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欲望是會被無限放大的
三夫人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被她影響。
想來她還是要感謝瀛王來這么一趟的，徹底幫她絕了吃回頭草的一切可能性啊。
“那媛姨娘是怎么了？”姜若華筆下不停，隨口道，“病了？還是怎么了？”
這媛姨娘是三房的人，給她三叔生了一個庶女，叫姜若琪，三房的妾室不說如流水，也如滴水一般，今兒死了這個，明兒又從哪里填上一個，她這三叔女人不少，三夫人看似大度的讓他一個個一房房的納進(jìn)來，但卻一個給他生出庶子的都沒有。
大祁朝有規(guī)定，除非家中無嫡子，或嫡子癡傻多病，不堪重負(fù)家業(yè)，才能選定庶子為繼承人，三夫人心思清明的很，更也是因?yàn)樗牡兆幽锾ダ镥钊?，這些年是流水一樣的吃藥，三夫人便是害怕將來夫君繼承國公府，她兒子卻要給庶子讓位。
“有了?！碑嬒s說了兩個字，一下就讓姜若華明白了為什么夢里媛姨娘不吭不聲的就沒了。
媛姨娘懷有身孕了，八成還是個男胎。
“三夫人知道了嗎？”姜若華問道。
“奴婢走得快，應(yīng)當(dāng)還沒呢?！碑嬒s道，“奴婢帶著大夫過去的時候，媛姨娘瞧著明顯是不太對勁，她有了三爺?shù)暮⒆?，本該是個高興的事情?！?p> “生的下來才是喜事，生不下來就是晦氣。”誰都不會怪問是不是伺候不周，是不是這孩子孱弱，姨娘是低賤的，生不出孩子只會怪姨娘是不中用的，晦氣，沒福氣懷主家的孩子，這樣的話，在國公府，尤其是三房，實(shí)在是屢見不鮮。
也是高門之中，富麗堂皇之下的現(xiàn)實(shí)。
“這是好事情?！苯羧A想了想，“她想瞞著，怎么可能瞞得?。俊?p> 畫蟬道：“小姐，您是說這媛姨娘是不愿意讓人知道她有身孕？可奴婢當(dāng)時瞧的真真的，那小丫頭摔地上的藥包，里頭多是補(bǔ)藥啊。”
可不像是不希望要這個孩子的樣子。
“不是不愿意要這孩子?！苯羧A手有些抄酸了，放下筆輕輕活動揉了揉手腕，“只是想多瞞些時候，不讓三夫人知道罷了，姨娘地位微賤，但倘若能生個兒子，晚年也能幸福些，只是三房嫡子孱弱，三夫人是絕對不會讓姨娘生下庶子來威脅自己的兒子的?！?p> “奴婢懂了?！碑嬒s點(diǎn)頭，“小姐是想送媛姨娘一個人情？”
“她也做不了什么，三夫人也是名門出身的，媛姨娘一個背后無依的妾室想取代三夫人是不可能的事情?！本退闳蛉怂懒?，三房也只會迎新的主母入門，斷沒有讓沒根基出身低微的妾室扶正做夫人的，媛姨娘本質(zhì)上來說，做什么都解決不了她一輩子悲苦，就算真的按她的盤算，冒險瞞著三夫人生一個兒子，未必就能平安長大，何況總要有出息，才能讓她的日子好過，庶子不能繼承家業(yè)，在三夫人的終日打壓之下，想靠自己成才，又哪有那么容易？
不過，誰讓有些事情擇日不如撞日呢，姜若華輕輕伸了個懶腰：“送人情倒是談不上，媛姨娘若是聰明，自該知道我不可能白白幫她把孩子生下來的?！?p> 她也不指望媛姨娘能做什么，到底一個姨娘而已，但她肚子里的男孩一旦生下來，就可以分散掉三夫人許多精力，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一心多用還都做到最好的。
“稍微準(zhǔn)備點(diǎn)補(bǔ)品吧，明日傳開了，咱們再去?！苯羧A不著急，就算知道媛姨娘有了身孕，三夫人也不可能當(dāng)下就動手的。
“眼下?！彼皖^，嘆了一聲，“還是要先將這經(jīng)文抄完啊……”
她不喜歡抄書，就好像武將永遠(yuǎn)不喜歡滿嘴文鄒鄒的文官一樣。
但沒辦法，大夢一場醒過來，知曉了厲害，她也不得不讓自己沉穩(wěn)下來，狠狠吃了教訓(xùn)，人總歸是要成長的。
“奴婢幫小姐磨墨。”吟秋笑了笑，“小姐比從前沉穩(wěn)了許多呢，從前夫子罰您抄書，您可是打心里的不情愿?！?p> “現(xiàn)在是不情愿也沒辦法?！苯羧A一笑，同兩個丫頭打趣，“我這如今是瞧明白了，原總覺得我這日子哪里過的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罷了。”
“……三夫人畢竟不是您的生母?！币髑锞従從ツ?，忍不住道，“要是夫人還在，或許您也不必受這些委屈了?！?p> 一想著小姐那天打了瀛王退婚回來時說的話，吟秋才曉得三夫人是什么情況，一個三夫人，加一個瀛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可憐小姐差點(diǎn)就……
“小姐，您之前說三房便是圖整個國公府的榮華富貴，可若是這樣，何必又要這般針對您呢？夫人早逝，大將軍不曾納妾續(xù)娶，奴婢說句僭越的，在奴婢瞧來，這國公府，可不是怎么樣最后都要落入三房手里么？”
是啊，這連小丫鬟都看的明白，夢里她卻被隱瞞的這么好，想想姜若華微微咬了下牙。
“欲望是會無限放大的?！苯羧A挑了一下眸子，“得到了一點(diǎn)，便想要更多，總覺得下一個也近在咫尺，總覺得下一個也一定拿的到，國公府家大業(yè)大，擺在這里，怎么肯再等我父親百年之后？”
三房太過貪心了，姜若華端起茶盞喝了一小口，才緩緩道：“何況，娘親皇商之家出身，她的嫁妝豐厚，但三夫人動不了，這些只要我出嫁，就會原原本本的被我?guī)ё?。?p> 三夫人怎么不眼熱這些？京中高門大戶，做官的未必有錢，但皇商必定大富大貴，國公府快半數(shù)的錢財(cái)寶貝，都是母親的嫁妝。
見兩個丫頭驚訝，姜若華緩和了臉色：“你們兩個猜猜，為什么三夫人會用這種奸詐法子，讓我在瀛王面前不得臉？”
“為了不讓小姐嫁的好？”畫蟬蹙眉，“可瀛王那樣，本也不是良配，小姐有什么不好？他不喜歡，也犯不著這樣對待小姐，難道這世上還能人人都長他喜歡的樣子？”
“是，奴婢們跟著小姐識字，求同存異的道理還是懂得的，瀛王品行，真真不過如此?！币髑镆哺胶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