人放走了,那他找誰給錢呢?
雖然這么做,確實有幾分無利不起早的意思在其中。
不過由于陳逢早就已經(jīng)有了為科學(xué)獻身的精神,所以此時倒也表現(xiàn)的一臉堂皇正氣。
“當真?!”
聽到陳逢的言辭,廖權(quán)本想抬起來告辭的雙手,陡然停了下來,聲音也都因此而提高了八度。
與此同時,正背著湯燮的湯婉,也是同樣地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