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中的紅燈還在閃著紅光,醫(yī)生拉開手術室的門,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的他們立刻圍上前來詢問東方曜的情況。
醫(yī)生用較為平淡的語氣,簡單的敘述了東方曜的情況:“傷者由于受到嚴重的外力沖擊壓迫,現(xiàn)在全身上下多處骨折,內(nèi)臟出血。
“現(xiàn)在醫(yī)院血庫用血緊張,沒有多余的血,你們誰是AB型血,趕緊去做檢查,檢查完后好給患者輸血救命!”
簡汀溪聽完后立刻自告奮勇地站起身來,他雙眼通紅,嗓音沙?。骸拔沂茿B型血,我去跟護士做檢查......抽血給他輸血......”
醫(yī)生點點頭,一臉嚴肅:“那行,小劉,趕快你帶他去做檢查,如果沒有問題給血的速度一定要快,現(xiàn)在是爭分奪秒的關鍵時刻。”
“好?!蹦敲行⒌淖o士向前走去:“隨我來吧。”
蘇梓銘有些擔憂的問簡汀溪:“抽你的血......可以嗎?你身體......”
簡汀溪知道蘇梓銘后半句話要說什么,慌忙捂住他的嘴,悄聲說:“沒事,放心?!?p> 等他確定蘇梓銘不會再說他身體的事,他將捂住他嘴的手放下來。
簡汀溪目光堅毅,看向蘇子銘的眼睛:“小曜之前用他的血救過我,現(xiàn)在輪到用我的血去救他,這是應該的?!?p> 他說完跟著護士頭也不回的走了,醫(yī)生進去,手術室的門又緩緩關上,仿佛隔開了生與死的界限。
東方曜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周圍的醫(yī)生萬分忙碌,縫合修補他因受沖擊而損傷身體。
他不知道外界的一切,他的更不清楚他情況有多么的兇險,他唯一感受到的,只有深入骨頭縫里的冷意。
在他昏迷前眼前浮現(xiàn)的那抹紅色,非但沒有消失,而是在他眼前無比清晰的浮現(xiàn)出來。
他記憶中的李海星,穿著紅裙子,赤著腳,在蒼白一片的雪地中向前走,雪地上清晰地留下了她一串串的腳印。
東方曜追隨著那腳印而去,明明就在眼前,卻怎么都靠近不了她一分一毫。
他和她之間好像有什么屏障一般,阻止著他向前靠近。
兩人就在綿軟雪花鋪成的茫茫雪原上一前一后的行走,離得不算遠,也不算近。
東方曜跟著穿紅裙子的李海鑫走了好久好久,他不知道李海星是什么感受,而他已經(jīng)凍得連步伐都邁不出去。
“你要去哪?”東方曜忍不住發(fā)問,李海星聽到他的問題,輕輕停住腳步,并未轉身。
東方曜沒等到李海星的回答,卻被一只和他相似的手輕輕握住,拉著他快步向前。
東方玥不屑的鄙夷了東方曜一眼:“海星要走,就跟著她一起去好了,你哪來那么多問題?”
前面的李海星聽到東方玥的這句話,忽然“咯咯咯”的笑起來,有可能是幻覺,也有可能是她真的說了那句話:“比起小曜來,還是小玥更懂我一些?!?p> 她繼續(xù)向前走,雖然寒意只有東方曜一人感覺得出來越來越重,但他被東方玥強迫拉緊手,被迫向前。
“血送來了沒有?!”
“快點!病人情況很是兇險,不容樂觀!”
“來了!來了!”護士小劉拿著剛抽好的血,送到手術室里來。
血還沒有來的及給他輸上,突然,監(jiān)測東方曜身體的機器報警——顯示他心跳的機器呈現(xiàn)出一條條橫線。
“給他進行心肺復蘇!”
“給他除顫!”
東方曜對外面發(fā)生的一切還是渾然不知,他甚至連沒了心跳都不知道,只是在夢中被東方玥拉著,跟隨李海星走。
穿著紅裙子的李海星,走再前面,走到一處墜崖處,停下腳步。
不論是東方曜還是東方玥,此時此刻他們都慌了神。
當年就是因為東方曜的無能為力,導致了李海星的墜崖事故,即使現(xiàn)在身處這冰冷一片,詭異的夢境當中,他們也不愿意讓這件事重演。
他們沖上前,李海星好像從背后長了眼睛一般,知道他們要過來,厲聲喝住他們:“別動!”
除過性格,兩個好像并無差別的人堪堪停住腳步,不敢再向前挪動一步。
東方玥向她大喊:“我們不往前,你回來可以嗎?!”
李海星聽見他的呼喊轉過頭,記憶中的她在東方曜心中依舊是那般的美好,帶著甜甜的笑容向他微笑。
那雙大眼睛即使過了十幾年,在他心里還是難忘。
而東方玥看到的情況和東方曜看到的完全不同,李海星的眼中噙滿淚水,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她的笑也不如初識那般明媚。
她的笑好像只是一種偽裝,用來隱藏冰川下的傷痕,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苦澀和悲傷。
東方玥開口問她:“有什么事?告訴我,可以嗎?”
李海星笑著搖了搖頭:“你不必知道......”
“還有,好好活著......”李海星說完縱深向深淵一躍,東方曜和東方玥迅速沖上前拉住李海星。
李海星就好像沒有了實體,只剩下一縷魂魄,他們怎么也抓不住,握不著,消失在深不見底的深淵里。
李海星再一次的消失,讓他身體里住著的兩個靈魂再一次備受打擊。
東方玥的反應更加強烈,他使出他全身最大的力氣推了東方曜一把,差點將他推入深淵:“你難道不知道嗎?!就是因為你的懦弱,才讓李海星受這么多苦!”
“這個身體就不該屬于你!屬于你也是白搭!你敢做什么,你會做什么!”
“除了在那里哭,什么都不敢!承認吧!你就是個懦夫!”
積雪從懸崖滑落至深不見底的深淵,東方曜拼命掙扎,想掙脫掉東方玥的手,然而他怎么都掙扎不開。
他帶著哭腔問:“你告訴我,到底是什么事?!你都知道些什么,告訴我!”
“告訴你?!”東方玥的耐心似乎到了極點,他沒空再和東方曜周旋,直接踢了一腳把他推入李海星墜落的深淵。
東方玥給他下了最后的通牒:“別哭了!下去吧!讓李海星告訴你一切!你......不屬于這里!”
四分鐘已過,搶救東方曜的醫(yī)生們都有些精疲力竭,然而他們還沒放棄,等待著奇跡的發(fā)生。
直到搶救進行到第五分鐘,他們的手慢了下來,他們都知道一旦時間超過六分鐘,人很大概率是救不回來了,即使救回來,也會對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通知他們吧,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
“多好的小伙子,太可惜了......”
手術室里一片唏噓,雖然他們見慣了生離死別,然而對人生的無常和生命的逝去,他們有時候也會感慨萬千。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沒希望時,生命體征監(jiān)護器上那一串串橫線忽然有了波紋。
“這......”饒是經(jīng)驗再豐富的醫(yī)生都沒見識到這種情,他摘了摘眼鏡確定無誤——東方曜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主治醫(yī)生立刻判斷形勢下令:“快點平穩(wěn)患者生命體征,繼續(xù)手術,動作要快!”
“好?!痹臼中g室里侵染的悲傷因為奇跡的到來一掃而空。
東方曜一直很幸運,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