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早坂綾不愿改變

　　后來的幾天，早坂綾一直在病床上度消磨著時間。

　　雪之下陽乃也是時不時的就來醫(yī)院陪著早坂綾，早坂綾很好奇，這女人不用工作的嗎？

　　不過得益于陽乃的到來，早坂綾吃的好了，似乎長的也胖了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雪之下陽乃在他光明而偉大的指引下，終于懂的了浪費可恥的神圣原則，每次給他帶飯菜都會注意剛好能夠早坂綾吃完的分量，偶爾吃不完的，陽乃也會補上最后的一刀。

　　不過對于補刀這件事，雪之下陽乃雖然老老實實的做了，但似乎怨念頗深，這幾天一直在早坂綾面前抱怨她又長胖了之類的話。

　　長胖一些不好嗎？早坂綾搞不懂，不過有一次在注意到雪之下陽乃的胸部后，早坂綾覺得，就雪之下陽乃來說，可能確實不用再長胖了。

　　近些日子，早坂綾感覺到打著石膏的手臂和腿的地方有些發(fā)癢，護士姐姐告訴他，這是因為損傷的骨頭正在重新生長，慢慢修復，是正常的現象。

　　護士姐姐還告訴早坂綾，這幾天可以坐輪椅出去逛逛，曬曬太陽，這樣對傷口的痊愈有很大幫助。

　　早坂綾很認同護士姐姐的話，然后，繼續(xù)在床上躺著尸，出去逛？不存在的，在床上待著不香嘛？

　　“喂！小綾，今天外面天氣真好啊?！?p>　　又過了幾天后，上午，穿著寬松休閑服的雪之下陽乃在早坂綾面前突然提起了天氣。

　　“哦?！?p>　　早坂綾一眼就看出來了雪之下陽乃心中的心思，但是為了偷懶，他決定死活不去管她。

　　“這么好的天氣，小綾你就不想干點什么嗎？”

　　雪之下陽乃往早坂綾面前湊了湊，一臉期待的問道。

　　太近了太近了！??！這女人怎么就不知道注意一點自己啊！

　　早坂綾忍住鼻尖的香味，還有眼前的溝壑，別過頭，努力的用平靜的語氣回答道：“這么好的天氣，睡覺一定很舒服。”

　　雪之下陽乃白皙額頭的青筋跳了一下，接著一發(fā)正義的鐵拳降臨在了早坂綾的腦瓜子上。

　　嘶~早坂綾吃痛的捂住腦袋上被打的地方。

　　這女人下手真的狠??！差點把我的腦震蕩又給敲出來了。

　　雪之下陽乃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早坂綾命令道：“小綾，今天天氣這么好，和我一起出去曬曬太陽?！?p>　　“我不能拒絕的話，你早點說你想干嘛不就行了嘛，非要整我一下再說。”

　　早坂綾把疼痛化作充滿怨念的話語送給了雪之下陽乃。

　　陽乃高傲的哼了一聲，“想對你溫柔一點，誰知道你這么不識相！”

　　什么意思，怪我咯？好嘛好嘛，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了行了吧。

　　早坂綾在心底嚷嚷著，沒有敢說出口。可惡，這女人下手是真的下手，他可不想再受罪。

　　雪之下陽乃后知后覺的擺出溫和又帶著心疼的微笑，摸著早坂綾的頭發(fā)安撫著我：

　　“打疼了嗎？對不起啊小綾綾，第一次打沒經驗，下次我一定輕點。”

　　早坂綾瞪大眼睛怒視著她，還有下次？！惡毒的女人！

　　雪之下陽乃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在早坂綾開口之前離開了房間，為他準備行動的輪椅去了。

　　“啊啊??！這個女人！太可惡了！”

　　早坂綾剛想抱怨的話語無處可發(fā)，只好憋了回去。

　　沒用多久，雪之下陽乃就拖著一個輪椅過來了。

　　“走咯走咯，小綾，久違的出去曬太陽咯?！?p>　　早坂綾收撿好心情，接受了這個無法改變的事情，努力使自己期待起許久未見的陽光與外面的世界。

　　在雪之下陽乃的扶持下，早坂綾坐上了輪椅。

　　“小綾，你真的好瘦哦，感覺我可以抱兩個你都沒問題?！?p>　　雪之下陽乃為早坂綾的體重感到驚嘆。

　　“啊是嗎？那你可真的很棒棒哦?！?p>　　早坂綾有氣無力的吐槽道。這女人，關注點總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上集中著。

　　雪之下陽乃對早坂綾的語氣感到不爽，推著我的輪椅，猛地一用力。

　　在慣性的影響下，早坂綾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后一仰，他的心臟嚇得瘋狂的跳動起來。

　　“喂！慢一點啊……”

　　早坂綾的撲克臉一下子破防了。

　　幸好，醫(yī)院的護士及時的制止了雪之下陽乃的惡行。

　　“請不要在醫(yī)院里面奔跑喧嘩！”

　　小護士生氣的指責著雪之下陽乃推著早坂綾在醫(yī)院走廊里跑的行為，雪之下陽乃焉了，乖乖的接受著小護士批評。

　　看著雪之下陽乃這個小惡魔吃癟的模樣，早坂綾心頭的埋怨一下子化成心底的笑意消散不見了。

　　來到醫(yī)院外面的公園里，花草鮮艷，樹木仍然青蔥，一點都沒有因為秋天即將到來的腳步而凋零。

　　可能是花草的品種特殊或是有專門的養(yǎng)護工作吧。

　　早坂綾躺在輪椅上，在一顆大樹旁，看著公園里的花草樹木，享受著初秋溫和下來的陽光。

　　偶爾有微風吹拂而過，一切的一切，原本不真實的世界，此時此刻也逐漸真實的起來，雖然之前他也說過在這個世界好好的生存下去，但直到現在，他才確實感覺到融入了這個遠在日本的世界。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

　　早坂綾突然不自覺的呢喃起這句話。

　　“小綾你說啥？”

　　雪之下陽乃還是那么的敏感。

　　“沒什么，陽光很舒服。”

　　早坂綾嘴角微微翹了翹。為什么會想到回去呢？他這樣的人，沒人會在乎，所以在哪兒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雪之下陽乃盯著早坂綾的臉，許久都沒有挪開，她突然開口道：

　　“小鬼笑起來還挺可愛的嘛，既然這樣就多笑笑，別成天繃著個臉苦大仇深的，一點都不可愛。”

　　要你管。

　　早坂綾心里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收起的臉上的笑容。

　　雪之下陽乃露出了一個很燦爛的笑容，“別害羞嘛小綾，話說這還是你第一次笑呢，很棒，繼續(xù)保持哦！”

　　“啰嗦！”

　　早坂綾用右手推著輪椅，朝著大樹的另一邊去了，雪之下陽乃嬉皮笑臉的跟在后面，完全甩不掉。

　　早坂綾不去管她了，靜靜地享受著和煦的日光與微風。

　　真的很舒服呢……

　　溫暖，讓他骨頭里的癢意更甚，酥酥麻麻的感覺化作睡意侵襲著他的神經，有點想睡覺了。

　　早坂綾閉起了眼睛。

　　迷迷糊糊間，早坂綾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小綾，我有事先走了，護工那邊我?guī)湍愦蛄苏泻?，有什么事找他們就行，知道了嗎？?p>　　早坂綾下意識的嗯了一聲，耳邊再沒有聲音，安靜之中，我進入了夢鄉(xiāng)。

　　不知道過了多久，早坂綾再睜開眼時，陽光依然是那么的燦爛，窸窸窣窣的陽光碎屑透過枝葉落在他的臉上。

　　“你醒啦？”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蒼老但充滿精神的聲音。

　　早坂綾連忙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個白發(fā)飄飄的老爺爺。

　　老爺爺正微笑著，用呈灰色但不渾濁的眼睛看著早坂綾。

　　“你是誰？”

　　早坂綾似乎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你知道的?！?p>　　老人抬手撫了撫被風吹亂的雪白胡須，頗有一種仙氣飄飄的感覺。

　　早坂綾收回了打量老人的目光，是啊，我知道的，為什么會發(fā)問呢？

　　早坂綾和老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突然，老人開口問道：

　　“感覺怎么樣？”

　　“沒什么感覺?！?p>　　“這樣啊?！?p>　　老人若有所思。

　　安靜中，花香愈發(fā)濃郁，陽光更加燦爛，早坂綾感覺身處在溫泉之中，全身暖洋洋的。

　　老人又開口了：“現在呢？”

　　“……沒什么感覺?！?p>　　早坂綾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真的是這樣嗎？”

　　“真……”

　　早坂綾張開的嘴愣了一下，他想到了溫暖舒適的陽光，太陽的光，令人溫暖，但太陽卻離我們那么遙不可及。

　　早坂綾咽了咽口水，重新說到：“真的?！?p>　　“原來如此，那……這樣好嗎？”

　　老人繼續(xù)問道。

　　“有什么不好？”

　　早坂綾反問道。

　　“即便有溫暖的陽光在，也是如此嗎？”

　　老頭不依不饒。

　　早坂綾有點厭煩這種對話了，加重了語氣回答道：“是的，即便如此?！?p>　　“我懂了?！?p>　　老人看出了早坂綾的厭煩，終于停止了這段無聊的對話，他站起身，對早坂綾笑著說道：“那我們回去吧?！?p>　　老人來到早坂綾的身后，握住輪椅背后的把手，早坂綾感覺到心臟一緊。

　　陽光突然消失不見，烏云布滿了天空，早坂綾身邊的花草樹木飛快的枯萎凋謝，世界正失去著它的色彩。

　　老人推著早坂綾，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他們所到之處，萬物凋零，灰白色的線條從早坂綾的身上不斷向四周蔓延。

　　早坂綾平靜的看著這個失去了色彩的世界，眼前，大地突然碎裂開來，天空中有流星劃過，灰白色的太陽隕落了，世界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冷嗎？”

　　如漆如墨的黑夜中，老人的聲音似乎也變得冰冷下來。

　　冷嗎？早坂綾也對自己問道。

　　但，他確實沒有感覺到冷意。

　　早坂綾輕輕搖了搖頭。

　　“是嗎？”

　　老人重啟停下的腳步，朝著大地的裂縫處繼續(xù)走著。

　　再向前，便是萬丈深淵。

　　老人沒有停下，早坂綾也沒有制止他。

　　然后，理所當然的，早坂綾最終掉進了這深淵之中，他平靜的閉上了眼睛。

　　內心深處，隱約有一絲最后的光亮閃過，透過它，早坂綾看到了一座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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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的睜開眼，還是那個位置，鮮紅的花草翠綠的樹木依舊，只是高掛的太陽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片金黃的晚霞。

　　“已經這個時候了呀。”

　　早坂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陣風吹過，他打了個寒顫，嘶——好冷！

　　早坂綾想回去了。

　　“喂！小綾！”

　　正好這時，在醫(yī)院公園的入口處，早坂綾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她一邊朝我揮著手，一邊向自己走過來。

　　早坂綾看著這個漂亮的女人，腦子有一點斷片，她叫什么來著？

　　“還說你不想出來呢，這到外面一待就是一整天，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小鬼?！?p>　　女人，嗷，不，是雪之下陽乃，她笑著對自己調侃道。

　　“姐姐，我們回去吧?！?p>　　早坂綾第二次對雪之下陽乃露出了笑容。

　　雪之下陽乃愣了愣，有些詫異，然后高興的摸了摸早坂綾的頭：“好，那我們回去啦?！?p>　　……

　　『在那片意識世界里，我把空間中漂浮著的雪之下陽乃的影子投放到了一片超級大的畫布上。

　　我掏出一支畫筆，給雪之下陽乃身上的顏色又添了幾筆，她的色彩更多了，看著畫布上人物的形象，我滿意的點了點頭。

　　接著，我突然想起她的名字，在畫布人物畫像的下面，我又添上五個彩虹色的字：雪之下陽乃。

　　做完這些后，我丟下畫筆，靜靜地欣賞著這塊孤零零的畫布。

　　“這樣就好?！?p>　　我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