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生花從樹上跳下,將闕翎簫在手中敲了敲,說道:“蘇奕,聽說你離開了無妄城,怎么,這種下三濫之人,你竟也瞧得上?”
“蘇奕?竟是那個天下第二的蘇奕!”
林陣曲的小弟雖被景生花的簫聲震得半死不活,但聽到蘇奕的名字顯然十分激動,一邊吐血一邊說道:“老大,我們有救了!”
蘇奕輕笑一聲,不屑地看著景生花,說道:“無謂是誰,隨我心情罷了?!?p> 景生花被蘇奕拂了面子,心中有些惱火,但于他而言同蘇奕置氣顯然是不理智的,轉(zhuǎn)而笑道:“今日我便給你的心情一個面子,放了他們?!?p> 蘇奕探了探林陣曲的脈,傷勢并無大礙,轉(zhuǎn)身便欲離去,林陣曲擦了擦嘴角的血,一把拉住蘇奕手說道:“為何救老子?老子可不會感激你!”
蘇奕頭一回被一個大男人這般用力的抓著手腕,覺得好笑又無奈,說道:“我說了,今日心情好罷了,你且松手,我可不想對你動手?!?p> 林陣曲方才見蘇奕能輕而易舉地破了景生花的長闕吟,自然不想再被傷一次,松開手說道:“他說你離了無妄城,若是沒處去,老子的成岐郡隨時恭迎你,就當(dāng)謝你今日救了眾兄弟的命!”
蘇奕笑了笑沒有拒絕,說了句有緣再見便離開了,方才林陣曲自顧不暇還將手下之人護(hù)在身后,看來此人也不似傳聞般不堪。
林陣曲見蘇奕離開了,自知難敵景生花,也不想損傷手下之人的性命,也跟著離開了。
林陣曲走后,北川城幾日來輕狂者接踵而至,擾得景生花不勝其煩,入夜,他一把火燒了城主府,看著火光中還未逃出的弟子,眼神空洞可怕的猶如地獄的惡鬼,欣賞著自己殘忍的杰作。
“真是麻煩?!?p>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真正的玄凌劍訣,從前居無定所不居一方是何等的瀟灑自在,北川這糟心的日子他也是受夠了,心中料想洛九塵那本假的劍訣應(yīng)是修習(xí)的差不多了,也到了他去為洛九塵收尸的時候了。
北川城外三十里處的客棧,蘇奕正喝著酒,突然發(fā)覺身后一道炙熱的目光緊盯著他,他回過頭,看到了林陣曲那張未來得及閃躲的臉。
蘇奕端著酒盞走到林陣曲身邊,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說道:“你跟著我做什么?”
林陣曲顯然不愿意承認(rèn),嘴硬道:“老子跟著你?你在說什么笑話!”
“可是成岐郡分明在另一個方向,你我怎么也不會在此地相遇。”
“誰說老子要回成岐郡了,老子有別的事兒不行嗎!”
“行行行,”蘇奕坐在他對面,飲了一口酒,說道:“相逢即是有緣,若你是有事找我,趁現(xiàn)在我酒意正歡,說不準(zhǔn)會答應(yīng)你,若是沒有…能不能幫我付一下酒錢?!?p> 聽完最后一句,林陣曲險(xiǎn)些從凳子上摔下去,一臉詫異地問道:“你武功這么高,竟也付不起酒錢?”
蘇奕將盞里的酒一飲而盡,迷茫地看著眼前之人,他實(shí)不知武功高和付不付得起酒錢有何關(guān)系,內(nèi)力又不能幻化成銀子,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拿起林陣曲桌上的酒,三兩口飲盡,站起身來,指著林陣曲對著小二道:“他付錢?!?p> 還未等林陣曲反應(yīng)過來,蘇奕便向外走去,林陣曲扔下些碎銀追上蘇奕,到了跟前又忽而變得扭捏起來,低著頭說道:“老子要拜你為師!”
蘇奕用扇子抵了抵自己腦袋,覺得自己定是有些喝多了。
“你不是說心情好會答應(yīng)老子嗎!”
蘇奕愣了片刻,霎時凌空而起,飛身離開了林陣曲的視線之中。
縉都城內(nèi),納蘭梟的喪期已過,納蘭忱將納蘭梟下葬之后,開始學(xué)著打理城內(nèi)大大小小的事務(wù)。
縉都城每日暗探送來的各處的密報(bào)便足以讓納蘭忱頭疼,今日一如既往過目之時,其中一條密報(bào)上寫到了蘇奕的名字。
“景生花見到蘇奕,想必不日便會動身去無妄城了?!?p> 房梁上的蕭寧祁跳了下來,說道:“要去看洛九塵的結(jié)局嗎?”
洛九塵敗局已定,無論他如何掙扎,不是死在那本假的玄凌劍訣上,便是死在景生花手中,納蘭忱只是在想,洛九塵死后,蘇奕又會如何,雖然他離開了無妄城,但曾經(jīng)師徒情深,或許他會動手殺了景生花也未可知。
突然門外弟子來報(bào),有一女子求見。
納蘭忱微微頷首,那弟子將人領(lǐng)了上來,那女子一見納蘭忱,便十分歡快地迎了上去,聲如溫玉道:“納蘭姐姐,蕭大哥,好久不見。”
納蘭忱倒是沒想到,洛樂音這小妮子現(xiàn)如今還敢孤身來縉都城,膽子還真是大,不由道:“怎么,活膩了?”
洛樂音笑道:“納蘭姐姐,說到底,我可什么都沒干,何必對我這么大的敵意,就算我有對不住納蘭姐姐的地方,那也是師命難為?!?p> 納蘭忱不向不喜遷怒別人,但對于洛樂音,自從她撕開偽裝,納蘭忱對她的一言一行可謂是惡心到了骨子里。
洛樂音見納蘭忱眼神中漸漸顯露殺意,也不再嬉鬧,畢竟身旁還有一個隨時準(zhǔn)備拔劍的蕭寧祁,她直言道:“近日我聽說了一個十六年前的秘密?!?p> “什么秘密?”
“關(guān)于,”洛樂音故作停頓了一會兒,看向納蘭忱說道:“納蘭葭”
雖然納蘭忱記憶中從未有過納蘭葭的身影,但聽到納蘭葭三個字,總是不由得心頭一震。
納蘭忱定了定心神,說道:“若你有半句詆毀我母親,我立時殺了你!”
洛樂音不慌不忙地坐到一邊,飲了一口桌上的茶,又吐了出來,納蘭忱不禁心中發(fā)笑,那茶是她第一日回縉都之時,邱夢南所沏,如今早已苦澀不堪入口。
洛樂音擦了擦嘴邊的茶漬,說道:“你舅舅曾說,十六年前景生花在他酒中下了往生蠱,你與你母親是不慎中蠱,你母親為給你留生機(jī),自斷筋脈而亡?!?p> “你到底想說什么?”
“往生蠱是不能放入酒水之中的,否則蠱蟲會立即反噬自身,你不用懷疑我騙你,可以驗(yàn)證的方法多的是?!?p> 蕭寧祁看出納蘭忱心神慌亂,立馬說道:“阿忱,你別聽她胡說,城主是不會騙你的!”
納蘭忱自是相信納蘭梟,就連她當(dāng)日說起此時,景生花也沒有反駁,但是洛樂音沒必要特意來說一件不可能的事。
洛樂音又接著說道:“且往生蠱的蠱蟲只會選擇一個宿主?!?p> 說罷從身后拿出一本苗疆古籍,扔給納蘭忱,納蘭忱翻了幾頁,便看到書中所載:往生蠱,蠱蟲性劣,只認(rèn)一人為宿主,不可重復(fù)使用,不可置于酒水否則反噬下蠱之人,中蠱者經(jīng)脈逆轉(zhuǎn)生不如死,一年內(nèi)必亡。
蕭寧祁也拿過古籍反復(fù)閱看了一番,確認(rèn)此書確為真正的苗疆古籍。
納蘭忱定了定心神,看著洛樂音說道:“你告訴我這些,是什么意思?”
洛樂音莞爾一笑,道:“難道你不想知道十六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嗎?景生花不會告訴你,或許…我?guī)煾笗嬖V你答案?!?p> 蕭寧祁剎那間明白了,洛樂音定是知道景生花不會放過洛九塵,想讓他們?yōu)榱苏嫦嗳ケB寰艍m一命,可她難道不知道,就算他們在景生花手下救下洛九塵一時,得到真相也只會一劍殺了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