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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巷花木深

第十五章 千里歸鴻元夕夜

詭巷花木深 曉幄初溫 3810 2022-10-21 23:46:32

  我的祖母鄧翠英,是在我讀大學(xué)二年級的時候去世的。因?yàn)槲业母改赋5酵獾毓ぷ?,所以我小時候的大部分時光,都是跟著祖父祖母度過的,一直到我考上大學(xué)為止。祖父退休后閑不住,還去補(bǔ)差(退休后繼續(xù)工作),是在一家醫(yī)院的傳達(dá)室做值班門衛(wèi),因此不是每天都回家,家里往往就是祖母陪伴著我。

  記得,祖母常說,她自己最遺憾的是,在過去的年代,一直沒有機(jī)會能上學(xué),所以常鼓勵我要好好珍惜學(xué)習(xí)的時光,將來能找個好工作,替她爭口氣。

  冬天的時候,祖母很早就起來,打開蜂窩煤的爐子給我做早餐;夏天的時候,祖母怕我熱的睡不著,就一直扇著扇子陪我入眠。祖母雖然沒有什么文化,卻性格英毅,正直善良,在生活上是精打細(xì)算、勤儉持家的能手。也許在別人眼中,祖母就是相夫教子的普通婦女。而在我的心中,她卻是最親愛而偉大的。若不是后來在祖母去世后,聽祖父講了他們年輕時的許多往事,真不知道,那個年代的祖母曾有那么多的經(jīng)歷。

  記得,我接到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祖母逢人便夸,夸我長大了,出息了。那一天,她一改往日節(jié)儉的作風(fēng),給我做了一大桌子菜為我慶祝。我高興地告訴祖母說,等我大學(xué)畢業(yè)了,參加工作的第一個月的工資都給祖母,以后還會好好孝敬她。祖母聽了特別欣慰。

  我深深知道,之所以我能順利完成學(xué)業(yè),離不開祖父祖母的關(guān)懷照顧的。然而,令人遺憾的是,祖母在我大學(xué)二年級的時候就不幸病故,匆匆地走了。傷心的我知道,永遠(yuǎn)也沒有機(jī)會能孝敬、回報她老人家的恩情了……

  書接上文,卻說我的祖母鄧翠英,傷心地望著被綁在臺上的大哥鄧彪,眼看就要生死離別,眼里的淚水禁不住地往下流,視線越看越模糊。忽然,耳畔中聽到大喇叭的廣播響起,廣播里嘰里咕嚕地播送了一大段日文,只見在場所有的日本官兵,扔下手中的武器,頓足捶胸地大哭起來。

  在圍觀人群的驚訝與騷動中,不一會兒,又聽見喇叭里有中國播音員用中文激動地播送道: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通過廣播向全世界宣讀《終戰(zhàn)詔書》,正式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無條件投降。之后發(fā)出飭諭,令世界各地所有日軍繳械投降,并即將與反法西斯同盟國舉行簽降儀式……

  廣播聲中,圍觀的人群歡呼雀躍,高喊“勝利了!勝利了!日本鬼子投降了!”就此,日寇從1931年到1945年在中國的長達(dá)14年的侵華戰(zhàn)爭正式宣告結(jié)束,抗日戰(zhàn)爭終于取得了勝利!霎那間,海州全城變成了一片歡騰的海洋!

  歡騰的人潮中,大爺鄧彪被無罪釋放,安善營的弟兄們簇?fù)碇嚤耄矘O而泣,從極度沮喪中變成興高采烈,為戰(zhàn)爭的勝利,為大爺鄧彪能死里逃生,感到由衷的慶幸和安慰。試想,若是宣布日軍無條件投降的廣播再晚一些,那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啊。

  沒過多久,海州城作為受降地區(qū)之一,在市政府的廣場舉行了莊重而簡短的受降儀式,日本軍官們簽署了受降書,依次獻(xiàn)上所佩戴的軍刀,以示投降。日本無條件投降代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徹底結(jié)束,中國軍民經(jīng)過艱苦卓絕的浴血奮戰(zhàn),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終于迎來抗戰(zhàn)勝利的一天。中華兒女舉國歡慶,奔走相告!

  古老的海州城,久經(jīng)戰(zhàn)火的蹂躪,百廢待興。然而,歷史正如這滔滔的運(yùn)河水,始終未曾停下腳步,滾滾奔流入海。

  這年的深秋來了,草木雖已漸漸金黃,但秋色宜人,人們暫時得以休養(yǎng)生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戰(zhàn)后,安善營由市警察總署重新接管,政府為表彰安善營的義舉,允許主要人員均可編入警察編制。鄧彪、鴻德等六眾兄弟一商量,都不愿當(dāng)警察,于是,鴻德重新在舊衣街經(jīng)營起水果生意,而鄧彪等人在城西小伙胡同附近,也重新開辦了鄧氏武館。

  不久,祖父王鴻德去接久居鄉(xiāng)下的父母回詭巷老宅居住,父母卻說:“我們已經(jīng)安靜慣了,愿意在鄉(xiāng)下養(yǎng)老。”估計也是考慮到鴻德、翠英快要成家了,需要房子,所以不愿回來。鴻德二見老身體還算硬朗,且有親戚照應(yīng),便答應(yīng)了。仗著父母所住的地方屬于海州近郊,倒是距離不算太遠(yuǎn),可以隨時去看望二老,一時倒也不用擔(dān)心,。

  一晃,臘月年關(guān)將近,鄧王兩家早商量好了,要在這一年冬天的臘月大年三十把鴻德和翠英的婚事辦了,這叫又娶媳婦又過年。

  除夕那天,紅燈高照,親朋好友都來為鴻德、翠英賀喜,鄧彪等六兄弟,自然齊聚前來,晚上都在詭巷祖父的老宅里一起過年,好不熱鬧。爆竹聲中,一對新人,一幫故舊,交杯換盞,開懷暢飲。人人臉上都洋溢著久違而舒心的微笑。

  日本鬼子撤走后,詭巷也有了新的名字——花木胡同,但夜晚的鬼市卻保留了下來,每逢禮拜三、禮拜六的晚上,交易二手物品的人們還是絡(luò)繹不絕。

  卻說,這天正是正月十五,鴻德的父母參加完婚禮,又住了幾天,就已經(jīng)回去了,只剩下小兩口,一起過十五。鴻德因正月辦婚事,這幾天生意干脆也沒做,打算過了月底再開市。閑來無事,小兩口干脆自己包點(diǎn)餃子,喝上幾杯,也算難得。

  吃罷晚飯,小兩口打算逛逛元宵節(jié)燈市,就說說笑笑地出了門。有讀者問了,解放前的婦女不都是裹小腳的嗎?這翠英還去逛什么燈?。苛形黄鋵?shí)不知,早在1912年,孫中山先生已命內(nèi)務(wù)部通飭全國勸禁纏足,這是對婦女權(quán)益的尊重。所以民國許多開明家庭的女孩早就不纏足了,翠英生長在武術(shù)之家,本來家庭就開明,自幼又受父兄的熏陶,也會一些粗淺的功夫,所以自然就是天足了。

  閑言少敘,且說王鄧伉儷,新婚燕爾,第一次一起逛元宵燈市,都非常高興,二人迤邐順著人潮往運(yùn)河邊觀燈而來。

  這正月十五,又稱元夕,上元節(jié),因古人稱夜為宵,正月十五為一年之初的首個圓月之夜,故此又稱“元宵節(jié)”。這一年海州抗戰(zhàn)勝利,所以這年的元宵燈市比往年更加熱鬧,不但由民間藝人制作的大大小小的花燈種類特別繁多,而且來燈市舞龍舞獅的、踩高蹺的、劃旱船的民俗隊(duì)伍也是非常多,又有弄雜耍的、賣湯圓和賣各種地方小吃的、猜燈謎的,真是人潮人海,好不繁華。

  這海州的元宵燈市與眾不同,是以海州碼頭為中心,順著運(yùn)河兩岸布置各類花燈。鴻德翠英二人到得碼頭一看,只見廣場上鑼鼓聲中,許多人圍著舞龍的、舞獅的,踩高蹺、劃旱船的等民俗表演不斷喝彩,再順著運(yùn)河遠(yuǎn)遠(yuǎn)一望,只見兩岸熙熙攘攘的都是看燈的人們,男女老幼攜家?guī)Э?,有的賞月,有的欣賞運(yùn)河夜景,有的吃著手里攥著的糖葫蘆和瓜子,有的你一言我一語地猜著花燈上的燈謎,真是興致盎然。

  鴻德看得高興,也挽起翠英的手,加入了看燈的隊(duì)伍,小兩口也算是共同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今見華燈初上,花好月圓之夜,倍感珍惜,不覺沉浸在對今天的喜悅及對未來美好的盼望之中。

  不說鴻德翠英喜逛燈市,且說,在這一晚,花木胡同也迎來了一個久在天涯漂泊的游子。原來,祖父的師哥張牧師因抗戰(zhàn)勝利,南北交通得以疏通,這一年就坐火車輾轉(zhuǎn)回到了家中。張牧師隱居祖國西南山區(qū)的黔水縣多年,久無音信,前段時間也收到過鴻德的一封來信,抗戰(zhàn)勝利后,就想回家探望一下親朋好友,也順便向鴻德具體打聽一下靈石殘卷的下落。但因?yàn)楫?dāng)時南北交通剛剛恢復(fù),本來想回家過春節(jié),沒想到沿途幾次倒車換站,每換一次站都要等好久才能買到車票,所以耽擱至今,剛回到了海州。

  張牧師下了火車,腳一踏上故土,真是百感交集,有說不出的滋味:父親、老牧師早就去世,想當(dāng)初自己傷心而走,自己還有幾個兄弟姐妹在海州,因戰(zhàn)亂也多年失去聯(lián)系,心里一直惦念著的小師弟鴻德,前段時間來信說靈石有了點(diǎn)線索,這次跨越幾千里重新回到故鄉(xiāng),不知親友都平安否,老教堂又怎么樣了,靈石殘卷最近又有沒有線索……

  張牧師一邊心里泛著五味雜陳的百般滋味,一邊依著舊時的記憶一路尋找老宅的方向走,不覺就到了胡同口,抬頭一看,只見胡同口的墻上有個小牌,上面寫著“花木胡同”,再仔細(xì)看看周圍“這不就是自己家的胡同嗎,依稀變化也不大啊,應(yīng)該是改名了吧?!痹偻白撸呀?jīng)到了自家門首,大門上一把鐵鎖上盡是蛛網(wǎng)灰塵,眼看著這物是人非,不禁傷感地出神了。

  卻說張牧師正在門前躊躇,恰巧鴻德和桂英逛完了夜市回來,遠(yuǎn)遠(yuǎn)見先師門前站著一人,頭戴一頂灰色的禮帽,身穿一襲灰色的綿長衫,手里拉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正在那里愣神。鴻德越看越覺得眼熟,緊走兩步,上前借著路邊昏暗的燈光側(cè)面觀看,只見這個男子臉龐消瘦,四十歲上下,戴個眼鏡,嘴上還有些胡須。

  鴻德忙道:“這位先生您找誰?”張牧師忽聽有人說話,這才緩過神來,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沖著鴻德彬彬有禮地說道:“哦,我找……我找……”再仔細(xì)一看問話之人,面前之人雖然已經(jīng)是近三十歲上下,但隱約不就是小師弟鴻德的樣子嗎?又道:“你,你莫不是鴻德吾弟嗎?十余年未見,不想已經(jīng)成了大小伙子了!”

  鴻德也認(rèn)出了師哥,不禁喜道:“師哥,您終于回來了呀!想死小弟了!”說罷二人擁抱在了一起。

  鴻德高興地忙叫媳婦翠英見過師哥,又趕緊接過張牧師的行李,夫妻倆熱情地把師哥請到自己家中。兄弟倆多年不見,簡短地介紹了一下這幾年的過往。這邊翠英已經(jīng)下廚煮了湯圓端了上來,鴻德道:“師哥,您還沒吃飯呢吧,先吃點(diǎn)家鄉(xiāng)的湯圓墊墊,一會兒小弟親自下廚給您準(zhǔn)備幾個小菜,咱們哥倆好好聊聊?!?p>  張牧師笑道:“我在火車上也吃了一點(diǎn),不算太餓,吃點(diǎn)湯圓就可以了?!?p>  “好吧,那您今天晚上就先將就著吃點(diǎn),明天小弟再給您接風(fēng)?;仡^我和翠英給您打掃一下師父的老宅,今天您就在我這委屈一下吧?!兵櫟碌?。

  張牧師連連道謝,見師弟鴻德已經(jīng)長大成人,又成家立業(yè),也是喜出望外。

  一夜無話,且說第二天一大早,鴻德夫妻就到先師老宅打掃,又讓翠英拿了兩床新被褥鋪上,生上火爐,晚上夫妻倆在家做了幾個菜,權(quán)當(dāng)給師哥接風(fēng)洗塵。

  張牧師住進(jìn)老宅后,先是去看了看自己的親戚朋友,又過了幾天,約上鴻德,打算禮拜日一起去老教堂里看看。

  且說這老教堂,自打日占時期被鬼子及偽軍破壞后,又逢主堂的皮牧師無端神秘失蹤,無人修繕,左近又訛傳總是鬧鬼,就荒廢了好幾年,后來又因詭巷失火,慈善人士捐款,才得以把詭巷和教堂的院子和地下室的坑填上,但連年戰(zhàn)亂,也是冷冷清清。

  這一年日本投降,才逐漸恢復(fù)聚會,信眾才逐漸多了一些。這天禮拜日,信眾都來教堂聚會,張牧師也和鴻德相約去老教堂。

  欲知張牧師和鴻德去看那老教堂內(nèi)的具體情況如何,那被盜的靈石的線索又如何了,敬請讀者續(xù)讀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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