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陣師會
顧道人的府邸不在地上,不在地下,更不在城中。
而是在天上。
走出雜鋪,李師淮緊隨馮易楠,七轉(zhuǎn)八轉(zhuǎn),到了城中央的廣場之上,仰頭一望,只見藍天白云,驕陽似火。
“顧坊市主的府邸可是在那?”
馮易楠確定道:“是的?!?p> 李師淮兩眼微瞇,法力運上雙目,左手隱在袖中掐算起來。
天目一開,便見一座華貴府邸高懸二十余里之上的蒼穹,云煙籠罩,有飛龍隱身之陣布下,從而隱去身形,處于蒼穹。
馮易楠的聲音在李師淮耳邊響起:“李六長老非筑基之身,無有飛云法,難過三關(guān),莫要亂動,我以飛龍引將您引渡上去?!?p> 筑基修士,丹田法力浩蕩似海,綿綿難盡,可施飛云法橫渡大河長江,飛天縱橫,采天罡元炁煉法。
剛悟其法,便能日行數(shù)萬里,上顧道人府中自無難處。
可像是李師淮這等煉氣修士,自然是要旁法,比如這與支撐府邸的飛龍隱身之陣關(guān)聯(lián)的飛龍引法。
李師淮點點頭,站立不動。
只見馮易楠手掐印訣,高空府邸有符光閃爍,一條虛幻龍影飛掠而下,化作龍紋臺階,便在面前。
他二人踏步其上,只走九步。
步踏風(fēng)云變,龍階化作飛龍形,雙翼飛展,凌空而起,九展翅而入府邸。
踏足府前青石臺階,飛龍隱沒,只有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余聲不絕,好似神龍咆哮一般。
“好陣法,實在是好陣法啊!”
李師淮贊嘆一聲,對于這座飛龍隱身之陣極為佩服,隱在袖中的手指停了掐算。
不愧是金丹老祖所布之陣,若是他陣道進益之前,怕是都無法看破虛實,更別談窺其漏陷之處了。
馮易楠笑了,頗為自豪:“此陣乃是師公自古墟之中尋的一方飛天陣圖,在如今之世,算得上獨一份了。
想那清河派八長老,也看不出多少門道,說是當(dāng)今第一陣勢也無問題?!?p> 清河派八長老,陣道戰(zhàn)績赫赫,隱隱有青霞墟第一人的美譽。
此人都看不出多少門道,那如何不能稱第一?
李師淮笑而不語。
府門大開,從中走出兩個小巧童子,書生打扮,執(zhí)古禮:“見過李六長老?!?p> 李師淮看向馮易楠:“這兩位是?”
他介紹道:“這兩位是看門童子,我家?guī)煿羧諒睦罴蚁茸媸种械昧藥灼繂㈧`丹,用在門上,便是這兩位了。
別看他二人面皮幼,卻已在此處八百多年了。”
那豈不是與二姐那些花精一個路數(shù)?
李師淮心下了然,道:“顧坊市主也是個風(fēng)雅人,想來府中此等靈精,不在少數(shù)啊?!?p> 馮易楠點點頭,算是回應(yīng)了。
看門童子站在兩側(cè),伸手示意:“老爺此在春秋堂與幾位客人交談,說李六長老來了,不必多說,直去便可?!?p> “師公在春秋堂?”
馮易楠臉色一變,有些驚訝。
平日師公待客,都是在百家廳中,今日怎去了春秋堂?
他心思轉(zhuǎn)了一轉(zhuǎn),但也不多言,只是笑看李師淮,道:“還請李六長老跟在身后,我在前帶路?!?p> “請吧。”
李師淮抖一抖衣袖,衣服都捋直挺,腰桿挺似槍,隨著馮易楠向那春秋堂而去。
他此次前來不只是自己,更是代表了久不踏足青霞墟修行界高層的李家,修為可以低,禮數(shù)、樣子卻是不能低。
府門處離春秋堂有一段距離,兩人走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才算是到了。
這一路,李師淮見了不少靈精,以及顧道人的徒子徒孫、家仆下屬,在習(xí)武場上吞吐煉法,打熬身體。
其中有四五個,在他看來是深不可測,顯然是煉氣六層以上的人物。
“我這點修為在青霞墟數(shù)萬萬修士里能排上號,但若是高層中,委實是差了不少?!?p> 李師淮心中暗思。
他知道自己斤兩,此次被顧道人叫來,也是看重自身陣道上的水平,而非修為上的高低,雖不至于妄自菲薄,但也不應(yīng)自高自大。
春秋堂的無門,正對便是主位,一君子衫的高大青年坐在太師椅上,手放在扶手上,面帶溫風(fēng)和煦的笑容。
“可是李家六子?且進來吧?!?p> 那青年君子開口了,聲似珠落玉盤,清脆溫潤,叫人聽了說不出的舒服。
李師淮抱歉躬身,道:“李家李師淮,見過顧坊市主。”
那能做主位的不是別人,正是顧道人!
此人雖名喚“顧道人”,但打扮卻是個君子書生的模樣,明明是幾千年的老祖人物,面皮反倒是比一眾青年還要嫩。
叫人見了,頗有姑射神人的氣質(zhì)。
“李家六子也來了?”
“是那個師字輩最后一人?我聽說過他的名號,據(jù)說陣道極精?!?p> “我認識他,昔日見過一面?!?p> “的確有李尊儒幾分風(fēng)采,當(dāng)年大難,卻是苦了李家了?!?p> 堂內(nèi),有四個人坐在座上,各自打量著李師淮。
這四人中,一身杏黃道袍的老人乃是清河派八長老,商賈打扮持算盤的是賈寶郝,灰衣漢子是散人李東奇,手中幾枚寶錢翻飛的是齊三五。
這其中,修為最高的是清河派八長老,乃是筑基修士,其余三人,也都是煉氣九層,大圓滿的修士。
每一個都是能在此處將他瞬殺的主,更是青霞墟上,陣道最高絕的四人。
加上李師淮自己,便是陣道前五,齊聚于此。
“李家李師淮,見過四位。”
李師淮抱拳行禮,便坐在了屬于他的那張座上。
清河派八長老看著李師淮,道:“你是叫師淮?李尊儒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祖。”
李尊儒,當(dāng)年妖魔大劫沖在前線的,李家唯一筑基修士,算起來,與李師淮是一血相承的關(guān)系,是他凡間的兄長后人。
而清河派八長老,與之是曾闖過墟地的兄弟。
這位八長老嘆一口氣,目光微紅:“尊儒兄能有你這么個后人,日后若能歷劫歸來,也是欣慰啊??上А?p> 李師淮目光也是黯淡:“八長老便不必說這些話了,都是過去事?!?p> 他雖不曾見過這位家祖,但也是聽人故事長大的,一度對之神往,尤是最后,知家祖以身祭劍,與筑基大魔同歸的結(jié)局,更是哭成了淚人。
如今見清河八長老提起,不由觸事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