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一日一夜未歇快馬趕回了無妄城,抱著納蘭忱入府便大喊:“師父快出來,納蘭家的小妮子要死了!”
“一回來就吵吵吵,我叫你不要給我惹麻煩,你倒好,你直接把麻煩給我?guī)Щ丶襾砹耍 甭寰艍m罵罵咧咧地從房里走出來,看到蘇奕懷中的納蘭忱,立馬湊了過去,說道:“這是小葭兒嗎,這么多年沒見,竟還似十六歲的小女娃。”
“什么小葭兒,這是納蘭忱!納蘭梟的外甥女!”
洛九塵又湊近看了看,雖有些相像,但確實不是他印象中的小葭兒,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問道:“納蘭梟的外甥女,是小阿忱嗎,都長這么大了!”
蘇奕無奈地說道:“師父,再聊一會兒,不管是小葭兒還是小阿忱,應(yīng)該都涼透了?!?p> 洛九塵搭了搭納蘭忱的脈,突然睜大了眼睛,半驚半喜道:“這個厲害了,厲害了!”
蘇奕聽得一頭霧水,洛九塵又仔仔細細地用內(nèi)力探了一遍脈,接著說道:“你師父我活了這許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中了十六年往生蠱的活人,真是稀奇了,更稀奇的事,她雖然蠱毒發(fā)作,但一時半會依舊死不了?!?p> 苗疆往生蠱,中蠱者經(jīng)脈逆轉(zhuǎn)生不如死,一年內(nèi)必亡,當年天下高手榜第六賀承,中蠱三天后蠱發(fā),熬了七天之后便自裁了。蘇奕看著眼前之人,不禁升起一絲不忍,被蠱毒所噬十六年,應(yīng)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吧!
“想來這十六年是納蘭梟用內(nèi)力替她壓制蠱毒,如今是離開縉都太久了,所以才會蠱毒發(fā)作昏迷,既已被壓制過,便不會如傳聞那般痛苦了?!?p> “十六年?”蘇奕看納蘭忱的模樣頂多也就十六七歲,豈不是她自出生就被種了蠱毒,這其中原委,看來只有納蘭梟知道了。
洛九塵輸送了些內(nèi)力替納蘭忱順了順經(jīng)脈,隨后說道:“你把她帶回客房休息吧,一時三刻便會醒來?!?p> 蘇奕點了點頭,將納蘭忱抱回客房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關(guān)上房門,又問道:“她不會武功難道也是因為中了這往生蠱,經(jīng)脈時常逆轉(zhuǎn),所以不能習武?”
“正是,此事還需謹慎,就讓小阿忱在這呆一段時間,待為師傳信給納蘭梟,問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闭f罷,洛九塵轉(zhuǎn)身離去,蘇奕站在門外停留了一會兒,正準備回房休息,一個嬌俏的身影向他跑來,然后像貓兒一樣掛在他身上,他無奈地仰著頭說道:“樂音,你已經(jīng)十五歲了,男女授受不親,動不動就往我身上跳,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想就此賴上我?”
洛樂音跳下來站好,嗔笑道:“什么男女授受不親,我剛剛聽人說你抱了個漂亮姐姐回來,藏哪兒了?”
“什么漂亮姐姐,跟你一樣,是個大麻煩!”
洛樂音是蘇奕十歲那年在雪地里撿回來的,洛九塵一見就喜歡的不得了,隨了他的姓,取名樂音,無妄城只有她一個女徒弟,所有人都對她嬌慣得很,但她獨獨喜歡黏著蘇奕,大抵是因為蘇奕將她撿回來的緣故。
洛樂音將房門開了一條縫,瞄了一眼,還沒看清,就被蘇奕生拉硬拽地拖走,揚言要去練武場試試她的武功,看看她最近是不是又偷懶了,行至半路,洛樂音已經(jīng)逃的無影無蹤。
“終于了可以歇會兒了!”
蘇奕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閉上眼朦朦朧朧地睡了過去。
納蘭忱睜開眼,側(cè)身坐起,對上床邊一雙大大的眼睛,一雙嬌嫩的手托著一張軟萌的臉,正滿臉新奇地盯著她,見她醒來,少女有些欣喜地說道:“你醒啦!”
不熟的地方不熟的人,她記得她在馬車里,然后睡著了,然后就到了這兒,難道他們已經(jīng)到了無妄城,她竟然睡了如此之久,蘇奕呢,怎么不見了?納蘭忱四處張望了一下,并沒有看到蘇奕的身影。
“我叫洛樂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洛樂音見納蘭忱依舊迷茫的樣子,問道:“姐姐是在找蘇奕師兄嗎?”
師兄?想來這便是無妄城那唯一的小師妹了。
“沒有沒有,我叫納蘭忱,幸會幸會...”納蘭忱尷尬地笑了笑,這一路上偏睡得這樣沉,也不知道是怎么到這床上來了,別是蘇奕給她抗過來的…不對,除了蘇奕還能有誰?納蘭忱瞬間有些哭笑不得,自我安慰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不拘小節(jié)!
“蘇奕師兄方才都不許我來打攪你呢,趁他不在我們一塊出去玩吧!”洛樂音很是興奮,興許是這無妄城中與她一般大的都是男子,很少有像納蘭忱這般年紀的來做客,納蘭忱雖剛醒,依然覺得渾身疲乏,但架不住洛樂音的熱情,只能隨她同去。
洛樂音拉著納蘭忱的手,一路小跑出府外,在無妄城中轉(zhuǎn)了兩個時辰,城中并沒有什么人,四處游走的小商小販都極其稀少,比起北川的人眼繁華,倒是無聊至極。
納蘭忱忍不住說道:“那個,洛姑娘,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這天色也不早了...”
“納蘭姐姐叫我樂音就好了,”洛樂音顯然沒有聽到后面那一句,看到一處燈火通明的酒肆,拉著納蘭忱就跑了進去,邊跑邊說道:“樂音帶你去玩好玩的!”
納蘭忱抬頭看去,正中招牌上寫著今朝酒肆,兩邊各寫著一行字:故里行酒夢中游,來日歡愉在今朝。
洛樂音口中的好玩的,竟是來酒肆飲酒...剛想拒絕直接被洛樂音失手幾乎拽了個踉蹌,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坐到了位置上,納蘭忱想到自己平時也是這么對待寧祁,做什么事從來不管他愿不愿意,如今感同身受,心中不免又擔心起寧祁,不知道他是否傷愈...正想著,洛樂音不知從哪抱著兩個酒壇向她走了過來,似是對這酒肆十分熟絡(luò),看來是??土?。
“納蘭姐姐,我們一起喝一杯!”
“那個樂音...一杯酒的話,一個壇子就夠了...”
酒過三巡,納蘭忱面前的洛樂音已經(jīng)變成了三個,她擺了擺手,言語不清地說道:“我...我說,我們還是...回去吧!”
洛樂音顯然沒有盡興,端著酒自說自話,納蘭忱頭一回清晰的明白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看起這么嬌俏乖巧的一個小妮子,怎么這么能喝!
“洛樂音!”
聽到這聲音,洛樂音小小的身體一怔,手中的酒嚇得灑了一地,納蘭忱順著聲音看去,三個蘇奕從門口走來,身手敏捷地拎住了洛樂音的耳朵,呵斥道:“我說的話你是一個字都聽不見是吧!”
洛樂音掙扎著躲開,捂著耳朵熟練地蹲在墻角,小聲說道:“聽見了聽見了,兩只耳朵都聽見了了!”
“還有你,納蘭忱!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喂!”蘇奕話還沒說完,納蘭忱就倒了下去,好在蘇奕接得及時抱了個滿懷,他探了探納蘭忱的脈,經(jīng)脈已經(jīng)平順,看來只是喝多了酒,蘇奕無奈地搖了搖頭,攔腰將納蘭忱抱起,對著還蹲在墻角的洛樂音沒好氣地說道:“給我跟上!”
洛樂音連忙放下錢袋,跟著蘇奕走出去,一路上唯唯諾諾不敢出聲,蘇奕看著懷中的納蘭忱,因為酒醉臉上浮起的紅暈,倒是比初見時多了幾分女人嬌媚,心中一時悸動,不禁放慢了腳步,想起她身中蠱毒,又不由得多了幾分憐惜,洛樂音在一旁看著蘇奕的眼神,像極了五師兄前日見到風塵仆仆來城里探望他的那未過門的娘子,不免調(diào)侃道:
“師兄啊,男女授受不親啊師兄啊,你抱著累不累啊師兄?”
蘇奕一記眼神掃了過去,洛樂音立馬乖乖閉了嘴,此時懷中納蘭忱囈語道:“寧祁,你沒事了嗎...”
蘇奕嘴角抽了抽,將納蘭忱放下,對著洛樂音招了招手,說道:“男女授受不親,你來背她!”
“師兄我這么瘦瘦小小的怎么可能背得動!”
“快!”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