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只死你一個

　　“大王有令，降者免死！”

　　“大王有令，降者免死！”

　　城樓上的泉州兵冷眼旁觀，讓李弘茂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們的矛盾心理和思想上的不統(tǒng)一，他也當(dāng)機立斷采取了最新的處置方案，在派兵登上城墻的時候，讓士兵高喊降者免死，就算泉州兵最后不肯降，起碼也能擾亂軍心。

　　效果立竿見影，當(dāng)李弘茂的親衛(wèi)和黑云都將士沖上城樓的時候，泉州兵紛紛后退，并沒有與他們做生死搏斗。

　　郭廷謂最先登上城樓，他看到泉州兵一直在往城墻后面退，有些已經(jīng)退無可退了，便喝道：“大王有令，降者免死！爾等還不速速跪下投降，卻是想死不成？”

　　其實這時跟著郭廷謂登上城樓的黑云都士卒遠(yuǎn)遠(yuǎn)沒有泉州兵多，但是這些泉州兵被郭廷謂的氣勢所奪，最前排的一個少年兵也許是太累了，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而有人一跪，后面的士兵也嘩啦啦地跪了一片。

　　等到李弘茂登上城樓的時候，局面已經(jīng)基本上得到控制，美化門城樓以及左右城墻上的泉州兵都已經(jīng)放下武器投降，正被人數(shù)比他們少得多黑云都的士兵看押著，黑云都還得分兵守護(hù)城墻，如果這時候吳越兵趁勢攻城的話，那也夠得喝一壺的。

　　李弘茂現(xiàn)在也顧不上城下的吳越兵，他這時候登上城樓，也還是充滿著巨大風(fēng)險的。城樓上沒有廝殺，但是留下了廝殺的痕跡，隨處可見的還沒有完全凝固的血跡，還有堆在一旁沒有處理的尸體，都在訴說著一場突如其來的劇變。

　　而當(dāng)他踏著未干的血跡走上來的時候，同樣冒著局勢再一次劇變的危險。

　　但李弘茂發(fā)現(xiàn)，自打他穿越以來，哪一天不是如履薄冰？哪一天不是在改變歷史和被歷史改變？

　　皇子本來就是個高危職業(yè)??！

　　“留從效，你可知罪？”李弘茂帶著親衛(wèi)，來到了留從效暫且棲身的一段城墻，這一片區(qū)域的留從效親兵并沒有繳械，但也沒有馬上沖上來和唐軍廝殺，而留從效坐在一堆用盾牌堆起來的座椅上，沒有披甲，胸口上還纏著一圈浸出血的繃帶。

　　他的臉色發(fā)白，一看就知道是失血過多，起碼受傷也不是裝的。

　　其實李弘茂對這個地方軍閥也沒有太深的印象，高級軍官開會的時候見過那么一兩次，知道歷史上他在福州之役以后趕走了南唐的官員和軍隊，名義上做了南唐節(jié)度使，實際上格局獨立，僅此而已。

　　這時候，他近距離地面對著這個面色蒼白的中年人，很有種天下英雄不過如此的感覺。

　　留從效苦笑了一下，用沙啞的聲音說：“大王武勇果決，將士效死，某心服口服。此番禍?zhǔn)峦黄?，某要說顧非所愿，大王信也不信？”

　　他看得明白，這場變故發(fā)生之后，他是回不去了。

　　首先，殺上城樓的這支唐軍，不是他這支士氣低落、軍心渙散的泉州兵可以比的。他的兩萬泉州兵，之前被迫出去與吳越兵交戰(zhàn)，死傷慘重，直接陣亡的起碼就有兩千余人，受傷的，逃散的不計其數(shù)。

　　雖然他之前向吳越投降后保住了士兵的性命，但是士氣跌倒了谷底，讓他們和李弘茂這支生力軍死拼，人數(shù)再多也只有一個敗字。

　　其次，更為重要的是，留從效知道，他手下的這些士兵，如果硬要他們跟唐軍作戰(zhàn)，他們也根本不知道為什么而戰(zhàn)。只有他的親兵可以什么都不想，只為了保護(hù)他而戰(zhàn)，就像之前和魏岑的親兵火并那樣。

　　但之前他們贏了，這一次他們贏不了，硬拼，只會讓更多士卒平白喪命。

　　“大王。”黑云都副都虞侯兼第二指揮指揮使劉承弼來到李弘茂身邊，道：“房里發(fā)現(xiàn)魏監(jiān)軍的尸身。”沒有多說什么，這就是結(jié)果。

　　李弘茂看著留從效，道：“不管是不是你所愿，戰(zhàn)場上違抗軍令，與上官火并，必定是死罪，這一點，想必你也知曉?！?p>　　當(dāng)時的情形，李弘茂也是想得到的。魏岑乃是兵部侍郎，朝中頂級大臣，在前線監(jiān)軍，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對留從效頤指氣使，完全可以想見。但這些留從效這樣能當(dāng)軍頭的人，想來也都能忍，但魏岑趁著泉州兵出城作戰(zhàn)，想要憑借著手里的一千多親兵就奪了留從效的軍權(quán)，留從效肯接受才有鬼了。

　　留從效嘆了口氣，道：“天意弄人，某只恨做事沒有大王這般果決，既已殺了上官，就不該再抱有幻想，既已投降吳越，更不該冷眼旁觀，真是一誤再誤?！?p>　　李弘茂道：“沒錯，既然你都明白，那本王也無需多說，你交出兵權(quán)，本王保證不株連你的將士?！?p>　　李弘茂這話一說，留從效不禁沉默了。

　　他身邊的親衛(wèi)隊長拔出劍來，喝道：“主公！我等唯主公是從，其余的人，便是天王老子也不服！”

　　留從效的親兵本來就沒有放下武器，這時也都紛紛舉起武器準(zhǔn)備一戰(zhàn)。但是，之前放下武器的那些泉州兵，只是疲憊而茫然地往這邊看，并沒有什么馬上采取什么過激的舉動。而另外一些留從效的軍官，包括兩個副將，幾個指揮使，雖然手都放在了劍柄上，但是并沒有動。

　　打，也許有機會，但是他們沒自信。關(guān)鍵這次是直接面對大唐的皇子，就算眼前僥幸給他們打贏了，后面還有幾萬唐軍呢。不是每個人都能想到天下大勢那么遠(yuǎn)的，更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南唐外強中干的事實，他們只覺得自己眼前贏不了，眼前贏了，也會被唐軍剿滅。

　　而不打，李弘茂已經(jīng)說了，死就死留從效一個，不牽連下層。

　　怎么也是皇子，好歹也是有點誠信的吧？

　　留從效在他的將領(lǐng)按劍沉默的那一瞬，就心明似鏡，長嘆一聲道：“謝大王成全?！?p>　　留從效的那親衛(wèi)隊長仍舊不服，猛然間拔劍沖出來，他是個粗人，沒有多余的想法，就是誰也不能殺他的主公，皇子也不行。

　　而李弘茂這邊李寂城和張初晴這兩名親衛(wèi)也雙雙上前阻擋，他們兩人配合，沒什么懸念，那親衛(wèi)隊長血濺當(dāng)場。

　　李弘茂淡然道：“此乃忠義之士，厚葬了?！?p>　　留從效也淡淡地對還握著刀槍的親衛(wèi)道：“都降了吧，你們還要把某的尸身帶回安葬?！?p>　　而直到這時，馮延魯帶領(lǐng)的2000建州兵，才姍姍來遲。

　　李弘茂讓建州兵接管了泉州兵的防務(wù)，也不急著處置留從效，轉(zhuǎn)頭就看著馮延魯?shù)溃骸皝砣?，把馮監(jiān)軍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