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阿葭的秘密
采蘩見我們吃的吃、采的采,便道:可以回了,已六天了,如不趕在石門關(guān)閉前出去就得等三十年,到那時除了我和某個幸運兒,都成老人了。
阿葭突然說道:你怎知我們來六天了?難道你一直跟著我們?
采蘩呵呵笑了:石門開啟也才七天,你們不是那時進來的又是什么時候?這有什么難猜?
阿葭正色道:我奇怪你是怎么進來的呢?地龍河通往石門的通道口有塊巨石,那是羅漢王移開的,從那時起到進石門我們一直都守在那里,根本沒其他陌生人來過!后來倒遇到一個叫老洪的,可他趕路速度比我們快得多,他才是在我們之后進來的。
采蘩臉色變了,勉強笑道:那我大概也比你們稍晚,我過石門時只我一人。
“不見得吧?”阿葭對王一行說:“王大哥,你在石門旁撿到一只耳墜,還在嗎?”
王一行摸摸衣袋尷尬道:“不好意思,不知在哪掉了,不過我記得樣子,怎么啦?”他奇怪地望著阿葭,不知她突然說這話什么意思。
“那就怪了,戴耳墜的一般是女的,我肯定沒有那種耳墜,假陽連月也沒有。那是誰掉在那里的呢?如果是你的,只會比我們早而不會晚吧?”
阿葭說到這,歪頭看著采蘩:王哥你幫我看看,她現(xiàn)在的耳墜和我們撿到的那個像不像?
所有人聽了這話,同時向采蘩望去,只見她耳上戴著一對白色耳墜,和前幾天撿到的那只真的好像。
采蘩臉色大變:阿葭,你這是什么意思?有話直說,你難道懷疑我會害你們嗎?
阿葭聲音突然變得柔和,黯然道:你不會害我的,我當然知道,可一個人不管是好是壞,都應(yīng)該被人記住,不是么?
她看著采蘩的眼睛說:你救過我兩次,我會銘記在心的,只不過有的事我想知道到底是為什么。
兩次?我犯起了嘀咕,采蘩救過阿葭兩次嗎?我怎么不記得?她指點我們找到水狐貍,算是救了阿葭,那還有一次是什么?
采蘩有點不安,笑得更勉強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沒關(guān)系的,別說了。
“那不行!我說過,你救了我我一定會放心里的!”阿葭一字字說道:我該叫你采蘩呢?還是鄧班長?
如一道驚天霹靂,把我干蒙了!我說:你胡說啥?采蘩……她怎可能是老鄧?
阿葭似胸有成竹道:許老頭子都能扮成女的陽連月,采蘩為什么不能是鄧班長?
我啞口無言,望著采蘩驚疑不定。采蘩沒辯解,無奈道:我真不知你為什么有這么荒唐的聯(lián)想,亂七八糟的,唉!
阿葭說道:我剛聽說陽連月很可能已經(jīng)遇難,忽然想到了另一人的安危,這才不顧一切想問你。
采蘩看著阿葭好半天,忽然笑了: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我覺得我的裝扮和聲音并沒有問題呀?
我一驚,采蘩這么說,她是承認了阿葭的話是真的?
王一行很驚喜:“你真是老鄧?你沒死???怎能扮得那么像?我們都沒發(fā)現(xiàn),阿葭又是怎么看出來的?”剛才他為一個本以為活著的人死了感到悲傷,現(xiàn)在又為一個本以為死去的人活了而由衷的高興。
我若有所思:怪不得你說過,沒親眼見到老鄧死去就不知他是不是真死了,原來是這么回事,那時你就懷疑他沒死?
“是的!”阿葭說:我們從妖筍包圍圈里逃出后你我手上都沾滿了黏糊糊的絲狀物,不知從哪來的,我仔細回憶了當時場景,鄧班長把纏著我的藤斬斷后抓著我手將我甩了出去,那些絲狀物應(yīng)該就是那時粘上去的——當時她手上全是那種東西。
“還有,之前我看到他用一種藥水不停擦皮膚,他給我的解釋是用來防止皮膚過敏的,林櫟陽你也看到了,是吧?!?p> “是這么回事?!蔽尹c點頭,現(xiàn)在想來阿葭大概看出了什么,可我確實一無所知。
阿葭道:“那時我見鄧班長皮膚挺細滑的,不像是個經(jīng)常摸爬滾打的軍人,他說了過敏體質(zhì)的借口,我本沒往心里去,可我看到他搓了藥水的手掌中卻有很多白色死皮似的東西,他雖有意隱藏,但還是被我看到了,你知道我看到這東西時想到什么嗎?”
我迷惑地問:什么?
“我聽你說過你尋找張越之和采蘩隱居之所的經(jīng)過。申四娘稱采蘩為怪物,她還知道采蘩患了一種怪病,如果這是種非常少見又看起來很可怕的皮膚病呢?我這想法完全沒有依據(jù),只是純直覺而已。”
采蘩苦笑道:沒想到你直覺準得可怕……沒錯,申四娘無意中撞見了我的秘密,我沒有隱瞞,告訴了她我是長生人,她也遵守諾言一直幫我保守著這個秘密??赡翘煊龅窖S后我就離開了你們,你又怎么知道我是鄧班長呢?
“還是直覺!你知道嗎,我手抓的那些絲狀物覺得特別像蛇蛻之后的皮,從那開始我就隱隱約約有了關(guān)于你的一些猜測。如果鄧班長真是采蘩,他肯定不會死,倒不是說知道你能長生,而是你作為冥界桃源的??徒^不會這么輕易死了。”
“這你就錯了,”采蘩嘆道:“盡管有長生的能力,如果不保護好自己也是會死的。其實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普通人,除了抗毒和自愈比你們強得多之外,沒那些想象中奇特的本領(lǐng)。在大災(zāi)大難前一樣會有生命危險,碰到X局也只能逃避無法抗衡。所以隔一段時間我就要換個地方生活,很多人在我生活中出現(xiàn)、消失、死去,可我還是原來的我,你說這是好是壞?”
我很有感觸,其他人也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是啊,永生對一個人來說到底是永遠的快樂還是永遠的痛苦?如果是后者,那這樣的永生有什么意義?
惆悵許久,采蘩的聲音把我們又拉回了現(xiàn)實:阿葭你不惜拆穿我這個秘密,是不是想知道鄧班長的下落?
阿葭沒有否認:“是的,不過我并不是很擔心。”她嫣然一笑:“申四娘知道你的秘密那么多年都沒事,你是個好人,所以鄧班長比陽連月的狀況肯定好得多,是嗎?”
采蘩笑了:出去后你會看到他的,其實這秘密保持不了多久,只要你們出去見到他時就會知道我是假的了。
“還有,”阿葭說:“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想讓你知道,我要感謝的是采蘩,不是鄧班長?!?p> 采蘩哈哈大笑,拉著阿葭的手,猜疑就在兩人歡笑聲中煙消云散。
我和王一行相視一笑,準備喊他們離開。就在此時,我忽見山坡后又轉(zhuǎn)出一個人,不正是前幾天的老洪嗎?他面目猙獰,手持一柄匕首,快步向阿葭奔來。他身法好快,轉(zhuǎn)眼就到了阿葭背后,沒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匕首如風似的就朝她背心刺去。
我腦中一片空白,大喊:“小心!”向前撲出,拉著阿葭往后拖,同時另一手握住刀刃,饒是如此,刀尖也堪堪碰到了阿葭后背。
鮮血頓時如泉水般在我掌心冒出,這匕首好鋒利,瞬間使我皮肉翻開,鉆心的痛。老洪想把匕首抽回,但被我死死握緊,刀刃幾乎卡進骨頭了。他獰笑道:老子要殺的不是你,你自己送上門就別怪我手黑了!
他松開匕首,一腳把我踢倒在地,隨即從腰間摸出槍來,照著我開了一槍,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我只覺胸口劇痛,馬上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