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宇這時耐著性子繼續(xù)看著鏡子,希望能琢磨出點兒東西出來。
似乎這不僅僅是個影像?
這么想著,他回到了房間,拿了一瓶礦泉水,然后又回到了混沌海。
打開瓶蓋,用手接了一點水。
然后,對著鏡子灑了出去。
這時,撒出去的水居然穿過了鏡子,徑直朝著亞紀落去,落在亞紀的頭上。
亞紀感到頭上有一絲清涼感,像是下雨了一樣。
“下雨了嗎?”她有些懵地說。
葉勝偏過臉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傻瓜一樣。
“你覺得可能嗎?”葉勝指了指天空。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快要落山了,天空之中一朵云都沒有。
亞紀頓時感到羞恥極了,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是吼,現(xiàn)在萬里無云,哪里來的雨?
魏宇:“……”
你們還秀恩愛是吧?
他決定加大力度。
不過通過這次實驗,起碼知道了這面鏡子是能夠通過實物的,類似于一個空間門。
就是不知道對方會不會通過這個空間門發(fā)覺他的存在,或者通過這面鏡子反向入侵混沌海。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一次他多帶了一些小玩意兒。
“先從小玩意兒開始吧?!彼麑⒁粔K橡皮擦撕下一小塊,沙礫大小。
這一次,他再次對著亞紀投下橡皮擦。
橡皮擦劃過一個弧度,穿過鏡面,落在了亞紀的頭上。
亞紀轉(zhuǎn)過頭來,一臉疑惑。
她剛剛好像察覺到有什么東西落到了自己頭上。
此時,亞紀正對著鏡面。
從魏宇的角度看去,亞紀正和她面對面。
不會被發(fā)現(xiàn)吧?魏宇心中有些忐忑。
畢竟他剛剛可是在做“壞事”啊,總歸是有些心虛的。
可是亞紀目光左右看了看,完全沒注意到魏宇。
魏宇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很好,看樣子這個通道很有可能是受他控制的。
他估摸著,要是想發(fā)覺這個通道的存在或者反向入侵,怎么也得達到序列1或者序列0這樣的水平吧?
一個序列2的天使想要入侵源質(zhì),怎么說也離譜了一點。
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巔峰戰(zhàn)力路鳴澤有沒有序列1的實力……
“你又怎么了?”葉勝見亞紀又停了下來,問。
“好像有什么東西落在了我的頭上。”亞紀感到有些委屈。
這次是真的,不是幻覺。
葉勝一挑眉,說:“你站著別動,我?guī)湍憧纯?。?p> “哦。”亞紀乖巧地站在他面前,像個布娃娃。
葉勝湊到她面前,仔細地查看起她一頭烏黑的秀發(fā)。
亞紀身體不動,臉色卻顯得局促不安,一雙溫柔的眼睛亂瞟。
葉勝身姿挺拔,比亞紀高出一個頭,查看起來毫不費勁。
“還真有東西?!彼芸煊檬种改蟪鲆粋€小東西?!斑@是什么?”
“好像是……橡皮擦?”亞紀湊近一看,不確定地說。
“真是橡皮擦。”葉勝立馬抬頭看向身后。
身后的教學(xué)樓走廊上有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在走動。
毫無疑問,他們的嫌疑最大。
“也不知道是哪個混小子在惡作劇呢?”葉勝苦笑了一聲。
魏宇在鏡子的另一頭使勁地憋笑。
嘿嘿,葉勝學(xué)長,背后說人壞話可不好啊。
魏宇揉了一個紙團,“嗖”的一下丟了出去,正中葉勝的后腦勺。
“哎!”葉勝轉(zhuǎn)身一看,地上躺著一個紙團。
“這是從哪里來的?”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身后是一片空曠的操場,一個人都沒有,也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不會是什么高階混血種吧?但應(yīng)該沒有高階混血種無聊到惡作劇吧?”葉勝打開了紙團。
紙團里面什么也沒有。
“噗!你還說我。你不也中招了?”亞紀忍俊不禁。
“嘶~感覺這里不對勁,我得調(diào)查一下。”葉勝撓了撓頭,很有責任心。
萬一真有野生混血種就麻煩了,這里這么多學(xué)生。
亞紀也很有責任心地附和他。
于是兩人在周圍尋找起潛在的混血種來,連吃飯都忘了。
“啊這……”魏宇感覺尷尬了。
本想惡作劇一下,沒想到這兩個人出奇的負責。
魏宇很欣賞這種負責任的人。
等會請他們吃頓大餐補償一下吧,怪不好意思的。
不過經(jīng)過這次小實驗,他算是搞清楚了混沌海標記的作用。
“咚咚!”房間的門響了。
魏宇嚇了一跳,立刻退出了混沌海,在書桌前正襟危坐。
“請進?!彼f。
門開了,一個雞窩頭探了進來。
“嗨,魏醫(yī)生。是我。”路明非頭發(fā)亂糟糟,笑著打招呼。
“路明非?”魏宇這下倒是真的好奇了。
路明非來找他做什么呢?
“嗯,有些事想找魏醫(yī)生商量?!甭访鞣亲讼聛?。
“好啊?!蔽河畲饝?yīng)了。
他也很想知道,路明非有什么事找他呢?
“其實……昨天趙孟華找我了,他說明天的文學(xué)社聚會他會向陳雯雯表白,本來是想利用我來做表白工具之一的。后來他覺得不厚道,就不打算這樣做了?!甭访鞣轻j釀了半晌,才說了出來。
說話的時候,他的頭一直壓得很低。
手指交叉,手掌并攏,兩只拇指不斷地交纏著。
魏宇此時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慰。
沒有比看到自己幫助的患者發(fā)生改變更讓一名心理醫(yī)生欣慰的了。
趙孟華經(jīng)過他的輔導(dǎo)意識到了自己的可憎,路明非也開始有勇氣直面自己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魏宇輕聲問。
沉默。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陳雯雯了對不對?”路明非像是突然有了勇氣般,抬起了臉。
此時,魏宇才看清楚路明非的臉色。
很糟糕。
很重的黑眼圈,滿臉的污垢沒有清理,皮膚干澀,嘴唇都皸裂了。
“是的。”魏宇點點頭。
路明非張開了嘴,眼神激動,但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你其實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對吧?”魏宇柔聲說。
路明非臉色失落,過了良久,他才說:
“嗯。我很早就察覺到了,但是我一直對自己說‘那都是假的’。我一直不敢想象自己被拒絕的樣子,一直回避這個問題。但其實陳雯雯不喜歡我,她和趙孟華兩情相悅。我這個吊絲只是個局外人。趙孟華的話很殘忍,但如果他不說的話,我大概會傻傻地在聚會上表白,然后淪為他們的背景板吧?”
路明非低著頭,用袖子抹著眼淚。
魏宇很清楚,如果路明非真的去表白的話,那將迎來殘忍的結(jié)局,對他的內(nèi)心帶來巨大的創(chuàng)傷。
本以為是自己跟喜歡的女孩表白的完美時機,卻要眼睜睜看著喜歡的女孩子接受另一個人的表白,自己反而淪為了那個人表白的工具。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在白日做夢癡心妄想,傻不啦嘰的以為這是他表白的場合呢。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肆無忌憚地嘲笑他。
只有他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做著春秋大夢。
路明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舔狗啊。
人人喊打的舔狗。
人們?yōu)槭裁从憛捥蚬纺兀?p> 原因有很多。
也許是因為許多人在年少沖動時都曾有過熾烈如火的愛戀,那時的感情是奮不顧身的、一往無前的、燒盡自己的。
但當長大后,人們的熱情冷卻、再沒有那樣真摯的感情、學(xué)會權(quán)衡利益時,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當初的熾烈是那么的可笑。
每當回憶起那一段時光,就好像自己站在了全天下的目光之中,遭受著全天下人的奚落目光。
最美好的感情在最美好的年華給了不恰當?shù)娜?,換來了屈辱和嘲笑、心冷和失去、創(chuàng)痛和陰影。
這是何等的可悲啊……
當人們失去了愛的真摯與勇氣,寧愿錯過也不愿伸出手的時候,他們只能默默地為自己哀悼,舔舐傷口。
這時,人們再看到其他人當舔狗時,往日的一切仿佛近在眼前,就像在照鏡子一樣。
不愿想起的記憶……又回來了。
痛恨自己的平凡,痛恨自己的幼稚;害怕自己那么可笑的一面被發(fā)現(xiàn),害怕自己那么脆弱的一面被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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