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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如故

第三十七章 逐人

明月如故 莫離Ari 2255 2022-12-07 20:00:00

  蕭明月家中被查封之后,隨著陸九瑩來到金府。

  那日憉城頗為動蕩,百姓心頭始終縈繞著不安。宋家的血腥氣適才還在鼻下滾動,稍晚便被架釜燒薪的煙火氣吹散,仿佛那幕殘酷只是一場虛幻縹緲的錯覺。

  大抵只有蕭明月,依舊被陰影籠罩著。

  陸九瑩與蕭明月進入西苑屋舍后,阿迢和阿劍趕忙燒了熱水替二人清洗,隨后確認沒有外傷方才松了口氣。

  屋內焚著艾香,茶鼎中的姜湯水正沸騰著,阿迢給兩位娘子都舀了滿滿一盞,隨后又去添碳簍,鋪被褥,暖新衣,甚是一番忙碌。阿劍則綁了臂繩去庖廚中給熬煮的羊羹添火候,她知曉蕭娘子愛吃甜餅,便尋出蜜棗和胡桃,準備蒸上一些。

  此刻蕭明月臉色略微蒼白,換了柔軟的新衣后捧著姜湯臥在床榻上,陸九瑩則跽坐軟席于旁側。二人有片刻的沉寂,她們還在想著宋府的慘狀,心中怨憤難抒。

  蕭明月先問起陸九瑩是否傷了手,后者搖搖頭表示無礙,那次與郭夫子爭執(zhí)引發(fā)了陳年舊疾,好在經過醫(yī)工施針療養(yǎng)已大有好轉。

  陸九瑩見蕭明月開口說話,她也回了神,想要訴說正事。

  ***

  陸九瑩先說起陸灝,內心隱約有幾分猜測。

  “按照長安大人們所言,此番前來是要問罪宋氏闌出,而不是清查西境奸細,小侯爺本可以置身事外,但是他沒有。于此看來,他定是知曉宋氏與西境之間有所關聯?!?p>  蕭明月說:“我家從未與任何外夷相交,不過是錢貨兩訖的買賣而已?!?p>  “正是因為如此,長安才會貿然定罪,他們一定隱瞞了什么。”

  蕭明月烏黑的羽睫微動,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何長安大人們要給宋氏商隊定上死罪。

  陸九瑩畢竟出身王室,更在掖庭生活多年,她深諳朝堂與宗室之勢。鎮(zhèn)北侯府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插手此事,即便是陸姩的符牌于外人之手,他們也會有多種方式避嫌。

  至今為止,陸姩始終沒有露面,也并未遣人送信告知所托之事。

  陸九瑩心中大抵有了定論,那便是鎮(zhèn)北侯府已知宋氏案情全貌。

  即使此案有眾多不為人知,也僅僅事關一人,當今圣上。

  陸九瑩抬眸看向蕭明月,她緩緩說道:“阿渺,宋氏商隊與孝帝同在兗州出事,約莫真相有二?!?p>  蕭明月屏息凝聽。

  “孝帝東巡遇刺從而兗州官員連坐遭難,若是當地宗室舉兵反抗,也許宋氏不幸牽連其中,此為一。西境遠在西北,與中原語言風俗大有不同,想要刺殺孝帝絕非易事,倘若沒有暗樁相助,就必須有切實可行的明路?!?p>  說到此處,蕭明月的心狠狠揪了起來。

  陸九瑩道:“所以另外一種可能,便是西境人殺了商隊,要借行商的身份靠近孝帝,行刺殺之事?!?p>  “怪不得他們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想殺人滅口,”蕭明月迫使自己要冷靜下來,“哪怕我阿父要用財帛換命也無用,因為他們要的是商隊明路……”

  陸九瑩垂下眸子,如若猜得沒錯,那宋氏一行恐已喪命。

  鎮(zhèn)北侯府只有知曉真相才不會讓陸姩前來告知,因為一旦如此,便暴露他們與兗州密切相交的事實。陸灝插手宋氏闌出之罪,看似要轉圜此案,實則是在自保。

  小侯爺要讓長安察覺,他并不知曉兗州真相,只是守護百姓罷了。如若不是看見陸姩的符牌,怎會走出這一步無用的棋子。

  “阿姊,不管真相如何,我阿父都是無辜的,他們只是平民百姓啊,難道在貴人的眼中庶民不過草芥,可如螻蟻踐踏……”

  陸九瑩微嘆:“廟堂權爭比我們所想的還要復雜。”

  蕭明月要救宋家,哪怕豁出性命也必須討個公道。她說道:“李太守與趙刺史必然知曉我家不是闌出者,為官當為民,他們總歸要開口說話?!?p>  “趙刺史大抵不會相幫?!标懢努撜J為眼下鎮(zhèn)北侯府都已卷入其中,一個本州刺史怎能逃離干系,他恨不得急忙撇清。

  “李太守呢?”

  陸九瑩想到在宋府時的情景,搖搖頭:“不好說?!?p>  “那我該尋誰……”蕭明月仰起頭來,眼角有些微紅,“我給阿兄送了多封簡書,可他至今沒有回話,他到底知不知道家里出了多大的事啊?!?p>  陸九瑩也想不明白宋言為何沒有歸家。

  正當二人深思苦索之際,屋舍外傳來鬧嚷之聲,只見阿迢被人猛地一推,撞開扇門跌倒在地。以金如晦為首,大房二房三房從未這般齊心一致,擺成了雁式怒指蕭陸二人。

  “宋氏一族都是逆賊,把蕭明月給我趕出去!”

  ***

  陸九瑩斂去適才神色,起身迎向金府眾人,她問:“二叔,你們這是做什么?”

  “還問我做什么?”金如晦急得額頭冒汗,他往屋舍中央走了幾步又覺得不妥,往后挪了挪,指著蕭明月說,“她家闌出財物,宋飛鷹都被抓起來了,你怎么還把賊人往家里帶?”

  “宋家沒有闌出財物。”

  “哎呦,”周氏表示不信還話中暗諷,硬是又給加了罪名,“真是作孽,什么事想不開非要通敵賣國,保不齊是要誅九族的呀。”

  蕭明月掀了被褥索性下榻,看著這個拿妝奩珠寶時一張臉,此刻又是一張臉的周氏,她厲聲說道:“我阿父沒有闌出財物,更沒有通敵賣國,我家護隊也都是憉城的老實人,三叔母不分青紅皂白地給我安上這樣一個罪名,居心何在?我叫你三叔母呢,你可是我九族中人?”

  “哎呀,你這個小娘子……”

  “三叔母裝聾作啞,只曉得道聽途說,人云亦云,真是白長了一雙耳目。”

  周氏氣得一噎,她看著蕭明月的刁蠻勁就像個外夷!

  金不染給雙生女使眼色,金姝與金瑤合力拉扯周氏退后。

  二房秦氏還沒說話呢,新來的小妻便不知好歹地湊上來,尖著嗓子喊:“給你家定罪的可是長安來的大人,難道還能有錯?你躲在我們金家非得把禍患招來!”

  “你閉嘴,”蕭明月冷著眸嗆聲回去,“金家從未以禮迎你進門,不過區(qū)區(qū)一個下奴,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叫囂?”

  “我,我生了兒子!”

  “誰曉得是不是金家的兒子?”

  眾人抬眼看向金如晦,秦氏心中甚是暢快。

  金如晦揮袖握拳,嗔怪道:“禁言!我們來此目的究竟為何,能明白否?”

  眾人這才又齊齊瞪向蕭明月,意欲發(f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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