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走到洛飛面前,雙手抱拳,招呼道:“小道靜淵,這是師妹靜嫻,見過道兄。”
洛飛仔細打量他一眼,見他大約二十五六歲年紀,生得劍眉星目,相貌實在不俗,看上去很有大門派子弟的氣度。
這還是他在此世第一次見到疑似修士的人,心中不自覺鄭重起來,也學著對方的樣子抱拳回禮,問道:“道兄有什么事嗎?”
靜淵道:“道兄可曾見過一只狐貍闖進來?”
袖子中的小狐貍身體頓時僵住了。
洛飛看著眼前三人,心中明白,嬰寧小狐貍八成是被眼前的道士打回原形的,據(jù)他所知,這小狐娘不是惡妖,更不曾害人,就這么被捉去,有些可惜了,于是搖頭道:“不曾見過?!?p> 靜淵懷疑地看著洛飛。
他分明親眼看著妖狐逃進來,這位道友就坐在正對門口的位子上,該能看到才對,莫非他在騙人?
靜嫻也和他一般心思,性子卻要率直得多,當即厲聲道:“師兄你別聽他胡說,這人是個假道士,剛才他向你回禮,連陰陽穿插抱拳禮都不會,多半是假冒道士,敗壞道門清譽的騙子?!?p> 洛飛有些尷尬,原來行禮還有這么多講究的嗎?
靜淵道:“這位小兄弟若真知道那狐貍下落,最好還是說出來,狐貍是一只妖,留在身邊有害無益?!?p> 稱呼從道兄改為小兄弟,顯然是認同靜淵的說法。
洛飛搖頭道:“多謝兄臺提醒,不過我確實不知道什么狐貍,什么時候見到了,一定通知兩位,至于我是不是真道士…”
說著他伸手從懷中取出一份譜牒,遞給兩人,上面赫然有“神通道人”四字,譜牒后面還蓋著皇帝的印璽。
兩人面露驚容,將譜牒還給洛飛道:“失敬?!?p> 說完三人不再糾纏,在旁邊找到一張桌子,坐下來點菜,顯然三人還不死心,一定要在店中把小狐貍找到。
洛飛把譜牒收回懷中,心想幸好把這東西帶著,原本想著畢竟是皇帝封的,帶在身上,若遇到緊急情況,說不定可以借用官府的力量,沒想到第一次用到它,竟然是在這么個荒郊小店。
三人開始用餐,靜嫻明顯還不死心,時不時把眼神瞟向洛飛,想看他是不是把小狐貍藏起來了。
靜淵擔心師妹莽撞,再和洛飛起沖突,伸手擋住她的視線,把她的眼神引回桌上的菜肴,一邊說道:“任公子,你放心,那只狐妖被我打傷了元神,走不多遠,咱們早晚捉到它。”
跟著二人的年輕書生任西沒精打采說道:“有勞道長了?!?p> 他心中直嘆息,心想我有什么好放心的,我是想讓你們捉到一只千嬌百媚的狐妖,可不是想要一只死狐貍。
這下好了,美人沒有了。
很快他又想到自己如何得知東鄰家中來了位大美人,如何一見之下就色授魂與,如何暗中勾引她,并約她夜中在墻下相會,直到最后他躍馬馳騁,卻感覺下身一陣劇痛,低頭看去,哪有什么美人,分明是一個馬蜂窩。
任西這才知道自己被對方耍了,對方分明是一只妖孽,任西與父親去縣中告發(fā),卻被縣令駁回,最后一怒之下,趕去嶗山,請回兩位有修行的道長除妖。
如今美人沒了,他也沒了除妖的興致。
……
外面雨勢依舊很大,雨水從山上流淌下去,很快就匯成一條小溪,小溪又在山谷中匯成湖泊,山谷中到處白茫茫的。
今天顯然是走不了了。
吃完飯洛飛回到房間,把小狐貍從袖子里揪出來,卻見它依舊在抖。
“別抖了,那兩個道士進不來?!?p> 小狐貍絲毫沒有好轉(zhuǎn),反而凌空跳起來,一把跳到他的肩膀上,蹲在他肩膀上,小狐貍這才平靜一些。
洛飛從門縫往下看去,兩個道士仍舊坐在大堂中。
隔得這么遠,小狐貍不該還怕成這樣。
他疑惑地轉(zhuǎn)頭看向肩膀上的小狐貍,問道:“你不是在怕那兩個道士?”
小狐貍瘋狂點頭。
洛飛眼神一凝,想起它阻止自己來客棧的事,問道:“你在怕這家客棧?”
小狐貍點頭更快了。
“這家客棧有什么秘密?”
小狐貍停下來想了想,在他肩膀上翻過身來,肚皮朝上,一動不動,半晌才爬起來看著他。
什么意思???
洛飛撓撓頭,問道:“客棧中有妖怪?”
小狐貍想了想,搖頭。
“有鬼魂?”
搖頭。
“有神仙?”
小狐貍兩只前腳提起來,氣鼓鼓地看著他。
神仙有什么好怕的!
洛飛都要被它搞瘋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誰知道是什么這么讓它懼怕。
他仔細想了想小狐貍的姿勢,心中一動,問道:“進來客棧會死?”
小狐貍終于瘋狂點頭起來。
洛飛疑惑道:“那你為什么要進來?”
小狐貍學著人的模樣,兩只前腳往外一攤,心想我哪里想進來了,這不是兩個道士追得緊嗎,立即死和過后死,我還是分得清的。
洛飛明白了它的意思,他心中一凜。
這里沒有妖怪,沒有鬼魂,也沒有神仙,卻會讓人死,這家客棧到底有什么詭秘處?
可是昨晚已經(jīng)在這住了一晚,并沒有什么怪異之處。
洛飛心中疑惑,卻不敢輕視小狐貍的話,立即轉(zhuǎn)到隔壁董掌柜房間,提醒他晚上不要睡覺,等明天天亮,立即離開這里。
晚上洛飛盤膝坐在床上修持金光咒,嬰寧則蹲在他膝蓋上舔爪子洗臉。
剛剛挨過子時,外面?zhèn)鱽硪宦晳K叫,聽聲音像是那位靜淵道長。
洛飛連忙把嬰寧塞進袖子里,推開門走了出去,卻見對面房間的門洞開著,靜淵站在房中,渾身顫抖地盯著墻面。
洛飛連忙跨過去,順著靜淵的目光往墻上一看,禁不住渾身也是一震。
靜嫻赤裸著身體,被一柄長劍釘在了墻上,從胸口到下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兩片鮮血淋漓的肌膚往旁邊張開著,體內(nèi)的臟腑沿著墻壁滑到地上,鮮血已經(jīng)流得滿地都是,像是給房間鋪上了一張紅地毯。
靜淵睜大了眼睛看著墻上的慘狀,渾身僵硬,已經(jīng)不能作出任何反應,聽到洛飛的腳步,他才猛地回過神來,一把將洛飛推出門去。
師妹生平最注重容貌,不能讓外人看到她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