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特事部（超大杯！）
相比于旁邊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候火廳，凱西所指的這間房間顯得有些低矮，白板似的房門半掩，有燭光從中照出。
弗雷吐了口氣，沉穩(wěn)舉手。
咚！咚！咚！
房門的聲音聽起來薄且輕，緊隨其后的是布里塔沉穩(wěn)的聲音：
“進來吧。”
弗雷輕輕推開半掩的房門，首先入眼的是四張軟座靠背椅和一張原木色桌子，金頭發(fā)的布里塔.歐皮特穿著昨晚的黑色風衣，認真的攪拌著一杯咖啡，在他的右側(cè)還擺著一盒白色方糖。
“來了？我還以為你出去吃個早飯，很快就會回來呢，沒想到你直接回家了?！辈祭锼Я颂请p好看的綠色瞳孔，笑著說道。
“外面的早餐太貴了?！备ダ仔χ卮鸷?，將右手握拳置于胸口，左手筆直放在后腰，行了一禮，這才坐在桌旁。
“哈哈哈哈，說的倒是?！闭f話間，布里塔拉開了桌子抽屜，將方糖放進其中，再伸出手時，握著兩張契約道：“昨天你已經(jīng)簽過守火者羊皮卷了，這兩份是聘用合同，嗯，現(xiàn)在的人喜歡叫合同?！?p> 弗雷接過，上面的條例并不多，大致內(nèi)容是相關(guān)工作大部分涉及保密條例，違反者將失去訴訟機會，直接上同樣具有法律效力的特殊法庭，類似于士兵要上軍事法庭。
契約具有三年效力……畢業(yè)后可以續(xù)約……周薪三金又三先令……十先令的高等人才補貼……五先令的高危補貼……這也太好了吧……
弗雷心中暗嘆，為了讓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不要太過明顯忙開口道：
“我沒有問題?！?p> “那很好，簽字吧?！辈祭锼畔驴Х?，指了指桌面上的暗金色鋼筆。
弗雷先在指尖試了試鋼筆，而后在兩份合同對應(yīng)的位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弗雷.克斯坦。
簽好名字，他將兩份合同遞給布里塔，看著對方從抽屜里取出印章和印泥，分別按在幾個重要的地方，而后連同印泥一同推來。
“在名義上蓋個指印吧。”布里塔微笑提醒道。
“好的?！备ダ宗s忙補上指印后將其還給布里塔。
做好這一切，布里塔站起身，將其中一份收進抽屜，而后一手遞還剩余那份，一手伸向弗雷：
“歡迎你的加入，從現(xiàn)在開始讓我們一同守護戛納市，當然合同這件事也得保密?！?p> 弗雷跟著站起，邊接過合同，邊笑著握手道：
“那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要稱呼你為同事了？”
“不，應(yīng)該是，隊長。”布里塔那雙晶瑩的綠色眸子在燭光下顯得異常深邃。
握手之后，兩人再度坐下，弗雷看了眼合同上的印章，有些詫異：
“居然不是鐵十字安保公司嗎？”
“怎么，這溫斯頓王國科恩郡警察廳特事部的名字不好嗎？”布里塔笑著說道，隨手從抽屜里拿出額外的幾個印章。
印章的盒子上刻有不同的字符，分別是“鐵十字安保公司”、“生命之樹守火者”和“科恩郡警察廳特事部第十三組”。
“這兩個你已經(jīng)知道?！辈祭锼氖种嘎赃^前兩個，指向第三個，解釋道：
“前九組都是正常的警察隊伍，從第十組開始按順序分別是寧靜之地的送葬人，通識教會的求索者，永恒律法的秩序之庭，以及我們守火者。”
“嗯，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還有轄區(qū)之分？”弗雷昨夜在心中就有猜測，此時只是應(yīng)了所想，并未太過驚訝，反倒想起了下午車上見過的兩人。
那是哪個教會的非凡者呢……
“確實有轄區(qū)之分，但更多來說，是信仰之分?！辈祭锼攘艘豢诳Х?，這才笑著繼續(xù)：
“按照受害者信仰之余，我們按照各大教會總部所在，北區(qū)由秩序之庭掌管，東區(qū)和碼頭由求索者控制，而西區(qū)和郊外有送葬人幫忙，南區(qū)以及其余部分由我守火者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
“嗯。”弗雷在這件事上本就沒有太多疑問，現(xiàn)在轉(zhuǎn)而笑道：
“那我平日里可以對外說鐵十字安保公司這個名字嗎？而且咱們不怕有委托上門嗎？”
“那本來就是用來掩護的身份，自然可以用，至于委托……”布里塔指了指自己的咖啡，眼神詼諧：“只要不影響日常事物，當然可以做，有額外補貼大家都挺樂意的?！?p> “隊長，咱們一共有多少人啊？”弗雷被話題中的大家所吸引，有些好奇。
“超凡事件在城市中發(fā)生的頻率并不高，而對于野外存在的超凡力量又有狩獵隊和騎士團，所以非凡者并不多，整個戛納市的守火者隊伍只有五人，文職成員如果算上你倒是有六個，還略多一人?！辈祭锼患辈痪徑忉?。
“原來野外還有狩獵隊和騎士團嗎？還有非凡在野外，是魔獸？還是山妖？”弗雷情不自禁回想起了童年的記憶。
那是一段有些灰暗的記憶，而灰暗正是來自于肆虐其中約五米高，身上披著厚實鱗甲，腹部中空，頭發(fā)稀疏的巨大人形生物，山妖。
它輕輕一掌，就能推倒三層高的樓房，眼神凝望之處，就有無比重力壓下，身體搖晃之間，巨石層層疊疊碾過，是整個戛納市最深沉的痛苦，最丑陋的疤痕。
當時作為巡城騎士的丹佛.克斯坦為了將山妖逼出，手持長槍使用了教會禁止的血咒之法，只一擊便將對方帶出城池，自身也力盡而死。
“你居然還知道山妖，也對，你是山妖之亂前出生的?！辈祭锼α藘陕?，見弗雷面色沉重，趕忙正色道：
“確切來說，是每座城市五百公里之外的區(qū)域，那些偏遠的海洋、深山、湖泊和礦洞本就是非凡生物生活的地區(qū)，而且這些區(qū)域?qū)τ谌祟悂碚f也是可有可無，自然就留待有志者探索了?！?p> “至于狩獵隊和騎士團，那些正是非凡者隊伍的前身，強大的魔法師和騎士絕不比非凡者差，不如說，他們?nèi)绻敢馐褂梅欠惭}，那樣會比我們強大很多?！?p> “至于詳細為什么他們不愿使用，我是不清楚的?！?p> 布里塔說完，咳嗽兩聲，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上一口，給弗雷留下安靜消化的時間。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弗雷點點頭，終于開口問起了最為重要的問題：
“隊長，您之前說過的非凡者失控是怎么回事？失控的比例大嗎？”
一直以來都保持著微笑的布里塔.歐皮特，在聽到弗雷的問題后，有些失神的望向門外通往候火廳的走廊，陰影遮擋了側(cè)過的那半邊臉，讓他看起來虛幻、詭異。
“只有當我親眼看著這扇門時，我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安寧……弗雷，你知道創(chuàng)世神話嗎？”
“您是說生命女神收服巨人，清理世界的神話嗎？”弗雷邊回想原主模糊的記憶邊回答。
“不，不是，是更加古老的創(chuàng)世神話?！辈祭锼恼Z氣飄忽不定，低沉沙啞，“傳說，這片大地上的一切本為一體，那就是最初的造物主，祂自無中醒來，祂履行自己的權(quán)柄，于無中創(chuàng)造、維系、毀滅，直到祂徹底融入祂創(chuàng)造的一切，于是萬物誕生，氣水火土輪轉(zhuǎn)不休……”
說到這里，布里塔頓了頓，在額頭胸口輕點，才繼續(xù)道：
“祂的靈成為靈界，祂的體成為大地，祂的血液成為海洋，祂的權(quán)柄落向世界，成為各種各樣的種族?！?p> “最后，巨人、怪物、龍族等種族在大地上肆虐，人類勉強生存，這就是第一紀，混沌紀年?！备ダ字v出了最后一句，他不明白這些和候火廳有什么關(guān)系，只是心中有些荒謬。
這創(chuàng)世神話和家鄉(xiāng)的盤古開天辟地不能說是相似，只能說是雷同，或許所有有靈性的生物對自己的起源的猜測都是相同且趨近的……
最為重要的是，各大教會對于創(chuàng)世神話的態(tài)度是相同的，即使他們信奉各自的神明，可對于其他的神明他們也都保持著足夠的尊敬……
而這個世界真實存在有非凡力量，或許真的有這么一名全知全能的造物主也有可能啊……
想到這里，弗雷打了一個寒顫，追問道：
“可是這和非凡者失控，以及候火廳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布里塔摩搓著面前的咖啡杯道：
“人類自造物主的智慧權(quán)柄之中誕生，擁有能夠?qū)贡灸艿姆欠差^腦，缺乏其他的神奇能力，但是，創(chuàng)世神話告訴我們，萬物本同源而生?！?p> “同源而生……非凡血脈……”弗雷情不自禁的重復(fù)著最后幾個單詞。
“根據(jù)這個結(jié)論，越是精純的非凡血脈越是能夠被其他生靈吸收，但是非凡血脈不過是權(quán)柄，只有權(quán)柄而沒有精神肉體意志，就會帶來失控。”
布里塔眼神晦澀，沒有多做等待就繼續(xù)解釋道：
“當其他權(quán)柄擊潰智慧權(quán)柄，要么你的精神崩塌，肉身畸變成奇形怪狀的怪物，要么被瘋狂扭曲，人格分裂，親手殺死過去你愛的一切，當然這些都還算好……”
“最可怕的是，你體內(nèi)的權(quán)柄混做一團，于是精神失常，肉體畸變，墮落進無底深淵，這就是失控?！?p> 說罷，布里塔站起身，走向角落處的鍋爐，從櫥柜里取出一盒銀色錫罐封存的咖啡，半側(cè)身看向弗雷：
“海默爾平原的弗遠咖啡，要來一杯嗎？我的手法還算不錯?！?p> 弗雷搖了搖頭，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個他不愿意相信的可能，這個可能讓他的情緒有些低落。
“放心吧，我們的先輩在一次次的實驗中早就實驗出了掌控非凡血脈的方法，以封存的非凡血脈，輔佐以礦物、草藥、動物軀體，配合神的儀式將血脈中的精神黑化轉(zhuǎn)化和提純，最后與血脈融為一體，掌握不同的能力，這是所有神秘學派的共識?！?p> 布里塔沖好了咖啡，坐回桌邊：
“當然，也有直接吞服血脈的人，他們?nèi)绻軗芜^非凡權(quán)柄的暴動，也能獲得非凡能力?！?p> 依靠神的力量……這和觀星者的儀式有些類似……儀式的指向并非是必須指向神靈……不，有可能是觀星者的特殊……
“隊長，你之前說過安全的非凡血脈和不安全的非凡血脈？”弗雷好奇追問。
“你的求知欲還挺強?！辈祭锼畔驴Х?，笑了笑繼續(xù)說道：
“造物主的權(quán)柄覆蓋全知全能，由此而來的非凡血脈自然也數(shù)不勝數(shù)，經(jīng)過漫長的實驗和探索，再加上羅伊斯巴達克斯大主教發(fā)現(xiàn)的褻瀆之樹，神恩者的體系終于完善，形成了逐漸提升血脈權(quán)柄的方法，到了今天，各大教會起碼都有一條完整的完全的血脈權(quán)柄，另外的那些，就是不完整，不安全的血脈權(quán)柄?！?p> “說完了權(quán)柄，我們回到失控，除了提升權(quán)柄時造成的失控，還有其他幾種失控你需要注意?！辈祭锼难凵衲曉诟ダ咨砩?，似乎在注視著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第一種是幸運導(dǎo)致的失控?！辈祭锼⑿疫\兩個字咬的特別重，“人類自權(quán)柄中而來，總會有些，呵，幸運兒獲得更多的權(quán)柄，他們的靈性可能非常高，身上擁有一些特殊領(lǐng)域的權(quán)柄，這個時候，他們本身就是一種非凡血脈，再去吸收其他的血脈，失控的概率會無限放大?！?p> “而第三種失控與第二種類似，已經(jīng)進行過非凡血脈儀式的人，只能在一條權(quán)柄上攀登，如果冒然混雜其他權(quán)柄的血脈，大概率會直接失控，小概率瘋癲?！?p> “而且如果再度混合其他非凡血脈，則必然當場失控，再也沒有機會恢復(fù)。”
這……不就是在講我嗎……觀星者算非凡血脈嗎……
聽得膽戰(zhàn)心驚的弗雷屏住呼吸沉默幾秒，才繼續(xù)問道：
“第四種呢？”
布里塔自嘲得笑了笑，向周圍看了看，似乎這里站著無形的人一樣，直到弗雷都有些毛骨悚然了，他才笑著開口道：
“可怕吧，第四種失控是最常見的，我們?nèi)菁{的非凡血脈并非自己原生的血脈，它不夠精純，帶有某些精神烙印，或許外在不會表現(xiàn)出什么癥狀，但是精神會殘留著對應(yīng)的痕跡，在你擊潰這種精神烙印之前，如果冒然擴大權(quán)柄，或者因為暴漲的靈性窺見某些隱秘存在，可能就會當場失控，畸變成怪物?！?p> 停頓片刻，布里塔才感嘆道：
“所以在守火者內(nèi)部往往配備著一位精神醫(yī)師，他會及時幫助你調(diào)整狀態(tài)，并通過催眠等手段來檢驗?zāi)闶欠翊_切調(diào)和了精神烙印?！?p> “可就算這樣，每年還是有許多人因為冒然的攀爬而失控，落下深淵。如果你見到有人出現(xiàn)剛才的現(xiàn)象，必須立刻向我稟報，弗雷。”
弗雷抬起頭，從那綠色中看見了自己緊張的表情，點了點頭。
布里塔看著弗雷年輕的面孔輕輕勾動了嘴角，而后表情轉(zhuǎn)為嚴肅，他將右拳放在胸口，莊嚴低聲道：
“守護人類，約束非凡?！?p> “守護人類，約束非凡?！备ダ浊椴蛔越牡吐暩胶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