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夫人生了!”
燭火通明的內(nèi)宅主院,穿著得體短衫長裙的小丫頭激動不已的奔出屋子,朝一直在屋外院子里焦急的來回踱步的男人喊道:“老爺,夫人生了!夫人生了……”
“夫人!夫人!”
屋里傳來的一陣驚慌失措的喊叫打斷了小丫頭的話,同時也打斷了院子里男人臉上剛剛露出的淺淡笑意。小丫頭連話也顧不得再多說半句,快速轉(zhuǎn)身奔回屋子里,心焦如焚的男子不由自主的追著快走幾步,眼看就要邁步進門,卻被在門口守著的丫鬟婆子們給攔下:“老爺萬萬不可進屋!產(chǎn)房污穢,還請老爺……”
“夫人!”
頗有些尖利的叫嚷讓門口的男子臉色突變,他再不理會門口那些攔著他的丫鬟婆子們,手臂用力一推,硬生生沖進了血氣濃郁的屋子里間:“夫人!夫人如何了?”
“老爺不可……”
“給我讓開!”
“老爺!夫人……夫人只怕是不好了……”雙手染血的接生婆子聲音顫抖,眼底驚惶遮掩不?。骸袄蠣斂靵砜纯捶蛉税伞蛉怂?!”
床上的美貌婦人面色慘白雙眼緊閉,平時總藏著狡黠和靈動的美目再也沒有了睜開的機會,男人握住已然沒了生機的花兒一般的妻子的手,心里的悲痛鋪天蓋地的朝他襲來。正當(dāng)他被悲傷淹沒無暇顧及其他時,懷里突然被強行塞進來一團柔軟,還帶著濕潤血氣:“老爺您看!小姐是含玉而生,老爺,這是祥瑞!”
含玉而生?!男人視線投向懷里那恍若無骨的小小一團,終于在尚且看不出美丑的小臉上瞧見一抹瑩白。男人把貓兒似的嬰兒的嘴巴掰開,果然得到了一塊兒只有拇指大小、還殘有余溫的玉石。被粗暴的掰開嘴的嬰兒不哭不鬧,只在男人懷里聲音微弱的哼唧了幾聲,砸吧砸吧嘴自個兒安穩(wěn)下來,男人看了看懷里已早早顯出幾分乖巧的女兒,又看了看躺在床上香消玉殞的妻子,心里冷冷熱熱、思緒復(fù)雜。
只低頭思索了一瞬,男人從床邊果斷站起身,背脊挺拔,他目光沉沉,話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今日我得女,心中歡喜,還請諸位在屋內(nèi)稍作歇息片刻,待會兒自有人帶各位領(lǐng)取報酬賞錢,還請不必推辭?!?p> 有報酬還額外給賞錢,雖然這位老爺光看臉上神情實在看不出半點兒歡喜的模樣,但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因此不論是背著醫(yī)箱的大夫,還是接生婆子,就連在外間守著端盆倒水的丫鬟們也不曾離開半步,似乎滿心滿眼都被“賞錢”兩個字給蒙住了。
男人抱著孩子出去了沒一會兒,先是進來了幾個嬤嬤把床上美婦人小心的整理了一番,接著上前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把已經(jīng)收整妥當(dāng)?shù)拿缷D人抱起,抬腳走出了這間只作生產(chǎn)用的屋子。待屋里只剩下一位大夫兩個接生婆子和幾個丫鬟的時候,從門外又進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他面容和藹、言語親切,先是禮數(shù)周到的問候了眾人幾句,接著便招呼身后跟著的婢女端出精致糕點和美酒,眼看著眾人推辭不得一一飲用完畢,才笑著一人給了一袋碎銀子并另外附上幾片金葉子。只得了個女兒便出手扔金葉子,這戶人家可當(dāng)真大方得很!
隔日一大早,外院書房的門被出門辦事回來的管家敲響。
“老爺,事情已全部辦妥,不曾被人發(fā)覺,也無人掙扎抵抗?!?p> 坐在桌案后的男子聞言沉默了片刻,良久后才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嗯,好,這偌大的京城,幾個人無故消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你辦事向來穩(wěn)妥,下去吧。”
“是。”
書房的門被再次合上,管家攏了攏外衣,抬頭看了眼回廊外面晴朗明媚的天,喃喃自語:“許是快入秋,越發(fā)覺得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