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二三年六月飛雪
融雪兵變在即,整個皇城人人自危。
城中另一股勢力,企圖扳倒太子,顛覆皇朝。
兵部侍郎涂府,一夜之間,慘遭血洗,無一生還。
這一切歸功于刑部尚書柳玄安,他助相為虐,企圖青云直上。
六月,北涼皇城竟然下起了大雪。
大理寺
牢房陰暗潮濕,充斥難以忍受的血腥味。
女子在這處被囚禁折磨許久,雙腿膝蓋已斷,像是被人用釘錘活活敲斷,皮肉下露出森森白骨,滿臉是血的趴在地上,痛苦萬分。
誰人能知,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涂家嫡女涂靈靈,此刻有如此下場。
牢前坐著一墨袍男人,眉目清冷,正專心提筆寫罪狀,將涂靈靈如何做惡,一一寫出。
涂靈靈心中如一鍋赤水沸騰,像是一匹被逼急的惡獸,眼珠子好像要迸出來,恨不得將狗男人賤女人碎尸萬段!
“柳玄安,你一定會遭到報應(yīng)的!我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善終!”
“猶過街老鼠,還敢嘴硬?!?p> 柳玄安停下筆,抬起紙張抖了抖余墨。
他身邊容貌嬌媚的女子五指一抓,忙將罪狀紙拿到牢中,讓趴在地上的罪女蓋印。
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蒼白的臉上除了傷痛和絕望,還有一種陷入瘋狂的悔意!
她不該引狼入室,所以她怒。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緊緊的攥緊自己的手指,她不能簽!
涂家滿門忠烈,無一不盡忠盡職,她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如他們的意!
涂靈靈眼中充滿憎恨,眼角還淌著血淚。
她扭曲面容讓妾室趙蓉看的心里發(fā)麻。
“相公,你快看,她都那樣了還敢瞪我…”
趙蓉怕涂靈靈發(fā)狠抓她,往后躲了。
“蓉兒,別怕,我找的人做事利落,她雙腿盡斷,原地挪動都難,碰不得你。”
他轉(zhuǎn)頭再次呵斥。
“涂靈靈,念在你我昔日情分,你簽了它,我可去國公跟前保你一命?!?p> 涂靈靈趴在地上,柳玄安對她手段毒辣,處以極刑,她雙腿盡折,就算是出了這大牢,還能活得幾日?
“呸!不要臉的東西,一個垃圾還妄想掌權(quán)天下,最終只會落的骨騷肉臭!國公?你以為幫他就能飛黃騰達?舔過涂府的腳,再去舔別人的鞋,誰會重用你這樣的人!”
她恨,從來沒有這般的恨,從來沒有像此刻般想要殺人,鋪天蓋地的仇恨將她席卷。
她恨這萬惡的世道,更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柳玄安,你助紂為虐,投錯黨派,與相黨謀位,遲早有一天,你會墮入深淵,我必在黃泉之下等你!”
柳玄安咬牙,他往日敬重過這個女人,可如今他也恨這個女人,若不是她從中諸多阻攔,他早就飛黃騰達,豈會居于國公之下!
那位太傅已在水深火熱之中,國公定會將他們趕盡殺絕,以絕后患!
“死吧!你們所有人,都要陪我去死!哈哈哈!!”
“你個賤人,還敢在這嘴硬!”柳玄安表情崩裂,作勢要揚拳打她。
趙蓉呵呵一笑,勾住柳玄安的脖子撒嬌道,“相公,跟她動怒做什么,有這個時間還不如想晚上吃些什么,蓉兒想吃芒果糯米,晚上給蓉兒做好不好?”
柳玄安收回手,壓下可怖面色,去摸趙蓉發(fā)頂,寵溺一笑,“好,蓉兒想吃什么都給做?!?p> “相公快去吧!蓉兒來讓她簽字。”
趙蓉嬌笑一聲,極為矯揉造作,完全不顧地上的女人,推搡相公回府給她做。
“不簽字的話,我叫的人還在外邊,喊進來隨他們打罵欺凌…”
誰能想到這么的惡毒的話,是從涂靈靈同床共枕五年之人口中而出。
“好的相公,蓉兒必定將認罪書帶出去給你...”
柳玄安點頭,親親趙蓉額面,對涂靈靈沒有絲毫留戀,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趙蓉,你以為今日的我就不是明日的你?你父親謀篡皇位,當(dāng)誅九族,你也逃不了!”
趙蓉此刻可端不住假笑面容,拿火爐上滾燙烙鐵,走到涂靈靈身邊。
“死到臨頭還口出惡言,既然你這么愛說,我就偏偏不如你意,燙爛你的嘴,讓你下黃泉見了鬼都說不出話!”
說著就往烙鐵就往她嘴唇上按。
“啊?。。 ?p> 一聲一聲悶哼出的慘叫,伴隨著趙蓉得逞后的笑聲,在這個六月飛雪大理寺極其刺耳。
“你可知你為什么落得如此下場?因為只有我知道柳玄安想要什么,你知道嗎?你心里只有自己當(dāng)然不知,不妨再告訴你,他說你食之無味,日日如一具女尸,他還說你三寸鼠目,安穩(wěn)于眼下富貴,對了對了,他說他從來沒有愛過你,救溺你還不如救條狗!”
趙蓉掐尖嗓子,抓著涂靈靈頭發(fā)用力拉扯,滔天的恨意,一字一字罵出聲。
見涂靈靈如此下場,嘴臉全是血泡,她還不夠滿意繼續(xù)罵。
“被嬌寵一輩子,怎么也想不到死在這個地方吧?不簽嗎?”
“銀枝,去把涂桑帶過來!”
疼痛已經(jīng)讓涂靈靈麻木,她顧不得其他,直到聽到趙蓉嘴里吐出涂桑兩個字,讓她腳底生寒,恐懼不已。
“不!不!”
那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你也不想你寶貝兒子看到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吧?那就乖乖聽話!”
“給我簽了,聽到?jīng)]有!”
趙蓉丫鬟銀枝上前來,幾乎用拽的,讓她洇血手指在罪狀書上按下血紅手印。
“這才乖嘛?你看看印的多漂亮,你就安心去吧,你兒子好歹還叫我一聲二娘,我不會讓他死的太慘?!?p> 趙蓉得意的在涂靈靈頭頂咬字。
“噗!”心臟像斷弦一樣痛,喉嚨一熱噴出一道血霧,涂靈靈被活活氣死,到死都不瞑目。
一地的血,染紅了地面。
血水將要流到趙蓉那雙金線云蘇鞋底時,她厭惡的退了幾步,生恐臟了自己新置的繡鞋。
銀枝和她主子跋扈半生,手上怎會沒幾條命,上前翻開她的臉探查她鼻息。
“她死了。”
趙蓉不為所動,捏著鼻子,拽過罪狀紙,拿到了就往外走,死了就死了,一條賤命而已!
“相公書房有條獵狗,對了,還是這賤人給他養(yǎng)的吧?拖死喂那條狗?!?p> “狗吃飽了就剁了烹熟送人,總有人會吃。”
“是?!便y枝壓下那股心底的寒意,出去叫人。
兩個牢衛(wèi)將草席卷上抬出大理寺,才出門雙雙被冷的打個寒顫。
外頭風(fēng)雪肆虐,毫無停息之意。
“這六月真是出鬼了,下大雪真的是活久見。”
“可不是嗎?真是活見鬼!”
牢衛(wèi)搓著肩膀,打眼一看,雪越下越大,凍得他們又是一個哆嗦,兩人相視一笑,罵罵咧咧進去了。
好疼...
床上,涂靈靈睜眼騰得坐直,大口大口喘息起來,情緒漸漸平穩(wěn)后,她走下床榻去尋房中鏡。
鏡中少女年齡不大,明眸皓齒,稚嫩而秀麗。
她慢慢舉起手,捏捏自己臉蛋。
會疼!
隔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道擔(dān)憂聲音響起:“小姐,又做噩夢了?”
涂靈靈捂著自己的嘴,好久才回道:“沒...沒事!”
不可置信的,她重生了,回到了從前。
前世作為涂府萬千寵愛的嫡女,嬌顏盛世,頂著顏濃的妝面,帶著最名貴的首飾,嫁給秀才柳玄安。
而如今,死后一切從來了?
“誰在外面,進來?!?p> 外面丫鬟聽到喊聲急忙走進屋子:“是?!?p> 夜里寒,灼華進屋點上燈,將手壺灌上熱水,送到涂靈靈手前。
涂靈靈這才看清丫鬟模樣,是灼華,在院里頭最是體貼心思,她往日也最寵這個丫鬟。
為確認自己沒有發(fā)瘋或者做夢,她伸手捏住灼華手腕,輕輕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