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阮也沒有過多矯情,跑了一下午,雖然有偷懶,但她是真的很餓了。
看她夾起碗里剝好的蝦,沈棲遲才笑起來,重新戴上手套給她剝蝦。
向阮永遠(yuǎn)也忘不了那一天,她從入學(xué)就暗戀的男孩子,此刻就坐在對面,看著她笑,給她剝蝦。
所以在七年之后,向阮聽到沈棲遲的死訊的時候恍惚了好久。
她以為轉(zhuǎn)學(xué)之后沈棲遲應(yīng)該過得很好,他應(yīng)該考入A大,有一份夢想的工作,過著順?biāo)斓囊簧?,可他清清楚楚死在?5歲的夏天。
“是向阮女士嗎,請盡快來臨江路警局認(rèn)領(lǐng)一下尸體”
聽著電話里的聲音,向阮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在顫抖,“誰的尸體”
“沈棲遲,他的手機(jī)里只有你一個聯(lián)系人,請盡快過來”
沈棲遲的。
沈棲遲的。
是沈棲遲。
向阮不知道她怎么去到警局的,路上她恍惚間想起了七年前,她滿懷欣喜的遞給沈棲遲一張票,是省文藝匯演的門票,是她第一次演出,她希望他來。
沈棲遲笑著接過,說他一定會來,可直到演出結(jié)束,向阮都沒看到沈棲遲。
多番打聽才知道他轉(zhuǎn)學(xué)了,沒有原因,沒有告別。
向阮再也聯(lián)系不到沈棲遲了。
一別就是七年。
新的關(guān)于他的消息就是死訊,他死于肺癌。
向阮顫著手掀開面前人臉上的白布,一如記憶中那般清秀的臉,右眼角還有一顆痣,那顆痣曾是她見過最美的,她還曾取笑他,說他是她見過最美的人。
沈棲遲怎么說的來著,哦,他讓她別鬧,好好吃飯。
“他的父母呢”向阮聽到了自己沙啞的聲音。
警官嘆了口氣,“他父親七年前酗酒賭博欠了一屁股外債,逼得他母親自殺了,他父親喝醉酒失足掉進(jìn)河里,也沒了”。
向阮眨了眨干澀的眼,這就是他轉(zhuǎn)學(xué)的原因嗎。
“哦對,還有一件遺物”警官從一旁拿過一個信封,遞給了她,“就只有這個了”
向阮接過,很輕,打開一看,只有一封信,兩張票,一張卡,密碼是她的生日,還有幾張她最近義演的照片,拍的真好。
一張是七年前她匯演的門票,一張是七年后她義演的門票。
“阿阮,很抱歉讓你以這樣的形式再次看見我,這個時候你應(yīng)該都知道了,這樣也好,本來想要再看一眼你彈琴的樣子,很可惜,沒看到。
你不必為我的離開感到悲傷,這些年我不曾聯(lián)系過你,也是覺得人之將死,何必為你徒添煩惱,只是我實在思念,又放心不下,怕你早已忘記了我,又怕你一直記著我。
我不樂意呆在醫(yī)院,就這最后的時間,還不如去看你一眼,可我又怕你看見我,我現(xiàn)在不好看,你以前總說我好看,我總怕你嫌棄不喜,其實說實話我也不確定你能不能看到這封信,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只想說,我愛你。
這世間的人太多,你總能碰到比我更好的,可這句話我總覺著我說出來是不一樣的。
再見,我的阿阮”
向阮哭不出來,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她只感覺窒息。
向阮的手機(jī)已經(jīng)不知道丟在了哪里,她用身上所有的錢將他火化。
沈棲遲,棲遲,他短短的一生仿佛應(yīng)了這兩個詞,漂泊的,無依的。
可在這一刻,沈棲遲只屬于向阮,至少在這一刻,他們彼此也算有了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