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在國安寺祭拜皇祖的日子,寺外有一場結(jié)緣會。
涂靈靈早早便醒了在房中讀書,只是這書,并不是四書五經(jīng),也不是女戒女訓,而是她從哥哥書房找到的武籍。
武籍里以墨畫為主,有少量字眼標注,對父兄武將出身的她來說會容易一些。
她將垂在腰上的發(fā)絲用簪子綰起,拿著灼華給她找的樹枝,舞著一套哥哥晨時練的劍法,招式不熟練,勉強習個全程,一套招數(shù)下來,癱軟在地。
她哪里會武功,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能練習一套劍法,日日練習,雖不能領(lǐng)悟奧義,也能強身健體,對她只有益處。
不多時,灼華端著瓷蠱兒回到院里,心疼地扶起癱在地上的小姐,拿出帕子給她擦薄汗:“小姐有些變了?!?p> 涂靈靈輕笑道:“哪里變了?”
灼華折好帕子,扶著她落座在石臺,將瓷蓋打開,是紅棗羹,上面還飄著一顆蛋。
紅棗的香味溢滿整個院子。
灼華用帕巾給她慢慢地擦手:“往日小姐哪會起的這么早,也不會看食譜與武經(jīng),灼華說不上來,就是有些變了...”
“小姐才來月事,應(yīng)該多休息才是,再者小姐是涂府的嫡小姐,學些琴棋書畫即可,哪需這般苦著自己?!?p> 涂靈靈狡黠的眨眨眼,喝了一口回。
“琴棋書畫是世上最無用之學是樂技,武技修身保命,圖個全身而退”
灼華打心里想對著自己小姐好,小姐落水之后,性子變了,想法也變了許多,但一切是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她相信她們小姐。
“一會兒我去母親院里請早安,你去收拾結(jié)緣物品。”
結(jié)緣會是京城各家閨閣趨之若鶩的地方,娶妻娶賢,每年的結(jié)緣會不少名門商賈姑娘都爭搶著去善緣賑濟。
灼華點頭答應(yīng),為小姐梳洗打扮了一番。
涂靈靈望著鏡中的華美容顏,唇上的口脂襯的肌膚如雪,發(fā)髻上的玉簪十分耀眼,她嘆笑一聲,將裝飾的蝶簪都拿下,發(fā)上只留木簪挽發(fā)。
這結(jié)緣會是各家閨門的爭斗場,往日她從未去過,因為她討厭那些人的假模假樣,她捐濟方法十分果斷,就是功德箱里捐銀子。
從母親院里才走出,就見迎面而來的云姬與涂素素,今日的涂素素比那日聚會穿的更加隆重,她也知道這兩人半路堵她是為何。
“大姐姐,大姐姐...”
云姬可留著心眼,結(jié)緣會她可有所耳聞的,往年大房總瞧不上結(jié)緣會,今年卻主動要去幫忙,若此去能帶上自家女兒,碰到些緣分,那就真是一日翻身了。
“二夫人好...”
見二夫人招手追了上來,涂靈靈轉(zhuǎn)身停留行禮。
云姬喜上眉梢,出聲:“靈兒是要去國安寺結(jié)緣,帶上素素可好,她整日在院里,沒出過幾次門,都要待出些好歹了。”
涂靈靈抬眸望了一眼涂素素桃衣扎眼的裝扮,心里暗笑,這是結(jié)緣還是相親,面上不溫不喜。
“妹妹想去的話,自是沒什么問題,走吧...”
停在門角的馬車內(nèi)設(shè)精致,馬車一角還掛著花鳥紋銀香囊。
涂靈靈身下靠著軟毯,馬車里暖香彌漫開來,小桌上還備著茶點,可以看出母親多么寵她。
去國安寺的路程還不算遠,只是國安寺在山頂上,需要走一段石階,前世涂靈靈不信鬼神,從無誠心,但發(fā)生了這些事,她不得不信,這會走就走了。
涂素素一襲桃紅輕裙,在石階上十分扎眼,遠處看去像一朵粉色桃花在緩緩移動,她的侍女扶著她一步一步往上走。
要不怎么說練武有益,涂靈靈雖是雙腿發(fā)酸,再往后看去,已經(jīng)將同行之人甩在半山腰上。
她就像一只林下白鶯,白色的身影緩動,不疾不徐,輕松自在。
終于看到了國安寺的佛門,門口聚集著大量的香客以及求福食的人們。
涂靈靈扶著腰喘了兩聲,她見門外布施的十多個結(jié)緣臺已有四五家小姐到了,吩咐腳程快的小廝拿著銀兩去功德箱,請些福食出來。
不一會,幾個小廝將幾大箱白面饅頭與百斤香米搬出來,她便挽起袖子開始布施。
這些求福食的人大多都是粗縷布衣的窮苦百姓,遇到布施的大戶便爭搶了起來,其中好幾次都要將布臺掀翻。
涂靈靈第一次遇到這種陣勢,她身邊的涂素素也不曉得是身上的服裝太過扎眼,混亂之間將她的手袖活活撕了小半,還抓上幾條口子,氣的她眼眶泛紅,有苦也不敢怒。
結(jié)緣整整過了半日,布施暫停半個時辰,寺院為各家小姐準備了午食,移步吃飯的地方。
走近了她便看到了一個扎眼的身影,她沒想到在此地提前遇到了她。
相國府嫡女趙蓉,穿著一身云紗素雪絹裙,打眼一瞧并不出眾,但也像趙蓉那步步為營的性子,她的心眼前世就比她深一些。
“靈兒姐姐...”
趙蓉沖著她呼喚一聲。
趙蓉生下就集于萬千寵愛,在哪里都是說一不二,可不同的是,她在所有人面前樹立的是羸弱的,惹人疼惜的小公主,世人常把她與長公主比,趙蓉更像是公主一些。
涂靈靈沒理,從她身邊徑直走過,適才跟著趙蓉攀談的小姐們又跟著涂靈靈身后來了。
“姐姐出門為何帶著這個庶女,你看看她樣子,貌若無鹽就算了,頭上戴的都是些什么垃圾,袖子還被撕破了,多丟臉...”
若是前世,趙蓉在她面前佯裝一番乖模樣這么說,她會覺得趙蓉跟她一路,能將庶出的姑娘貶的里外不是感到幸福,可這一世,已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