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明嘉靖年間,一個冬日的下午,天空中飄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寒氣悄悄從窗縫中鉆進來,繞著房間四處打轉。在湖北廣濟縣境內的一間客棧里,一群來自天南地北的客人正圍坐在一只大火盆旁,一邊烤火,一邊閑聊。在這群閑聊客中,比較活躍的有一位姓顧的教書先生、一位姓丁的捕快以及一位姓許的游方郎中。
不知從何時起,幾人便開始聊一些奇案怪案。丁捕快在衙門任職多年,自覺在此事上最有發(fā)言權,他首先講了兩樁他認為奇怪的案件??上Э蜅V械穆牨妭儾⒉毁I賬,都說這兩樁案子聽了開頭便差不多可以猜到結尾,實在是稀松平常,毫無懸念可言。
正當大家議論紛紛之際,走南闖北的許郎中清了清嗓子,揚聲說道:“諸位,請靜一靜,聽我說兩句?!甭劼牬搜?,客棧中的眾位便安靜下來,都等著許郎中的后文。
卻聽許郎中接著道:“說到懸疑之案,我倒是知道一樁,嗯,確切說來算是本人從頭到尾親身經歷的疑案,這案子當中的若干懸疑未解之處,直到如今我仍然尋思不透。今天趁此機會,說出來,與大家一起參詳參詳。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也許大家一起集思廣益,便可以將這其中的懸疑解開了,也未可知。眾人被許郎中的話語勾起了興趣,都催促他“閑言少敘,快快進入正題”。
“屈指算來,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痹诒娙说拇叽俾曋校S郎中開始說到,“那一年也是寒冬季節(jié),我住在江西境內一座小鎮(zhèn)的客棧里,那客棧名叫‘云來客棧’,大小跟我們現(xiàn)在住的這家客棧仿佛,也是上下兩層,一樓五間客房,二樓八間客房。另外還有幾間如廚房,柴房,茅廁之類的所在??偠灾?,客棧的建筑結構并不復雜,看起來一目了然,搜索起來也十分便利?!?p> “由于小鎮(zhèn)比較偏僻,鎮(zhèn)上往來的客人不多,所以客棧的生意比較清淡。大多數(shù)時候客棧的客房都是住不滿的,我記得很清楚,在案發(fā)之前客棧中只住了四位客人,這四位客人當中一個是我。一個是去臨縣探親的農夫以及一對姓韓的主仆。這對姓韓的主仆,主人是一個少年,仆人滿頭白發(fā),顯然已經過了古稀之年。但看起來還很健康,除了我們四人之外,客棧中便只有客棧老板李某與他的老婆刁氏了。四個客人加上客棧老板夫婦,一共六個人。再也沒有旁人了,另外我們四位客人住在樓上的四間客房中,客棧老板夫婦則住在樓下?!?p> “那天夜里我與客棧老板下了十幾局象棋,睡覺時差不多到了亥時。第二天一早,我被對面‘嘭嘭嘭’的敲門聲和叫喊聲驚醒,原來是那位姓韓的少年在叫他的老仆起床呢,一開始,我還數(shù)落了那姓韓的少年幾句,說‘這么大冷的天,你家老仆年歲已高,貪戀熱被窩,多睡一會兒也是人之常情’。不久客棧老板夫婦也聞聲走了過來,我們站在韓老仆客房門外的過道上,漸漸都感覺不對勁了,因為自始至終不管我們在過道上如何大聲說話,也不管姓韓的少年如何叫喊。那客房內都悄無聲息,沒有任何動靜。”
“客房的門從里面閂住了,靠近過道的窗戶也一樣從里面閂緊了。后來我們決定撞開門進房內看個究竟,在我們撞門的過程中,那位農夫也聞訊湊了過來。當我們終于撞斷了門栓,發(fā)現(xiàn)那姓韓的老仆躺在床上正處于昏迷當中。他左手手背上有一道大約一寸來長的傷痕,傷痕很淺。但傷口周圍的皮膚透著一股詭異的紫色,這顯然是中了毒?!?p> 說到這里,許郎中向周圍的聽眾掃視了一遍,沉聲道:“大家且想一想,在門窗緊閉的房間當中,那傷害韓老仆的兇手是如何進房、又是如何離開的呢?”
丁捕快問:“許老兄,那房間有幾扇門、幾扇窗?是否都從里面閂住了?門窗之上可有被損壞的痕跡?”
許郎中回答道:“門只有一扇窗戶,有兩扇都是從里面閂住了的,門窗都完好無損,嚴絲合縫,沒有半點被損壞的痕跡。我們都仔細試過了,若是門窗在里面閂住了,在不破壞門窗的情況下,外面的人是無論如何都進不了房內的,反之,若人從房內出來,也是沒有辦法從里面拴上門窗的?!?p> 丁捕快皺著眉頭說道:“這么說來,這間客房儼然已是一間密室了。對了,那房間家具陳設如何,可有供人藏身之處?我曾經聽一位老捕快講過,有一件密室疑案,一開始大家也是百思不解。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兇手在行兇之后并沒有立刻離開現(xiàn)場,而是藏在密室之中,事后才設法離開的?!?p> 許郎中搖了搖頭:“那間客房陳設十分簡單,搭建的陳設只有一張床,有一張桌子,一眼掃過去,便能看個通透,兇手如果在我們進入之際還留在房中,決計是沒有可能逃過我們眼睛的。”
那姓顧的教書先生捋了捋胡子,沉吟道:“這可真叫人摸不著頭腦了!”
“如果僅僅如此,這案子雖說令人琢磨不透,卻也算不得十分離奇,更離奇的還在后頭呢!”許郎中等眾人竊竊私語討論了一陣子之后,突然說道。
“什么,還有更離奇的?那后頭怎么樣離奇來著?”
“快說,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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