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好人沒有好報呢,上天如此不公,不公??!”連筱萱泣不成聲。
蕓琬知道,她這是為了阿姊,同時也還有她自己,擦去不知不覺流下的眼淚:“不哭了,筱萱……”她又緩緩幫著連筱萱拭去臉上的淚,“再過一段時間,待她們相處得更熟一些,我會將她認為義女,然后以李家女兒的身份出嫁,你看可好?”
“還有什么比這更好的安排?你要讓我如何感謝你呀!”連筱萱感激不盡地望著蕓琬。
“我們幾個從小就在一起,相處得跟親姊妹沒有兩樣,別再說客氣的話了……”
連筱萱點點頭:“這段時間,我還能來嗎?”
“這……”蕓琬有些猶豫,“一確定了來京城的時間,我就給你寫了信,但是到了這里才知道,那人……竟然來京中參加朝會也到了,再想告訴你錯過這段時日再說卻已經來不及……你知道他陰險狠毒又卑鄙無恥,這些年你與許將軍一直輾轉各地,讓他沒有辦法找上你,若這一次萬一讓他知道,可能又會……”
一提到那人,連筱萱已經渾身戰(zhàn)栗,有些悲痛欲絕地道:“我知道,其實今日這個時辰來打擾就是為了防范他……”
“筱萱,現在你和許將軍生活幸福,又有一雙漂亮懂事的兒女,其他的事就永遠不要再提不要再想了……我派人送你回去,然后……你就此回河東吧,以后有機會我會讓孩子再去看你?!?p> “嗯……這兩日夫君在京中的親友還要來拜訪,我……臨走之前再來一次,好不好?”
“唉……”蕓琬理解一位母親的心,拍了拍連筱萱的手背,沒有說出反對的話。
但是,就在連筱萱離開李宅的時候,已經有人在暗處跟蹤上了她的轎子……
傍晚,明秋按照事先的安排,獨自一人悄悄翻墻出了宅院。
她需要事先租好客舍,買好顏料、羽毛、獸皮、帽子、衣裙、手套、鼓鈴等,都是匈奴人所用之物,只有在長安專門的匈奴聚居地才能找得到。
不過,有一樣東西,她猜測在另外一個地方也可以買到,于是當她來到一個岔路口,她猶豫了一下,轉到另一個方向,不多時,便站在了列家酒鋪門前。
“請問,有馬奶酒嗎——”
而此時,她心心念念想見的列中林,也的確正在這家總店后面的宅院之中。
“少主人,”徐先生前來稟報,“連筱萱拜訪蕓琬,楚王的人……已經發(fā)現了她,一直在跟蹤?!?p> “嗯,”列中林一身便服,十分悠閑地看著幾案上不同酒杯中的酒色,“看來劉戊這么多年對她一直也沒有忘懷,時常在關注她呢……不過,那么柔弱的一個女子,卻獨自一人來到京城會兒時玩伴……如果她再多去幾次李家,劉戊一定會猜出她此行目的。”
“是啊,不過這個秘密讓他發(fā)現也無妨……”徐先生看了看列中林,又道,“但是還有,少主人,他的人也正在監(jiān)視這里。”
“哼哼,”列中林目光微動了一下,但不在意地道,“這個人做著下|流事卻還要保持高貴身份,什么事都格外小心……派我來到梁王身邊,當然想看看我是否會盡全力……沒關系,他的秘密繁多,我們卻對他毫不保密,讓他隨便看好了?!?p> “諾?!?p> 這時,有個小奴飛快跑來稟報,說是李妟的新婢明秋前來買酒。
“少主人,看來那小婢對您是極其深情呢。”徐先生神色一凝。
“尋常招呼就好,”列中林冷冷地道,“沒有特殊情況,她的事以后不必再報?!?p> “諾?!毙∨执颐Ψ祷貞獙θチ恕?p> “少主人,梁王私生子案,看來李妟已經在有序進行中了,我們避靜數日,是否應該有所動作?”
“是啊,如果我們不聞不問,有違朋友之誼,但是若過分熱心,又有討好之嫌……”列中林想了想,“明日,你把列家酒鋪為那婦人送酒的記錄整理一份,送到梁王府。”
“諾……”
翌日,李妟讓奴仆安排車馬準備出門,果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而李烺也早早來到李姿寢居,見到青眉的一瞬愣了一下,但是并沒有不快。
“小姿,這幾日悶壞了吧,阿姊沒有閑暇帶你出去玩,阿兄帶你出去如何?”他的態(tài)度十分和藹。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李姿本來有些懷疑李烺的目的,但是一想自家兄長能有什么惡意,而且他如此盛意滿滿,如果拒絕好像不太近人情,再說自己也的確想去京中逛一逛,難得有兄長陪在身邊,其實只會更穩(wěn)妥。
青眉無法阻止,只能向李姿靠近了一步。
“青眉也想去的話就一起吧,”李烺的眼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反正我騎馬,馬車里也比較寬敞?!?p> 于是,再加上李姿原來的兩個婢子,李烺帶著幾個小女孩兒一起出了門。
向蕓琬報備的時候,蕓琬也沒有理由阻止,只是擔憂地目送他們離開。
李姿她們坐在馬車當中,也不知道李烺要帶她們到什么地方游逛,但馬車外的李烺卻一心只想盯住前面較遠處的另一輛馬車——乘坐在那輛馬車之中的正是李妟和明秋。
而李烺并不知道,在他的身后,竟然還有跟蹤者。
之前英水卿接到命令要監(jiān)視與梁王相熟的女子,她探查了幾日,發(fā)現也就只有李妟一人算是與梁王有數面之交。
于是這幾日便來到李家附近潛伏觀察,不過只在今日發(fā)現李妟出了門。
正待施展輕功暗暗跟上,卻遭到一片飛沙走石的襲擊。
她極速飛旋,阻擋沙石近身,心里知道是誰在動手,沒有出聲,只是拿出十足的力量想要甩開他的糾纏。
“啪!”一根柔軟的樹枝繞上她的腳,但不待她掙脫,那樹枝已自行離開,“啪!”卻又繞上她的手腕。
她向后連連翻躍,樹枝沒有再來阻撓,但是,她也再看不到李妟馬車的影子。
“藺蠻,”她停了下來,無比哀婉地道,“你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一個身影從樹梢上飛躍而下,藺蠻走到她的身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