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安也不惱,坐在她對面,鋒銳雙眼,閃過一絲幽光。
“靈兒姑娘明日就要進宮了,自是忙的?!?p> 柳玄安明顯比她沉得住氣,伸手為她倒上一杯熱茶,放在她手前。
“怎么?柳公子也想去?需不需要我引薦一番,賞你一個參擂機會?一個沒準奪了魁首抱得美人歸?”
她倒要看看柳玄安假面掛得住幾時?
聽到這句話,柳玄安眉眼無意識的壓了壓
“靈兒姑娘莫要開玄安玩笑了,玄安心悅你,愛慕你,這才對你上心了一些,其他女人,玄安都看不上眼的?!?p> 心悅?愛慕?上心?派人跟蹤?給她使絆?
“真的?”
她把玩著案上杯盞,瞥了一眼柳玄安。
柳玄安按耐住不快,吩咐陳述將蛐蛐玉罐拿出來放在桌案上。
陳述將蛐蛐玉罐兒打開,里面足足有四只個頭不一的蛐蛐兒,都一動不動等待著時機,找準機會便咬死對方,不死不休。
“怎么?讓我看你斗蛐蛐兒?”
柳玄安輕笑一聲,拿起逗棒敲了那蛐蛐王尾翼,那蛐蛐王便猛然發(fā)起攻擊咬掉另一蛐蛐兒的腦袋。
“有些人就像這蛐蛐兒,明明什么都沒做,卻逃脫不了一死,久而久之,我倒覺得蛐蛐王也沒有錯,他只是為了保命不是嗎?”
柳玄安放下逗棒,靜靜地望著玉罐。
涂靈靈抬手端起水杯猛地潑向罐里,茶水的沖擊將三只蛐蛐兒都沖的肚皮朝上,撲騰許久終是不動了。
“保命沒錯,但是做法讓我惡心,惡心就該殺了?!?p> 涂靈靈丟下空杯盞,旋旋一轉(zhuǎn),動作輕盈,留下呆怔的柳玄安翩翩離去。
她走了兩步,又折回身子,居高臨下看著柳玄安,從袖袋里摸出一把碎銀,重重撒向茶案
“茶還不錯,人嘛?挺差勁!”
銀子撒的滿案都是,接二連三發(fā)出清脆哐當聲,一粒碎銀正好彈起砸到柳玄安臉頰上,叫他尊嚴全無。
柳玄安臉色慘白交加。
誰人不知涂靈靈是草包蠢貨,只知道圍著他身邊打轉(zhuǎn),對他又是花癡又是迷戀,哪會如此對他?何敢?
“少爺?!?p> 陳述看到這一遭也是懵,欲要動手丟掉玉罐。
“慢著?!?p> 柳玄安將玉罐里的茶水倒干凈,拿著逗棒兒趕了趕蛐蛐王,直到他趕了七八下,蛐蛐王漸漸動了起來,還爬了幾步,驚恐的縮在角落。
柳玄安沉著臉用玉蓋活活將它碾死,碾的血肉模糊才肯停手。
他苦笑一聲,自古以來弱者就會被欺負,采取任何手段依他來看都不重要,只要他能贏,那便是出處。
涂靈靈只覺今日真是解氣,神采奕奕的回到府中,一路上又哭又笑,畫蝶問她為什么哭,她說開心,畫蝶問她為什么笑,她說也是開心的。
次日一大早,天微微亮,涂靈靈便被灼華伺候起了身,梳妝打扮過后辭別父母,帶上涂素素,坐上了進宮的馬車。
這不是她第一次進皇宮,卻是她最緊張的一次,險棋一步錯,滿盤皆輸,她需要將自己八百個心眼升升級,不然人太多,斗不過。
涂靈靈到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人先到了。
最高調(diào)的還是趙蓉,一身縷金百蝶穿花云緞裙,鳳目清盈,肌膚如凝玉,看似嬌弱小白花,實則黑心喇叭花。
為什么叫黑心喇叭花,因為在她嘴里說出來的話,沒一句好話,最愛挑事的一種人。
她身邊的女子瘦臉窄腰,身姿是極好的,只是鼻尖一顆痣,影響整體美觀,她便是翰林院侍獨女溫啟芳,和誰都算不上好,墻頭草類型的,擅長巴結(jié)討好。
另外一個女孩子穿著水藍色長衫,模樣清麗,正是廉署部侍的女兒饒雪,父親是七人之間官職最小的,或許是父親剛正不阿的性子,她也如此,不偏不倚,是討人喜的。
“素素,下車吧。”
涂靈靈回頭一看,見涂素素坐在轎里沒有下來。
一個庶女,還敢進宮參加長公主的招親會,哪里來的福分?
涂素素一身紫錦翠紋裙,青絲如瀑,整個身上沒有二兩肉,個子嬌小,感覺隨便來陣風就能給吹跑了。
她下車后跟各位姐姐依次行禮。
趙蓉與溫啟芳最看不慣庶女一派,天底下又有哪家的庶女的生母是好女人,都只是跟她們的母親爭搶榮華富貴而已,涂素素跟她們行禮,她們直接耿脖子不理。
饒雪為人親和,也微笑的還了個禮。
后面驍甜甜也來了。
車夫擺著車凳,等待小姐從馬車上下來。
可驍甜甜從不用車凳,手掌一撐,就躍了下來,灑脫不已,她穿了一身紅白交匯長袍,顯得身姿高挑。
驍將軍是當朝最受寵的駐外將軍,處理一切皇城之外的戰(zhàn)亂,起義,或是賑災(zāi),近年國安家盛,這才駐在京城,如有戰(zhàn)亂,首當其沖。
糙漢驍將軍好不易娶了美嬌娘,就希望生個可愛的女兒,取一個甜甜的名字,沒想瓜蒂一家,他女兒對詩畫女紅根本沒興趣。
她家女兒在軍中呆得久了,漸漸被男化,愁得驍將軍總是將她送到宮里,能沾點文雅就沾點。
“甜甜!”剛下馬車就聽見遠處一聲呼喊。
驍甜甜直翻白眼,平生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別人高調(diào)喊她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