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小姐年芳十四,哪怕她板著臉看著兇巴巴的,那張絕美的臉也讓人怕不起來。
美人嘛,都有點(diǎn)脾氣,說話也許也不好聽,卻心思單純,并不是陰毒之人。
田正安等人本就不想跟她爭吵,而是想探問案情進(jìn)展,托樊依敏求樊大人再仔細(xì)將案子查一遍。只是跟美人說話,聊不了幾句就歪到計(jì)劃外的地方。
好在有個劉景屏,事情總歸好好談下來了。
至少他們是這么認(rèn)為的,雖說樊依敏臉色差了些,但她也好好聽他們說完了,沒有中途發(fā)脾氣走人。她也沒有明確的拒絕,那就是同意了。
樊依敏悶不吭聲,先他們一步出了茶樓。
她的馬車停在巷口,需要她往前走一段。走了沒幾步,她就瞄見邊上有東西飛過來。側(cè)身一閃,一個蘋果砸在她剛剛站的地方碎成爛泥,同時,她聽到對面酒樓二樓“嘭”地關(guān)窗的聲音。
她一抿唇,低頭就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用力扔到剛剛關(guān)上的窗上。
“寧遠(yuǎn)將軍府的王二娘、定遠(yuǎn)將軍府的李大娘!別以為你們不出聲,我就不知道是誰。你們行事卑劣,全無官家女子該有的磊落風(fēng)范,今后我再不會與你們?yōu)槲?!?p> “你說誰卑劣?”王二小姐沒忍住,推開窗與她對罵。
樊依敏冷冷瞥了她一眼,沒有出聲,給了朝露一個眼神。這種時候本就是不該小姐親自下場叫罵,朝露知意,雙手一叉腰。
“誰應(yīng)就是誰!”
“你們是死人呢!”王二小姐瞪了一眼屋里的丫頭。
她們縮了一下脖子,連忙擠到窗前跟朝露對罵。也沒罵了幾句,聽到動靜的啞奴就趕著馬車到了,樊依敏拉著朝露上了馬車,沒有再多她們多一個眼神。
朝露進(jìn)了馬車,還想安慰樊依敏幾句,見她沉著臉,有些不敢上前。
“說話。”
“小姐不必跟她們置氣,她們根本連小姐的手指甲都比不上?!背兑还赡X地說完,小心挨著門口坐下。
樊依敏揚(yáng)唇,臉上那股子郁氣消散無蹤。
“我也不是說給她們聽的,大概算是指桑罵槐吧,也可以說是殺雞儆猴?!?p> 朝露心頭一緊,好聲問:“小姐想怎么做?奴能幫上忙嗎?”
“用不著。你回去少跟彩云告狀就是了?!?p> “我沒有告狀,都是細(xì)雨說的?!?p> “你們這一個個的……”樊依敏嘆了一口氣,臉上卻是笑著的。
看著馬車遠(yuǎn)去,王李等人氣得跳腳,田正安卻面露深思。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沉不住氣?!庇型楦懈?。
田正安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跟劉景屏再次致謝后,就跟他們回去了。劉景屏面上親和,心下卻有幾分漠然。
他原想著世人各有各的脾氣,只要他禮讓些總能相處下去,但眼下對方性子上的小小缺點(diǎn)就讓他有些不能忍受。
怎么連他也張狂起來了,劉景屏對自己說。
馬車拐了個彎離開了他們的視線,馬車中的樊依敏跟朝露說說笑笑,一派年少天真。
到了角門,樊依敏從馬車下來時臉上還帶著笑意,聽得邊上有人叫她,她從容地看過去,見是熟人小跑著迎了上去。
“楊叔,你怎么在這兒?是來找父親的?快進(jìn)去坐吧?!?p> “不是,正巧經(jīng)過,看到你的馬車就過來說句話?!?p> “說什么?”她問完,就示意朝露和啞奴先進(jìn)府,自己跟楊平往角落走了幾步。
楊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算是看著樊依敏長大,以前雖說樊依敏也聰明,但沒有這樣的眼力勁,有些話他們?nèi)舨惶狳c(diǎn),她意會不過來,如今倒比以前機(jī)敏多了,到底是長大了。
“楊叔要問什么?”
“你怎知是‘問’,而不是聊些旁的?”
“楊叔,你就不用把審犯人那套用在我身上了吧?!?p> “是是是。”楊叔不好意思地笑笑,問:“你今日去見了誰了?”
“還不是秦世嵋案的那些人。他的身世查出來了嗎?”
楊平一頓,沒料到她會向他探問這個。
“怎么?不能告訴我?那我晚上親自問阿爹去,他總不能連我也瞞著?!?p> “不是大人要瞞著你,只是這事茲事體大……”
“我猜到了,所以才更得知道,不然我在外面亂竄,胡亂得罪了人豈不是不好。”
“以后你少出門不就好了。”
“我可管不住自己。許是我長得和善,他們愿意找上我。”
有些事的確是家中子侄出面方便,若樊依敏是男子與他們多來往還利于擴(kuò)展人脈,偏她是女子,與他們混在一起容易招來非議。
“楊叔,我隱隱總覺得這事不簡單,別是有什么人想對付我們樊家?”
“你別想太多,有我和你父親呢?!?p> “你們呀,說不定還沒有我知道的多?!?p> “你知道些什么?”
“等您把您知道的告訴我了,我再說?!?p> 樊依敏促狹地說完,朝楊平揮了揮手,便背著手跳著步離開了。
楊平無奈地笑笑,分不清樊依敏是在誑他還是真知道些什么。從小看顧的孩子機(jī)敏些總歸是好事,楊平背過手,哼著小曲便走了,不知他日他是否會為樊依敏的過份機(jī)敏發(fā)愁。
入了角門,朝露正在不遠(yuǎn)處等著她,樊依敏微微一笑,小跑著上前,跑沒幾步又覺得沒勁。
“這都種了什么?”她指著一處新翻的地說。
“許是要種豆子吧。”
“豆子好,咱們府里有人會做豆腐嗎?”
“這是別人傳家的手藝,可沒聽說咱們府里有人會。小姐想吃了?我讓婆子去買。”
“都什么時辰的,不用去了,跟采買的婆子說一聲讓她明日記得買,煮個肉沫蒸豆腐?!?p> 聊著瑣碎的日常家事,樊依敏心情又好了起來,直到晚間萱草過來找她。
“萱草姑姑怎么過來了?你們還不給姑姑上茶。”
樊依敏指揮同時意外的朝露等人,心下也納悶,她剛從正院吃完飯回來,有事怎么剛剛不說得讓萱草跑一趟。
萱草也無奈,剛剛她朝夫人使了多少眼色,夫人又鼓了好幾次勇氣,到底是沒敢說出口。
“不用麻煩朝露她們了,夫人那里還有事,奴傳完話就走?!?p> “姑姑難得到我院里來,竟連茶也不吃,莫不是嫌我院里的茶沒有主院的好?”
“怎么會。夫人向來是把最好的東西往小姐院里送,奴怎么能嫌,是真的還有其他事,不好在外面多耽誤?!?p> “行吧,我也不虛客氣了,姑姑且說是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月底就是汪家老太太生辰,也不是整壽,老太太不打算大辦,就想叫親近的幾家人過去聚聚吃頓飯。夫人肯定是要去的,小姐若得閑不如跟著一塊兒去?正好明日夫人叫了布莊送時新的料子來,小姐的春衫才做了一套,不如也一起來挑挑再做幾身,就是不去壽宴,去其他宴會也能穿?!?p> “行,那我明日挑完料子再出門?!?p> “還得挑首飾呢?!?p> 樊依敏努力保持微笑,“知道了,我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