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坐在柜臺里,一臉的無辜相。
女的雙眼通紅,氣鼓鼓地看著對方。
張良怎么看都像小兩口在鬧別扭。
“客人請進,可否看清門前木牌上的提示?”
子嬰起身問道。
他的酒館很特別,想喝酒就得參與挑戰(zhàn),店無其它酒水,不參與的話,進來可沒得喝。
這時,虞姬聞聽挑戰(zhàn)二字,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
“掌柜的,此時方便吧?”
張良神情尷尬,摘下頭上的斗笠,禮貌性地問了一句。
“呵呵,問題不大!”
“昨晚一不小心,好白菜都讓豬拱了,這不心疼得還跟我鬧脾氣呢!”
子嬰看了虞姬一眼,微笑地回道。
虞姬聽完此話,未解其意。
轉(zhuǎn)念一想,此種比喻很生動很有趣,還算對方態(tài)度端正。
可是隨后一琢磨,感覺到哪里有些不對。
昨晚是她主動撲倒了對方,難道...
“誰是白菜?”
她眉梢一挑,馬上追問道。
張良聞言有些懵逼了!
豬到底拱的啥?
難道不是白菜?
子嬰視若未聞,趕緊轉(zhuǎn)身從柜臺里端出三碗二鍋頭。
霎時間,一股酒味彌漫開來,滿室飄香。
三大海碗香氣溢人的清澈酒水,擺在了張良的面前。
張良看到后,咕嚕一聲,深咽了下口水。
我去,這是喝酒,還是管飽?。?p> “喝下三碗二鍋頭,走出門外在回來,就算挑戰(zhàn)成功,分文不收?!?p> “成功者,可問我一件未來的天下事,不準(zhǔn)得話,你事后來砸我招牌。”
子嬰指著大門,慢悠悠地說道。
“如果沒有做到的話,怎么說?”
張良補充道。
“在店內(nèi)為仆三年或付酒錢十鎰金?!?p> 子嬰打量了一下對方,看其穿著還算可以,就不知事后能不能付起酒錢。
十鎰金在這個年代里可不是小數(shù),相當(dāng)于二百兩黃金。
一兩黃金抵千枚秦半兩銅錢。
要知道,老百姓一家三口的用度才不過二十枚秦半兩,就已經(jīng)算豐衣足食的標(biāo)準(zhǔn)。
張良心中有些震撼,感覺像是進了家黑店。
正待他心中猶豫著,是轉(zhuǎn)身就走呢?還是走呢?
這時,店外又走進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瘦削布衣老人。
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沖進來的。
他進來后,看到三大海碗的二鍋頭,目光頓時挪不開了。
老人家本就是涇水鎮(zhèn)的居民。
他天生愛好喝酒,聞到酒香就移不開步。
每年地里面打點糧食,多半交了公糧,少數(shù)換成了酒水,當(dāng)一日三餐進了肚。
冬季里,農(nóng)民們本就閑得無聊。
老爺子早就聽說鎮(zhèn)上新開了一家酒館,可是賣得太貴,加上囊中羞澀,哪里敢進來。
他本是背著手路過,突然聞到了店內(nèi)傳來的酒香,加上家中的酒早就斷了頓,酒蟲一勾,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
“喝完三碗酒,只要進出一趟便可不用花酒錢?”
老爺子在進門時聽見了子嬰說的話,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張良皺了皺眉,見老者如此沒規(guī)矩,竟然亂插隊,亂打岔。
不過,來者即是客!
子嬰見是老人家,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老人什么也未說,上前搶過一碗酒,喝了一大口,閉上眼睛,仔細回味。
他舔了舔嘴唇,神色中未見一絲酒意。
“好酒!”
“老夫走南闖北也喝了大半生的酒,曾自認為飲盡過各種美酒,原來不過是一句屁話?!?p> “唉,大半生白活了,以前的酒哪里是酒,與這二鍋頭比起來,都不如甘甜的井水?!?p> 老人家感嘆之余,一口將碗中剩余的酒飲盡,簡直如喝涼水般痛快。
緊接著又端起了第二碗。
子嬰神識掃過,他看得出來,對方根本不是個練家子,就是憑著酒量在喝。
虞姬眼眶微紅,看著老者飲酒如水的樣子,想起了自己的昨晚,緊緊咬著嘴唇,眼中的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大滴落下。
她隨手端起一碗昨夜的二鍋頭,仰頭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好酒量!
張良暗贊一聲,看到這兩人的喝酒方式,覺得這酒除了碗大一些,也沒啥。
女人都干了,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不如一個女子?
對方的豪爽舉動,頓時讓張良心中充滿了力量。
他又哪里知道,虞姬喝得是隔夜的白酒,大半的酒力都已經(jīng)散發(fā)掉了。
加上此酒對個人增進內(nèi)力實乃大補之物,一碗酒相當(dāng)于修煉一年積累的內(nèi)力。
虞姬這才忍受著內(nèi)心的不適,將酒喝了下去。
“吾乃相門之后,什么樣的美酒沒見過,且嘗嘗你的酒有何不凡?看好了!”
張良笑了笑,在他人相比之下,又豈能讓美女看了笑話。
他自然不能落了身份,不由得豪氣沖天,
他端起最后一碗二鍋頭,頭一仰,喉結(jié)蠕動了幾下,全干了下去。
子嬰見狀,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高聲贊道:“真乃好酒量!”
結(jié)果,帥不過三秒!
張良瞬間感覺一股火灼辛辣的水流,如利刃般從喉嚨處直透腳底。
下一刻,他的眼淚、鼻涕稀里嘩啦地流了出來。
現(xiàn)場的人,誰也分不清,到底臉上是淚水多一點,還是鼻涕多一些。
連一旁喝酒的老人都看怔了,他搖了搖頭,有些嘆息地喃喃道:
“簡直是暴殄天物啊,如此美酒竟然被一個不愛酒之人喝下,糟蹋了、糟蹋了!”
張良深刻地體驗了一把,什么叫頭重腳輕根底淺的滋味。
他眼見自己要出丑,體內(nèi)的真氣跟不要錢似的,拼命的運轉(zhuǎn)起來。
不調(diào)用真氣還好。
張良發(fā)現(xiàn)體內(nèi)的酒力碰上了真氣,就像水遇到了油一般,“轟”地一下在體內(nèi)燃燒了起來。
頓時,他感覺一股比比剛才還狂暴的酒力直灌入腦中。
喝得快,醉得更快!
張良連酒碗都還沒有來及放下,便一頭栽倒在地。
啪地一聲,手中酒碗同時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兩半。
子嬰:“......”
虞姬:“......”
老人:“......”
這就完事了?
白發(fā)老者痛快地喝完了第二碗,見桌上已沒有了酒,眼神流露出一股失望之色。
扭頭一看,只見虞姬桌上還有一碗,頓時眼睛一亮,便要沖過去。
虞姬見狀連忙將自己的酒端起,輕輕抿了一口。
這沒勁的酒,可是一樣增加內(nèi)力,在習(xí)武人的眼中,千金難求一滴。
這樣讓老人家給喝了,那簡直就是在糟蹋。
老者無奈地止住上前的腳步,就是再饞酒總不能從女娃子嘴邊搶吧,那樣太沒風(fēng)度了。
他轉(zhuǎn)身低頭一看,碎碗底還有些未灑出的酒水,也不閑臟,直接撿了起來舔進了嘴里。
這時,子嬰又端上了一碗二鍋頭。
老人家既然來挑戰(zhàn),總不能讓人撿酒喝吧?
白發(fā)老者喝完三碗后,身體晃了晃,臉頰通紅,顯然上了酒意。
他歪歪斜斜,腳步踉蹌地走了出去。
子嬰和虞姬以為老人出去就不會回來了,畢竟蹭酒的人,哪里會問什么天下事。
誰知,老人走出去又折返了回來。
他睜著充滿醉意的混濁雙眼,對著子嬰打了一個充滿酒氣的嗝,緩緩地說道:
“俺明天再來挑戰(zhàn),今天的暫且不算!”
說完,老人家背著手晃晃悠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