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她如此認(rèn)真地想得仔細(xì)，這一點當(dāng)然會有所安排，既使她不提出來，稍后也自有侍衛(wèi)會上前錄入她的信息，發(fā)放東直班班士的令牌。
“展肅，一并將冰血龍取來?！绷和醴愿赖馈?p> “諾?！闭姑C應(yīng)聲退下。
梁王轉(zhuǎn)回頭又看向李妟。
現(xiàn)在他們的關(guān)系可與之前不同……
“李侍衛(wèi)，可曾師從何人呀？”
其實，梁王倨傲的態(tài)度遮掩的還確是真正的疑問。
“回稟殿下，屬下幼時曾受一位游俠點撥，已有多年未見師父他老人家?！?p> 這明顯的回避之辭讓劉武心氣不順，既已成為一名屬下，卻不見該有的樣子，看來需要讓她明白明白……
“好，李侍衛(wèi)，如果沒有其他可回稟之事，你如此閑暇，便給本王斟一杯茶來吧?！?p> “屬下斗膽回稟殿下，”面對這樣的梁王，李妟的氣息卻控制得很好，她眸中光芒微動，繼而和氣地微微一笑，“為殿下您斟茶的屬下一定比比皆是，并不會缺少我一人，但是能夠為殿下解決當(dāng)下疑難之人，卻恐怕不容易找到，如果殿下把屬下當(dāng)成線索提供者而非奴婢，可能會更有價值?！?p> “當(dāng)下疑難？”劉武愣了一下，這回是真實的表情，“難道你可以破解文籬的診籍名單？”
“這……其實，屬下有一些不成熟的猜測，擔(dān)心殿下責(zé)怪，所以，能否讓屬下告之侍衛(wèi)，待大家研判之后，再呈獻(xiàn)給殿下。”
劉武又愣了愣，然后瞬間氣結(jié)。
這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想直接告訴我，而是要告訴侍衛(wèi)，再讓侍衛(wèi)來做轉(zhuǎn)告？！
她是想就此離開，卻怕被我扣押不放嗎？！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此時，展肅從后門走了進(jìn)來，將藥材與東直班令牌一起交給了李妟。
李妟接了下來，心中卻百感交集。
當(dāng)初，朋舅舅說過，手持東直班令牌，所到之處皆積極配合，在偏隅之地有時竟可以勝過圣旨詔令，多么難得，多么讓人羨慕……如果月明居的人也有同樣的信物，會增加多少可成就之事，又會減少多少不必要的犧牲……
“李侍衛(wèi)可以退下了，展肅引路，別丟在了我梁王府里?！绷和醯恼Z氣有些慵懶。
“諾?！闭姑C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有些疑惑，怎么這一會兒功夫殿下的情緒就變化得這么大？
他看了姚安一眼，姚安卻瞇著眼好像要睡著了。
當(dāng)李妟與展肅按原路出了府門，她才真正放松了一些。
“李女郎不要介意，殿下平日喜歡開玩笑，但并無惡意?！闭姑C并不是看出李妟的情緒，而是知道梁王不定的性情會帶給他人十足的壓力。
李妟溫和地一笑：“對梁王殿下認(rèn)識尚淺，不過，他能任用展侍士這樣的忠勇之人，確有識人的慧眼……”說著向展肅微微一施禮，“還要謝過展待衛(wèi)的相助?！?p> “哪里，哪里……”展肅有些手足無措，一時之間竟忘了應(yīng)該客套地回一句不用多禮。
李妟接下來卻清晰地告訴了他文籬的密碼文。
展肅大吃一驚。
而正在廳中踱來踱去的梁王一直思緒未停，也突然想到了什么，頓住身形驚訝地道：“當(dāng)時她套問號碼時，只問了一百，三百……難道她早知道只有這兩個區(qū)間段才存在徹侯身份的人？難道她早知道整本診籍的病患實名？”
看著空空如也的大廳，想著剛才的過程，他轉(zhuǎn)向姚安似疑惑地提問，又似喃喃自語：“剛才我送了藥材又送了令牌，她應(yīng)允隨傳隨到，這樣的承諾聽起來好像我有無限的威權(quán)，但是現(xiàn)在想一想怎么覺得很虛無……”他眨了眨黑亮的眼睛，“我是不是賠了？”
對的，而且還少算了一個，之前還有一枚辟毒丹……
姚安的臉上堆著笑容，就像神廟里的土地公公，無論求訴之人在說什么，他卻一直是笑瞇瞇的。
有了密碼文，破解診籍簡直易如翻掌，雷鑌直接把最終查到的三百五十號以下唯一一位徹侯的名字報給了劉武。
劉武見到這個名字，馬上意識到事情非同一般，讓雷鑌即刻報與太子，而當(dāng)他沉思后，又急速讓展肅派人暗中保護(hù)李妟，如果在回代國的向北之路上沒有找到她，便從鼎路門出京一路向南搜尋。
當(dāng)晁錯把雷鑌帶到太子面前，讓他詳細(xì)稟報梁王所查獲事，太子一開始只是沉靜地聆聽，但之后卻令雷鑌告訴梁王——啟程就國，拜訪周盛。
晁錯在雷鑌面前并沒有提出質(zhì)疑，但待侍衛(wèi)離開只剩他與太子后，他的焦急表露無遺。
“殿下，從代國靳亭到京郊文籬，再到這一次的高景侯周盛，雖然看似是梁王逐一查出，但是您不覺得這一次一次的線索更像是那幕后的組織故意為之？”
太子的目光深邃，神色卻沉凝未動。
“對方布局的目的不明，但是卻已昭示其龐大且陰狠……”晁錯更加憂心重重，“從幾次奏請中，我們都清楚地看出周盛為人，居功自傲，脾氣暴烈，與郡守不睦，對百姓苛厲，連番請求陛下加封卻未能如愿，心中一定早生怨懟，與靳亭只有貪財之心不同，他所求更多，更易震動國之法度，如果被對方利用，能做出什么悖逆之事根本無法估量！”
“所以這一次，沒有讓阿武暗查，”太子緩緩道，“他可以皇子的身份拜訪并疏解?！?p> “殿下還是要三思啊，萬一情況失控，萬一您派出梁王正中對方之意，萬一梁王身臨險境陷入兩難……”
“那么阿武就不得不有所取舍……”太子的語氣透出一些果斷，轉(zhuǎn)而，他看了看只差一點就會全明白的老先生，語氣誠懇又有些感嘆地道，“四年多來，阿武一直做得很好，此事誠然有危險，卻也是獲取機(jī)遇的關(guān)鍵時刻……”
晁錯仍有疑惑，但沒有再出言相勸。
太子對梁王的深厚感情絕對沒有虛假，但他此次卻放任梁王涉險，而且，聽他之言，這正是他的目的，似乎他正在等待著一個重大的事件，等待著梁王的選擇，等待著他能牢牢抓｜住這一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