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低頭。
看見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鞋架上,有一雙男士黑色皮鞋時。
時清澤的目光,忽地滯了滯。
男人?
姐姐的公寓里,為什么會有男人的皮鞋?
微微頓了頓。
時清澤沒多想,以為是蘇傾朋友的。
蘇傾的那群朋友,他都認識。
他們經(jīng)常玩在一起,偶爾玩?zhèn)€通宵再正常不過。
時清澤兀自這樣想著,然后把堆在走廊上的東西,徑直的朝公寓里搬。
隨后。
時清澤輕車熟路的找到冰箱,準備將一些冷凍的菜,先放在冰箱時。
打開冰箱的那瞬間。
時清澤的目光,驀地凝住。
各種各樣的水果、酸奶、甜點等等……
不再是一打又一打冷冰冰的碳酸飲料和啤酒。
蘇傾喜歡吃這些,但她從來不會屯。
因為,懶。
適時。
臥室內(nèi)。
因為刺青處感染有些低燒的沈浠白,被蘇傾強制留在公寓里好好休息,睡得迷迷糊糊時,聽見外面有動靜。
沈浠白以為是蘇傾回來了。
正準備起身穿好衣服,出去看看。
但他才剛有所動作,臥室的門就突然被打開了——
“……沈總?”
怔愣了好幾瞬后,時清澤才怒吼出聲。
“你為什么在姐姐的床上!”
沈浠白整個身體僵住。
但沈浠白還沒說完,時清澤就已經(jīng)快步過來掀開他的被子。
“你給我滾下去!”
“這是我姐姐的床!”
“滾下去!”
明朗干凈的少年怒不可遏,“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明明知道我跟姐姐在一起,你還來當小三!”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時清澤心底的怒意,似乎是已經(jīng)到了一個巔峰。他拿出手機對著沈浠白就錄視頻,惡狠狠的怒吼。
“小三!我要讓南城所有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商界新貴沈浠白是個男小三!插足別人的感情!不要臉!”
說著說著。
時清澤素來明朗的話音里,染了些許的哭腔。
落地窗前。
一身深色睡衣的沈浠白,黑眸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
才微斂了斂眉眼,平靜從容的開口。
“她不喜歡你,只是跟你玩玩?!?p> “你放屁!”
時清澤怒得連一貫說不出口的臟話,都大聲罵了出來。
“姐姐才不是,才不是只跟我玩玩,她答應過我,等我畢業(yè)我們就結(jié)婚……”
時清澤拿著手機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她答應過我,等我畢業(yè)我們就結(jié)婚……】
話音落。
沈浠白長睫斂住,垂在身側(cè)的手一下就攥緊了。
結(jié)婚……
當時他提結(jié)婚,蘇傾是以一種很可笑的眼神看著他。
好像他那樣說,是有多么的天方夜譚。
時清澤顫著手給蘇傾打電話時,眼眶紅成一片,清越的聲音里帶著顫意,“姐姐才不是跟我玩玩,絕對不是……”
蘇傾對他那樣的好。
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鬧過矛盾,怎么可能只是玩玩。
……
另一邊。
工作室內(nèi)。
助理正在和蘇傾說著,明天去倫敦參加珠寶展的行程。
“傾姐,你有兩部作品都入圍了,獲獎的可能性很大……”
助理的話還沒說完。
辦公桌后,蘇傾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瞥見是時清澤的備注時。
蘇傾突然想起,明天是周六,剛好可以帶他一起去玩。
手指一劃,接通。
“騙子!騙子!你騙我!”
“你怎么可以騙我……”
少年含著哭腔的音,驀地從電話里傳了出來。
聞言。
蘇傾精致如畫的眉眼輕蹙了蹙,溫聲道,“你怎么了?”
“我在你公寓……”
少年哽咽不止的聲音響起。
瞬間。
蘇傾明白了時清澤情緒失控的原因。
沈浠白也在公寓。
今早醒來,她發(fā)現(xiàn)沈浠白有些低燒,應該是刺青處感染了。她便讓他在公寓里休息一天。
不出意外……
兩個人應該是撞上了。
……
有條不紊的安排好工作之后。
蘇傾才離開工作室,開車回公寓。
等到蘇傾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后了。
一進門。
仿若整個公寓都充斥著凝滯死寂的氣息。
一襲純白精致香奈兒套裝的蘇傾,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繞過客廳七七八八的購物袋。
徑直的朝臥室走去。
人沒在客廳。
沈浠白一身深色的睡衣,仍舊站在落地窗前,周身氣息清雋冷情,散發(fā)著疏離涼漠的氣息。
時清澤站在床頭柜的位置,手里還死死的攥著被子的一角,不肯松開分毫。
眼眶紅得不成樣子。
聽見清脆的高跟鞋聲,響起時。
站在落地窗前的沈浠白,轉(zhuǎn)身,朝門口看了過去。
俊美雅致略帶蒼白的面容上,神情不顯分毫。
但他垂在身側(cè)的手,卻無端的攥緊了些許。
毫無征兆的被時清澤撞見,不是他本意。
他怕,蘇傾會全部怪罪在他身上。
“騙子……”
時清澤一看見蘇傾,驀地就放開了手下緊緊攥著的杯子,哽咽聲連連,“你騙我……”
蘇傾站在臥室門口,掃了一圈室內(nèi)的場景。
“……”
這是……被當場抓在床上?
蘇傾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時。
僅僅只是對視了一秒。
后者就先移開了目光。
見狀。
蘇傾微挑了下眉,這才把視線落在了滿臉傷心的時清澤身上。
“你都知道了?”
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像是平常哄著他的一般。
蘇傾話音一落。
時清澤眼底再也沒忍住的濕潤瞬間散開,聲音還是姐姐的聲音,但眼前的人已經(jīng)不是了。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時清澤視線模糊的看著蘇傾,聲音哽咽不止,“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都可以改……但為什么……”要出軌。
后面的三個字,太過于難堪。
時清澤不想用在蘇傾的身上。
安靜了幾秒。
蘇傾走近了時清澤,拿出紙巾,伸手替他擦了擦他控制不住留下來的眼淚。
聲音依舊溫柔。
“你很好。”
頓了頓。
“但姐姐就是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生性放蕩,道德敗壞的壞女人……”
“才不是……”
時清澤哽咽著急聲否認,“姐姐才不是這樣的人,姐姐很好……”
看著日思夜想的容顏,近在遲尺。
時清澤眼睛一眨,眼淚又控制不住的留了下來。
靜了靜。
蘇傾收回了手,沒說話。
等時清澤的低泣聲,漸漸停止的時候。
“今天是我認識姐姐的一百天紀念日?!?p> 時清澤低著眸,沒去看蘇傾,盡量控制住話音里的顫意和哭腔,“我想,我想和姐姐一起過?!?p> 安靜了好一會兒。
“好?!?p> 說完。
蘇傾抬眸,猝不及防對上另一個人深黑不見底的眼神時。
目光滯住。
時清澤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眼底瞬間溢出幾分又冷又怒的恨意。
“不要他在!”
“……”
蘇傾看著沈浠白,沒說話。
靜寂了好一會兒之后。
穿著一身單薄睡衣的沈浠白,才動了動自己已經(jīng)僵硬住的身體,沉默著朝外走去。
感覺到男人停在身旁時。
蘇傾垂在身側(cè)的指尖,輕顫了顫。
但最終。
她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后來的后來。
沈浠白一輩子都記得這天。
不到三秒的沉默,對他來說,仿若一個世紀的漫長。
眼底的光徹底沉寂下去的時候。
沈浠白沒看任何人,一言不發(fā)的離開了臥室。
等他走到客廳的時候,還依稀聽見時清澤在身后罵了一句。
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