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公子,歡迎,歡迎大駕光臨!”當列中林步入中院,李烺便興高采烈地迎上前去,并沒有因為當初不識而感到尷尬。
“李公子,客氣了,冒昧前來,還請李公子不要見怪?!?p> “怎么會,我與列公子一見如故,恨不得常來常往多多相談,卻唯恐會因此打擾了公子的清靜啊。”
“呵呵,我們倒是頗有同感呢?!?p> “哈哈……請……”
“請……”
今日隨侍在列中林身側(cè)的是一位駝背老仆,李烺將他們一并讓入客廳,雙方入座,婢子奉上香茶。
“相識之初,不知列公子竟是楚國列家的少當家人,真是失敬失敬!”李烺舉杯相敬。
“哪里,”列中林回敬同飲,放下杯子微笑著道,“家里的生意一直都是長輩在打理,這一次我本來是想出門游逛一番,但長輩不準,沒有辦法,我只好乖巧地討了一份任務(wù),這才勉強被放了出來?!?p> 李烺大笑:“列公子雍容爾雅,在下初見便景仰萬分,不想,心中竟也有如此孩童性情的一面?!?p> “每個男子心中皆愿做少年呢……”
“哈哈,是啊是啊……”
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小公子。
“對了,梁公子可好,怎么沒有一同前來?”
能與這位列中林相交之人,一定非富則貴,李烺倒很有興趣知道那又是何許人也。
列中林笑著回道:“他也不是代國人,只是來此打獵游玩,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回程的路上了?!?p> “噢,也是一個富貴閑人呀?!?p> “呵呵……”見李烺只有閑聊之意,并沒有想問自己的來訪原因,列中林沉靜了一些,主動道,“李公子,此次前來,是因為在下聽聞府上這幾日正在尋訪列家的靈雪香?”
“啊,”李烺有些吃驚,“這豈敢有勞列公子親自前來過問呢?!?p> “既然與李公子相識,理當如此啊。”
李烺又謝了一番,也收斂了笑意,道:“是這樣,那日兩位公子離開碧河灣不久,舍妹便突然昏厥不醒,多位醫(yī)者診治、多家藥方試過都毫無效果……正舉家絕望之際,家里有位廚娘說,坊間傳言列家有一種藥酒祛毒之用卓有奇效,便派人買了一小瓶,誰知還真是神了,阿妟喝下之后便蘇醒了……但是,再去沽酒,卻被告之此酒已經(jīng)售罄,只好留下地址,請店家備制好新酒時務(wù)必先行通知李家?!?p> “噢,我是這幾日到店中巡視,偶然見到了客人單據(jù)……怎么,飲下這藥酒,令妹仍未痊愈?”
李烺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如果痊愈了還用得著再尋藥嗎?這列公子看著聰明,怎么會問出這么笨的問題。
“是啊,藥酒只是暫時有些效果,尚未根治……”
二人正說著,一個小婢急步來到廳中,向李烺低語稟報了一句。
李烺有些意外,但是馬上轉(zhuǎn)向列中林:“列公子,舍妹病重,最憂心的便是家母,可否讓她與你親自相談呢?”
“當然,令尊令堂賢德之名遠播,列某能夠得見,實是在下的榮幸?!绷兄辛峙c李烺隨之起身。
片刻,蕓琬在婢子的陪同下從外面走進來。
列中林謙恭施禮:“李夫人千秋。”
“列公子有禮了,”蕓琬臉上盡是憔悴,但溫和地點點頭,“公子不會怪婦人來的唐突吧?”
“李夫人客氣了,我是晚輩,早應(yīng)拜見夫人?!?p> “列公子請坐?!?p> 大家坐入席中,蕓琬又打量了一下列中林,之前只知道列家藥方神奇,今日一見,卻覺得這位公子并非凡俗之士。
“公子,婦人有話就直說了……”
“夫人但講無妨。”
“想必公子已經(jīng)知道小女身患重病,請來的醫(yī)工們也未斷定到底是毒素還是淤毒,所以一直無法對癥下|藥,而貴莊的靈雪香對小女之癥雖也不是專治,但已大有裨益,醫(yī)工在嘗試之后,說是有獨特的藥理配合,如果可以看到此藥酒之方,也許能從中學得一二……”
列中林默默聽著,的確,辟毒丹能解天下所有奇毒,但是并不治臟器淤毒,也許便是不能對癥而未治愈,沒想到這小女子所患竟是一種奇癥。
“列公子,”李烺以為列中林甚感為難,懇切地道,“你來代國即有任務(wù),一定是列家想要在此地大展宏圖,如果有不便之處,在下愿為公子全力效勞,”他又看了看蕓琬,“比如說,我們李家可以為公子提供莊園或林地建辦酒莊酒窖,還可以更多更深入地合作……”
“請列公子切莫見怪,”還未等列中林有所反應(yīng),蕓琬急忙道,“烺兒的意思并不是要與列公子交換什么,公子一定聽得出來,這只是作為母親和兄長的殷切之心。”
“夫人無須拘束,”列中林輕輕慨嘆一聲,“親人的此番心情我感同身受……其實,為救人在下自當奉上藥方,只是靈雪香并非列家使用藥方所制,而是將藥師直接提供的藥汁與列家的清酒進行了調(diào)和,只是,這位藥師已經(jīng)故去……”
蕓琬的眼中剛剛還有光亮,此時瞬間變得灰暗。
“不過,夫人,”列中林柔和地看向她,“雖然方子未得,但是家中也有醫(yī)者,對藥汁進行過多番研究,若方便可以與醫(yī)工一起為女公子斟酌斟酌藥方?!?p> 蕓琬雖然十分感激,但是神情卻顯出有些為難。
“若是有不便之處……”
“公子有所不知,這幾日,我們已經(jīng)遍訪代國醫(yī)者,仍無法尋得醫(yī)治之方,正準備送小女去往帝都,看看能不能找到名醫(yī)相救,只怕來不及……”
“噢,當然,帝都名醫(yī)薈萃,一定比家中醫(yī)者要高明數(shù)倍,”列中林沒有不適,反而微笑著道,“不過,說來也巧,在下也即將與酒使趙大人護送一批酒料前往帝都,如果同行,家醫(yī)便可以順便加以照顧,而且,家中帝都商鋪的管事對在京醫(yī)者也都熟知,正可以推薦一二?!?p> 他身后老仆的眸光猛然閃爍了一下。
“這真是再好不過了……多謝列公子!”蕓琬的感激表露無遺,求醫(yī)問藥之事最容易惹上麻煩,但這列公子與李烺只有一見之交竟能這么做,實是難得的熱心。
“哪里,這也是我們彼此的緣份……請問夫人定于何日啟程?”
“即是后日……烺兒早應(yīng)回營,我請了家中兄長護送,他們明日便到。”
“好,夫人,那我去問問鄭大人的啟程時間,如果能來得及,便一起上路,夫人與李公當更加放心。”
“列公子考慮周道,婦人感激莫名……”
兩人對談之間,李烺驚得一直沒有說話。
他哪里想得到,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自己的誠心,自己的親情,只是將各種方子隨便試一試,竟然意外地讓列家酒救醒了李妟,現(xiàn)在還讓列中林這么一位富可敵國之人和她結(jié)伴同行!
李妟被靳秀所傷,她一定把賬算到了自己的頭上,如果她被治愈……
李烺的牙根暗暗咬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