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這里做什么……伊薩！”弗拉瑪有些驚愕地看著約拿：“哦……好家伙?！彼芸炀屠斫饬水斍暗那闆r，惡狠狠地看了一眼約拿：“我們的賬一會再算?！?p> “正有此意。”傭兵點點頭。他手舞戰(zhàn)錘，沒有更多的廢話，一腳踢開了面前的大門，砸飛了門后等著的守衛(wèi)。弗拉瑪緊隨其后，把那個守衛(wèi)抹了脖子。
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這個工坊的最深處了。
伊薩突然跳了起來，不要命地向前沖去，約拿一驚，然后他就看到了——就在他的面前，散發(fā)著嗡嗡聲的，是一臺一間屋子一樣大的機器——絞肉機。此刻，兩個身著法袍的身影正驚愕地看著他們，而約拿如同憤怒的公牛一樣，將兩個法師學(xué)徒撞到了墻上，掐斷了其中一個的脖子，反手把另一個摜到了絞肉機炙熱的外殼上，發(fā)出滋滋的烤肉響聲。。
伊薩這個時候才跑到在袋子里的那個男孩面前，割開袋子把他救了出來。
“止血！”紅衣的傭兵焦急地喊著。
黑衣的傭兵對著少女比了個大拇指。
“現(xiàn)在呢？”弗拉瑪有些煩躁地說：“巨怪，你要怎么辦？”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約拿指了指背后的絞肉機：“來都來了，你打算把這東西留給多米安？”
紅衣的傭兵有些窘迫：“曜日劍在充能……”
黑衣的傭兵罵了一句：“你們從這里撤出去！”
艾莉爾抬著重傷的少女，兩個少年互相攙扶著，弗拉瑪最后，鉆出了甬道。而后，隨著背后的一連串巨響，約拿灰頭土臉地從大門里走出：“干掉了?！?p> 幾個人沒有選擇從原路返回——且不說他們搞出了多大的動靜，他們可是一路踩著警報出來的，這會外面圍了什么東西都說不準了。他們從弗拉瑪炸開的大洞里跳了出去，繞著下城區(qū)跑了小半圈，才回到了夜歌的酒館里。
拉文那·夜歌已經(jīng)皮笑肉不笑地在地下一層的大門口等著他們了。
“我的約拿先生，”酒館老板，“夜歌”組織的領(lǐng)袖說道：“這就是你今天采購的結(jié)果？三只小老鼠，一頭瘋狗？還有一只老鼠是斷了爪子的？”
弗拉瑪直接拍出三個金幣：“兩間屋子?！?p> 拉文那仍然沒有動：“約拿，你要知道，這三個孩子本來是我招來的，你知道我為什么沒有去找他們嗎？”
“我知道?！焙诎l(fā)的傭兵啐了一口：“因為不值?！?p> 那個虛弱的，之前被套在麻袋里的男孩還想說什么，卻被伊薩捂住了嘴。
“是的，不值，不值得為了他們?nèi)サ米锒嗝装?，不值得為他們?nèi)⑷恕！卑刖`刺客大師說道：“這樣的孩子，在焦渴領(lǐng)沒有一千個也有八百個，你救得過來？”他輕蔑地瞥了弗拉瑪一眼：“那個紅毛瘋狗是這個風(fēng)格，我不奇怪，你小子一個為了自己去搶領(lǐng)地的稅金，導(dǎo)致整個村子都餓死的標準黑域人，會干出這種事，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p> “屁話少說?！奔s拿板起臉來：“你女兒的命是我救得，給我們開房間！”
拉文那罵出一連串的黑域臟話，最后丟出一直攥在手心里的幾把鑰匙：“那三個小的一間，瘋狗自己一間！”
弗拉瑪額頭青筋爆起，費了好大的勁才保持了沉默。
幾個人走下樓梯，到了客房的門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菲奧拉·夜歌正在拉文那分給三個小孩的房門口站著。
“我是幻術(shù)師，也學(xué)過席德勒的神術(shù)?！泵鎸讉€人的眼神，少女只是說道：“我可以救莉佳姐姐。”
艾莉爾噗嗤一聲笑了：“酒館老板估計都快哭了?！?p> 菲奧拉在一間屋子里搶救失血的少女，兩個男人，兩個男孩和一個女人被趕到了另一間屋子里，面面相覷。
最終，還是那個虛弱的黑發(fā)男孩打破了沉默：“多謝幾位……幾位先生相救……”
約拿看著他脖頸上的黑色鱗片，沒有說話。
“我叫撒菲爾，沒有姓氏，這個名字是莉佳姐姐給我起的?！蹦泻⒘鲿车卣f：“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生活?！彼粗s拿。不得不說，這個孩子的語氣和態(tài)度很有禮貌，能夠迅速給人以好印象。
“我知道你是個提夫林，是被惡魔血統(tǒng)污染的人。”艾莉爾面無表情地說：“不要試圖用你的天賦能力去魅惑在座的任何一個人，否則，你會痛恨你為什么還活著?！?p> 黑發(fā)的男孩顫抖了一下。
“你們之后打算怎么辦？”弗拉瑪開口問道：“我只是本著隨手救個人的想法去做的這些事情，沒想過你們之后會怎么樣。”
“我們……我們之后能跟著您，或者跟著約拿先生嗎？”撒菲爾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弗拉瑪和約拿，連看都不敢看艾莉爾一眼。
弗拉瑪沉默了一會：“如果是之前的話，還可以?！彼嘈χf：“但是我最多也就能再活一個月或者半個月了?！彼牧伺娜龇茽柕募绨颍骸靶』镒?，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們的壽命是有限的，我最多能活二十五歲，這已經(jīng)是我醒來的第二十五年末了。我死之后，你們又該怎么辦？”
撒菲爾愣住了——這不是謊言，雖然他不知道什么種族會在二十五歲的時候死掉，但是弗拉瑪沒有有必要編這么離譜的謊言去騙他們
——因為拒絕他們本來就不會有任何代價。
他轉(zhuǎn)頭看向約拿。
“我有任務(wù)?！焙诎l(fā)的傭兵攤手：“我得送這位大小姐穿過黑域，去石王廳。我和她的承諾在一切之前發(fā)生，所以我沒辦法帶著你們——實話實說，帶著她能穿過黑域已經(jīng)是死亡級難度的任務(wù)了。”
艾莉爾滿意地點點頭。
黑發(fā)的提夫林男孩垂下頭去：“夜歌先生也不愿意庇護我們，只要從這里走出去，我們就會死，焦渴城主不會放過我們的?！彼痤^，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旁邊的伊薩拉住了。沉默的男孩只是對他的同伴搖搖頭，然后問約拿：“約、約拿先生，弗拉瑪先，先生，多謝、多謝你們的幫助?！?p> “我是為了我自己，不是為了幫你們。”約拿攤手：“那家伙恐怕也是一樣的。所以你們不必謝我，我們只不過是，”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說道：“只不過是把你們的死亡拖延了幾天。”
“一天也是好的?！币了_說道。而后，他笑了起來：“明天能請我們喝、喝杯酒嗎？”
“為什么不是今天？”黑發(fā)的傭兵好奇地問道。
“因為，因為莉佳還沒醒過來?！币了_篤定地說：“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他說道：“以后再說。我們、我們會活下去，一秒、一秒地活下去?！?p> 他站起身來：“已經(jīng)很、很晚、了，我和撒菲爾去看看莉佳，各、各位先生去、去睡覺吧?！蹦泻⒔Y(jié)結(jié)巴巴地說：“晚安?！?p> “晚安，伊薩。”約拿站了起來。
他們走出房間的時候，正好看到菲奧拉擦著額頭的冷汗走了出來。少女看著約拿的表情，說道：“莉佳姐姐已經(jīng)沒有危險了，大概明天就能醒過來?！彼凉M懷希望地問：“伊薩哥哥和撒菲爾哥哥會留在這里？還是跟著你們一起離開？”
“都不會?！奔s拿斷然地搖搖頭：“他們會死?！?p> “沒有任何辦法了嗎？”菲奧拉哀傷地笑了笑，問道。
“沒有辦法?！蹦腥苏\實地說：“他們帶著一個重傷員，沒法回到南境，甚至沒法離開焦渴領(lǐng)；夜歌公會不會庇護沒有價值的人，即便那個撒菲爾有很獨特的天賦，但是為了保護他們，就需要和多米安站在對立面，你父親已經(jīng)表達了他的態(tài)度?！彼淅涞卣f：“其他人中，我有自己的任務(wù)，那個紅毛活不過下個月，艾莉爾可能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就這么簡單?！?p> 少女瞳孔里的亮光熄滅了：“果然是這樣……我看不到他們的軌跡了……”她苦笑一聲：“是啊，這就是黑域，大家自己能活得下去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怎么去幫助他們呢？”
約拿沉默了一下：“是的，有些遺憾?！彼f道：“不過在這片土地上，遺憾還少嗎？”
他轉(zhuǎn)身，不去看菲奧拉的眼睛：“我去睡覺了，晚安，小姑娘?！闭f罷，他走進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