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莎沒有離開,她站在門邊,突然她開口了。“這里和外面的病房只隔著一米,為什么這里會是這樣?!?p> 愛莎的語氣沒有疑惑,她已經(jīng)發(fā)覺了。珍娜站在她的旁邊,有些羞愧的低著頭,管家著離開了房間,他要讓人在收購些布料和藥草。
在一次,珍娜給愛莎遞上了涂抹了些香水的手帕,這次,愛莎沒有接過。
看著外面那些領民協(xié)會的工作者們抿著鼻子,用絲制的手帕捂著鼻子,甚至是那些醫(yī)師們也滿臉的厭惡,愛莎站在墻角,她知道了,自己在外面看到了一切都是假的。
“小姐?!惫ぷ鬟€沒結束,但在這間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三位死者。
“請牧師為他們禱告吧?!睈凵桨l(fā)覺得自己的努力與興奮都是一場鬧劇。
“不…………”一位躺在地上的病患拒絕了牧師伸過來的手,他虛弱的眼神里有著無法泯滅的怨恨。
牧師只能放棄這舉快要死去的家伙,給旁邊的尸體祈禱。
“你們是殺人犯……”垂死的領民小聲的說著?!皟词帧_……子……”
斷斷續(xù)續(xù)的單詞從虛弱的身軀里放出來,一些受傷的領民也站了起來,推開了身旁那些仆人遞過來的毛巾與衣服。
怨恨的目光盯著牧師,他們記得就是牧師衣服上的圖案,讓他們徹底踏入了絕望。
羅文已經(jīng)接過了護衛(wèi)們遞過來的長劍,兩名血騎士也慢慢的靠近愛莎。愛莎走向地上垂死的領民跪在地上,緊握著對方的只剩兩根手指的手低頭懺悔。“抱歉,你們不應該遭受這些?!?p> 漂亮的禮裙沾滿了骯臟的水漬。但領民沒有接受愛莎的懺悔,他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你們這些兇手!”
“是你們!是你們這些人,欺騙了我們,我們到底有什么罪!連離開這里都要被殺死?”
愛莎不知道對方為什么這么害怕這里,她也沒辦法去詢問了。“他在此地安息,愿主接納他登上天國的階梯,雖然我們看著你離去,但我們盼望著在天國重逢……”
身邊的人越來越密集了,在場的所有人第一次看到,穿著精美的用蠶絲制成的華麗禮服,正直接接觸骯臟的地面,伯爵的女兒為地上的領民們念著悼詞。
羅文快速的掃視著人群,那些領民協(xié)會的人們不解甚至是驚恐的看著愛莎的舉動,工廠主們則有些焦急的希望這里的鬧劇快點結束,巴特則在人群外露出的自己的牙齒。
“我們不要!”一位十一二歲的領民孩子幾乎是吼叫的說出來?!爸鞲揪蜎]有拯救我們,你們這些騙子??!”
血騎士們拔出了腰間的長劍。“住手!”愛莎立刻制止了騎士的行動。
“主會一直看著我們,污濁者也必將洗凈污濁,化身為純凈之民,那時,你們的祖先,后代,都將登上天梯,我們都將歸為神之子民?!睈凵坪跏窃趧窠?,她認為對方是一名質疑神明的不信者,但對方并不是。
“你們殺了我們!昨晚你們在殺害我們,就像那些異教徒一般!”布雷爾氣憤的留下眼淚?!拔覀冊谀銈冄劾锷踔翛]有信奉神明的資格!”
“什么???”愛莎震驚的聽著對方的話語,珍娜已經(jīng)在示意羅文解決那個家伙了。
一條毒蛇從羅文的手中鉆了出來,掉落到地面上。但有人提前出手了,一名查爾斯家的仆人將拳頭打在布雷爾的臉上?!伴]嘴你這個妄言者!竟然玷污神明!”
布雷爾趴在地上,他慢慢的爬了起來,怨恨的看著對方。領民的人群里開始出現(xiàn)騷動,那些參與了暴動的領民正在不停的向人群中擠來。
血騎士們正在慢慢聚集,擺出了一個松散的陣型,他們可沒把這里的領民當一回事。
“停下來?!睈凵行╊^暈,緊繃的束腰讓她喘不過氣來。但就是這么一小聲的命令,血騎士們還是停下了行動。
“回去,這個……”愛莎看著布雷爾詢問道:“你叫什么?”
“布雷爾?!辈祭谞栒玖似饋?,眼神堅定的說道。
“你沒有罪……”愛莎強撐著,說了這句話。珍娜立刻上前,扶起了愛莎,兩名女仆拿著斗篷,披在了愛莎身上。
“為什么不處死他!他污蔑了神明!”仆人大聲喊著,但回應他的是珍娜的一個眼神?!扳枘?,鞭刑?!?p> 一條馬鞭被血騎士塞給了羅文,血騎士小聲對羅文說了一句。羅文懷里的毒蛇爬到了鞭子上,在上面涂上了毒液。
“啪??!”“啪?。 眱陕暠蘼?,讓那名仆人直接倒地,身上的鞭痕露出一陣烏青色的血跡。
“啊~……”仆人哀嚎著,身上開始泛起青色,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等到最后一名血騎士離開時,他已經(jīng)死了身上的皮膚變成深紫色。
領民們避開了膨脹的尸體,深怕毒液沾上自己。
馬車里,珍娜抱著愛莎,向窗外的羅文詢問道:“那個家伙死了嗎?”
羅文點點頭?!斑€有那個布雷爾,告訴管家,讓他活著?!闭淠汝P上了窗戶。
羅文拉著馬,他轉頭告訴了管家,珍娜的命令,然后去找路旁的巴特。
“那個家伙是你的人?”
“逃到港口的領民,但我可不知道他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巴特壓抑著憤怒。
“有人要他活著,小姐說了他是無罪的?!绷_文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邊上有太多人了,但他相信巴特知道他的意思。
“把那些撿來的領民全送走?!卑吞亓⒖谈约旱南聦俜愿赖?。
回到庭院里,混亂的仆人們正在忙碌的收拾著東西,愛莎居住的二樓已經(jīng)被徹底封鎖了,連羅文也被趕到門口。
血騎士們拿出一個酒瓶,拋給羅文?!皣L嘗,這酒味道不錯?!?p> 羅文喝了一口,太烈了??粗_文痛苦的表情,血騎士笑了。“我們其實都是查爾斯家族的人,愛莎小姐對我們來說就是孩子,但那些仆人可不那么認為,一群卑微者,竟然欺壓自己年幼的主人???”
羅文這才發(fā)現(xiàn),那些正在忙碌的仆人們比平常安靜了一些,他們甚至不敢抬頭看向臺階。
“羅文,小姐叫你?!迸屯崎_門。羅文起身,走進門里。
女仆們安靜的躲到一旁,似乎愛莎的狀況并不好,她們不敢發(fā)出太大的聲音。
被女仆帶著,羅文來到愛莎的臥室,這是他第一次來這里。柔軟的幾乎將愛莎整個身體埋進去的床,只占據(jù)了房間很小的位置,但愛莎只能占據(jù)一小片地方。
床邊,愛莎讓珍娜去拿些餐點來。珍娜遲疑了一會,還是離開了,但她剛離開房間的門,立刻有兩名女仆走了進來,為房間的花瓶添上水。
愛莎看了一眼輕慢澆水的女仆,回頭看著羅文?!白隆!?p> 羅文做到了床邊的靠椅上?!傲_文,領民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愛莎的語氣不在像一個孩子了,她看著羅文,眼神中帶著審視,似乎能辨別他的謊言。
羅文沉默了一會,調整了語言?!邦I民們是被遷移進城里的,依據(jù)法律,他們需要工作滿兩年,一次換取市民身份,但烙印存在一些缺陷,一年十二個月的烙印是一樣的,只能知道他們是同一年的領民,有些領民只能在接著工作,直到今年的十二月,或者明年的降臨日?!?p> “烙?。拷蹬R日不是在二月份嗎?”愛莎的腦子里出現(xiàn)了許多的疑問。他有些不明白人到底在說什么。
“每一個進城的領民胸口都會被烙鐵烙上字母,就像您的馬身上的烙印。至于工作期限,我們信奉的是教會,以降臨日作為分界,能讓他們多工作兩個月?!?p> 愛莎閉上了眼睛,她險些又暈了過去?!叭缓竽兀拷衲晔?645年,降臨日已經(jīng)過去了吧?領民進城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兩年了。”
“所以才有了昨晚的暴動?!?p> “昨晚的是暴動?”愛莎震驚的爬了起來?!澳闶钦f昨晚工業(yè)區(qū)里爆發(fā)的暴動了嗎?”
“是的?!绷_文點點頭,房間里的女仆有一人走了出去。
“所以他們認為自己被欺騙了嗎?那些貴族……”愛莎似乎理解了?!八麄兙褪且驗檫@樣,才不信奉神明嗎?”
“不,應該是昨晚教廷的騎士也在鎮(zhèn)壓暴動的緣故?!绷_文清楚的記得那些騎士把幾十名逃到街上的領民切成碎塊。
“什么?”愛莎大聲說道:“不可能,教會的騎士怎么會干這種事呢?!”
羅文沒有回答,似乎愛莎小姐的想法和自己與外面那些人很不一樣。
“不……或許他們……”愛莎終于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作為伯爵的女兒同時也是大主教的子女,她知道教會對待貴族與平民們的區(qū)別。
“那個孩子還好嗎?叫布雷爾?!睈凵儐柕溃八坪趸杳粤?。
“珍娜女士有囑咐管家?!?p> “那就好,羅文,把他帶過來,讓我的叔叔幫你?!睈凵闪丝跉狻?p> “叔叔?”羅文有些遲疑,她指的是那些血騎士嗎?
“威斯爾叔叔,你去問問那些血騎士們?!睈凵匦绿苫卮采?。
羅文離開房間,正好遇見珍娜推著小餐車走了進來。她有些生氣的看著羅文。
羅文站在門口,伸出手,在墻壁上摸了摸,上面有些殘留的水汽,顯然,珍娜在門口等了有一會了。
“威斯爾先生是哪位?”羅文向門口的血騎士詢問道。
“威斯爾?你找他!”血騎士指了指他們的營地。“我們的指揮官,你最好有一個他愿意見你的理由,他是很可怕的。”
“小姐讓我找他幫忙。”“那就好,祝你好運,羅文。”
羅文走進滿是血腥味的營地里,這里的上空被一片片帷帳給遮蓋住了,馬匹們聚集在池子里,盯著進來的羅文。
“羅文,威斯爾先生在里面,小心些,他耳朵很靈活的。”用毛刷在給馬刷毛的騎士扈從小聲提醒道。
當羅文推開第一扇門,里面的血腥味涌進了他的鼻子,他強忍著不適,向著最里面的房間走去。
“別進來,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嗎?”當羅文將手搭在門上時,里面?zhèn)鞒隽寺曇簟?p> “小姐讓我去找今天的那名領民,叫布雷爾。她說可以請您幫忙?!绷_文將手收了回來。
“是嗎……”關著的門被打開了,滿是血紅色的房間里沒有什么家具,只有兩個固定在天花板上的鐵鏈,向下垂著。
威爾斯全身都籠罩在斗篷里,只有那張查爾斯傳承下來的干凈的臉,露在外面,雖然時間在上面留下了些痕跡,但搭配著修理的雜亂的胡渣,更加的充滿憂郁氣質。
“走吧,我想今天晚上就能回來了?!蓖査怪苯訉⒘_文抓在手里,將他提上自己的戰(zhàn)馬上。
戰(zhàn)馬披著的黑袍里有什么東西向馬鞍上蠕動,將羅文的大腿包裹住?!斑@樣穩(wěn)定些?!彬T在另一匹馬上的威爾斯帶著幾名扈從拿著手里的武器,他們似乎準備用武力來完成任務。
“我們可以先去問問管家?!绷_文提醒道,他可不想帶著兩條毒蛇騎在一匹奇怪的馬上去面對敵人。
“當然?!蓖査股硐碌鸟R似乎里面塞著一個人類的靈魂,它直接跳到墻壁上,向遠處的房屋跳躍了過去。
幾分鐘后,威爾斯回來了?!拔覀冞€是要去一趟工業(yè)區(qū),那個倒霉的孩子被吊起來了,希望他還活著?!?p> 羅文身下的馬自己動了起來,羅文甚至沒抓住韁繩。鮮血從他的腿上不斷流出,等他反應過來,發(fā)覺自己的腰似乎和馬融到一起了。
“趴在馬上,這樣會輕松些,馬也會輕松些?!蓖査固嵝蚜_文。
羅文趴在馬背上,確實,輕松了很多,他的胸口也和馬背聯(lián)到一起了,他甚至抬不起頭來。
等到羅文身下的馬停下來時,他們已經(jīng)來到一處木架旁,布雷爾正被繩子綁著,掉在半空中。
“諸位騎士老爺,請留下姓氏,我要向自己的主人匯報?!闭驹谝慌缘谋O(jiān)工可不敢攔下來這里的騎士們。
“查爾斯?!蓖査箵]了揮手里的長槍,將布雷爾身上的繩子隔斷,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