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修羅場(偽)
杰茲米的房間就在三人組隔壁,她的到來并沒有什么歡迎儀式,現(xiàn)在的局勢并不樂觀,整個日本分部仿佛像被蓋上了一層迷霧一般。
或許是前一陣早春的雨季清空了云彩的存貨,天晴得像一張藍紙,幾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陽光曬化了似的,隨風緩緩浮游著。
現(xiàn)在的穆意已經(jīng)成了四人小組,早餐依舊由侍者送上來,幾人正在楚子航的房間商定今天的計劃。
“所以今天子航你要先去練兵館?去踢神道無念流的場子?”穆意看著快速解決完早飯之后提著自己的網(wǎng)球包準備出門的楚子航。
“嗯,實習申請我已經(jīng)交給了源稚生,趁著這段時間我去劍道館看看?!?p> “好,源氏重工那邊就交給你了?!?p> “你呢?”
“今天帶繪梨衣去見見有意思的人?!?p> “繪梨衣?”
“就是源稚生的妹妹啦,蛇岐八家中的上杉家主?!?p> 楚子航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停下了,盯著穆意仿佛在等他繼續(xù)說出一些刺激的消息,正巧這時凱撒也帶著杰茲米進來。
“穆意你有女朋友的吧,這樣可不行啊,紳士是不能讓女孩子失望的啊?!?p> 凱撒開始宣揚自己的紳士觀,看樣子在門口是偷聽了兩句的,杰茲米則是側(cè)頭看著穆意,眼睛時不時掃過桌上的早餐。
“我可沒有什么別的想法,這位上杉家主絕對是關鍵人物,她的血統(tǒng)要比源稚生強一個臺階?!?p> “那個女孩到底是什么人?”穆意的話語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雖然他來到東京才兩天時間,但是這里給他的驚喜已經(jīng)足夠多了,驚喜之后是難以看透的迷霧,讓這個有探索欲的男人滿心激動。
“如果比‘皇’更強的話,有可能是極惡之鬼,位列于‘皇’反面的怪物!”楚子航摩挲著自己的村雨,“甚至有可能就是神,沒有蘇醒的神?!?p> “最大的可能是那位神的容器與祭品,如果神真的要復活,整個蛇岐八家里她是最好的祭品,源稚生兄弟都只能算半個?!?p> 楚子航在昨夜幾乎是掏空了源稚女對于神的認知,日本分部潛藏的‘皇’與‘鬼’的資料也被他牢牢記下,現(xiàn)在如果比拼對于蛇岐八家的認知,穆意都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我們對上她,勝算有幾成?!眲P撒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楚子航也看向穆意,想要一個答案。
“你們兩個不會有勝算,甚至連逃命都很難,杰茲米給我的感覺是能退走的水平,如果是我的話,我的贏面更大,但是她有著殺死我的可能?!?p> 幾人聽完之后氣氛陷入了詭異,尤其是凱撒與楚子航,好像在穆意的話語之下,自己這種卡塞爾的王牌都成了戰(zhàn)力的基本計算單位。
“行了,不用太擔心,她是個好孩子,不該是我們的敵人?!蹦乱獬弥雍脚c凱撒在發(fā)呆的時候開始專心對付桌上的食物,這時杰茲米也坐在他身邊,一起做沒有感情的干飯機器。
杰茲米的吃相很詭異,在食物送入口中之前是貴族淑女范,一舉一動顯得非常優(yōu)雅,但是當食物送進嘴里之后卻不怎么咀嚼就直接咽下去,就像一個吃貨在故作優(yōu)雅。
“吃東西可以不用那么收斂的,自然一點就好?!?p> 穆意的話讓杰茲米稍稍臉紅,她在金色鳶尾花學的東西已經(jīng)慢慢開始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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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上杉家主的檢測結果已經(jīng)出來了,她昨天出去一天的時間血統(tǒng)差值要比平時更小?!痹粗缮鷦偟皆词现毓ぞ涂吹搅擞孀邅淼臑貘f。
在源稚生的認知里,上杉繪梨衣是最危險的那個,所以昨天的游玩他才在身后跟了一整天,并且在回來之后就找人對于繪梨衣的血統(tǒng)進行全面檢測。
“也就是說出去玩有助于穩(wěn)定血統(tǒng)?”
“應該是和特定的人出去玩......”烏鴉看著源稚生發(fā)黑的臉色,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后想了半天還是閉上了嘴。
“那就按照原計劃吧?!痹粗缮鸁o力地說著,所謂原計劃就是根據(jù)繪梨衣的健康狀況決定是否允許她與穆意出門,這是昨晚他與橘政宗商定好的。
等到穆意出酒店的時候,杰茲米也跟了上來,按照凱撒的說法是這個妹妹暫時沒有要去的地方,就跟著穆意當作在東京旅游即可。
所以今天在源氏重工樓下等待的穆意身后還帶了一個拖油瓶,等到源稚生帶著繪梨衣下來的時候臉色更黑了。
在源稚生地視角里,此時的穆意就是拐走自己妹妹的惡人,還是個渣男。
繪梨衣的看見穆意的時候倒是眼前一亮,絲毫不在意身旁的杰茲米,興沖沖小跑到了穆意面前,遞過去自己的小本本。
本子上寫的是今天的行程:千鳥之淵與東京塔。
千鳥之淵是楚子航心心念念的賞櫻地點,而東京塔是現(xiàn)在東京的標志性建筑,可能少女也在某些時候隔著厚厚的窗子瞭望過,只是現(xiàn)在才表達出了有意愿要去的想法。
只可惜現(xiàn)在那座被稱作‘天空樹’的東京晴空塔還沒有修建,否則少女的心應該就住在那里了。
千鳥之淵很美,如果說其他的賞櫻地展現(xiàn)的是櫻花的浪漫,那么千鳥之淵就是怒放的震撼,這里的櫻花種在路邊與水邊的交界處,高低層次分明,再配上水中的倒影,共同描繪了一幅櫻之絕景。
可惜的是穆意幾人還是來晚了一些,前一陣子的初春雨季讓櫻花灑落一地,雖然樹上的櫻花依舊讓人震撼,可是地面上鋪的一層粉色地毯也讓人惋惜。
繪梨衣似乎覺得這一切正好,她踩在滿地的櫻花上,一蹦一蹦地感受著腳下柔軟的觸感,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在她看來都有著一股新鮮感。
依舊是那身紅白的巫女服,她伸出手接著慢慢飄落的花瓣,穆意與杰茲米并肩看著她,拿出相機為少女記錄著這一切。
“很天真的姑娘,很羨慕?!苯芷澝组_口,羨慕的卻是一個久在牢籠里的女孩。
“社會就是一個大染缸,我們進入之后就會被染上不同的顏色,等到失去目標的時候回首,才發(fā)現(xiàn)小孩子的天真是真的羨慕而不可求的東西?!?p> “有意思的比喻?!苯芷澝讻]有那么深的感觸,作為家族的利刃,她曾經(jīng)幾乎被剝奪了所有的感情,直到家族派發(fā)下來新的任務,她才慢慢撿起知覺與感情,愛與恨、悲與樂、苦與甜都是她剛剛學會的東西。
“就好像你被家族視作兵器,我也被密黨視作兵器一樣,都想變回那個無憂無慮的孩子?!?p> 兩人的眼神全在玩花瓣的繪梨衣身上,沒有看對方一眼,就好像兩個老友一般聊著天。
“你的思想很危險?!苯芷澝酌鏌o表情,穆意的話確實冒犯了她所效忠的家族。
“可那幫人沒有一點辦法,這就是力量的奇妙之處,最好你還具有著不可替代性?!?p> “我們身為兵器不都是是身不由己的嗎?”
“己不由心,身又豈能由己?”穆意笑了笑,“身不由己,只是因為你太弱了,若你有著初代種的力量,牢牢掌握著權與力,誰又能對你說‘不’呢?”
杰茲米沒有再說什么,或許是她不敢再說什么,承認自己己不由心嗎?身為家族的武器她不該有那么多的感情,她不能懷疑卻早已動搖。
可她就該是一件兵器,命比紙薄。
穆意與她是同類,都是被那些大人物視為武器的東西,不過他有著無可替代的特殊性,所以在沒找到替代品之前是不用擔心會受到清算罷了。
“做個約定吧,我不介意身邊有你這么一個眼睛,畢竟就算沒有杰茲米,也會有瑞茲米、凱茲米,現(xiàn)在還不是掀翻棋盤的時候,另一方面你沒什么心機,所以我不是很討厭?!?p> 穆意轉(zhuǎn)頭看向杰茲米,這個家伙確實沒什么心機,穆意從他的眼神中讀到的是好奇而不是惡意。一陣花雨從兩人之間飄過,那是春風的問好。
“代價呢?”
“我的事情你可以看,但不能問。”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你可以好好享受在東京的旅游過程,可能在未來可以好好享受卡塞爾的大學生活,畢竟,將死之人就要對自己好點?!?p> 在穆意應用夏彌的權柄感知中,眼前的女孩滿身都是‘眼’,這說明身體已經(jīng)全方面衰弱,她早就該死掉了,這一副軀體就像已經(jīng)破碎的花瓶,被狂暴的龍血勉強粘合起來。
在龍血的幫助下她得以像其他女孩一般生活著,伴隨的是無盡的痛苦與折磨,但是這副身體最大的可能還是在某一次全力出手時綻放出最亮的光芒,之后徹底崩碎。
“好?!?p> 杰茲米答應的很爽快,伴隨著少女的應答,那一陣吹到她面前的風散去,花瓣在她面前炸開,將少女的笑容襯托得愈加美好,散去的風一縷一縷飛向四周,在泥土、樹干與水泥路面之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
正在看櫻花的繪梨衣回過了頭,剛剛的她仿佛有一股熟悉的感覺,那是可以帶來死亡的花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