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懷疑
杜嬋衣點點頭轉(zhuǎn)身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向右邊的內(nèi)房。
宸霜作出最后保證：“我不知道你會這么不安，以后不會再跟你夸大信息了?！?p> “你還沒吃晚飯，睡醒了想吃可以隨時喊我，我就在對門做工?！?p> 杜嬋衣眼皮又紅又腫，半睜不睜地回頭應了一句：“知道了。”
她抬手拉開分割客體與內(nèi)房的簾子進去，宸霜深吸一口氣也打開對門的手作房。
他平時就在這間房子里畫圖，推開的一瞬間，墻上的工具被門煽動，震得互相碰撞發(fā)出清脆的叮當聲。
在這里宸霜可以制作各種日常用品，他進門到左邊的工作臺坐下，心里堵塞無精打采。
抬眸間他看見收納架上放著一只碗就伸手拿起來細細端詳一會兒，隨后又放下木碗。
抬頭看一遍收納架上面掛著的一排大大小小的工具。
手指略過這一排工具拿下一支毛筆，蘸取了右手邊碟子上的金粉，在原木碗底色或圖案紋樣上用金粉書寫符號。
寫完又換一支筆蘸取顏料去描繪火焰、祥云、云水紋等。
好的樹根和樹瘤做成的木碗結(jié)實厚重，宸霜每畫一筆就吹一下氣讓顏料凝固緊緊扒著刻下的紋路。
畫完宸霜又背過身去，天然的木頭花紋在漆色里也會時隱時現(xiàn)，流光閃閃。
花紋像是遍及其全身的細密分布的經(jīng)脈，似流水，似火焰，似天空中大風吹過的云層。
干透之后宸霜手指輕輕撫摸感受木碗表皮的紋路的深淺，想著要是不夠平就再添顏色。
令人開心的是做得十分成功：“再涂一層油就完成了。”
宸霜拿起收納架上的一罐油像倒入碗中刷油發(fā)現(xiàn)空空如也，于是宸霜就拿著罐子起身把凳子移去一邊。
他彎下身把桌子底下儲存的那一桶油拉出，打開桶蓋，拿起桶內(nèi)放著的勺子舀起一勺油裝入手里的罐子中。
咔嚓——
罐子裝滿油就把木桶蓋好推進臺子下，宸霜再次坐在手作臺前，他將油倒入碗中，取了一把刷子蘸油刷碗。
刷完后便把碗放在托盤上，宸霜把窗臺上放著的杯具取回，把這個木碗放上去晾著。
“刷上油的木碗和杯具防潮又光滑，價格應該能翻好幾倍，可以再多做些這樣的杯具碗具在歲首節(jié)換一些晶石?！?p> 正當宸霜打算去外院取木再做的時候，就想起杜嬋衣上次對他做木碗的點撥。
“木蠟油，松香，酒精，達瑪樹脂……”
杜嬋衣的點撥得以讓他根據(jù)底層公式與邏輯做成形態(tài)各異的杯具。
但從杜嬋衣指導宸霜，啟發(fā)宸霜加工木碗開始，她擁有的知識都讓宸霜覺得非常奇怪。
以及杜嬋衣回擊灰源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
獸世可沒有故步自封的說法，這個詞又是來自于哪里？
宸霜在內(nèi)心根據(jù)自己捕捉到的細枝末節(jié)發(fā)出一個個猜疑點，猜疑成鏈順著進行推理。
幾乎不會有雌性刻意學習這些，就連村子里比較勤快的牧馨鑫也只是會識別一些藥草，那還是她困難時期的事了。
難道衣衣是來自高級獸城的獸人？不對，她連晶石是拿來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她也不像傻子或腦子不好，見到她時就已經(jīng)倒在雪地，身上只有一件單薄勉強遮身的衣服。
裸露的部分較多，衣服的布料和花紋都很精細，縫紉也精巧，是這里沒有的縫紉技巧。
想著想著，宸霜便起身走到窗邊的矮柜前。
矮柜上放著一盆綠蘿，正是有它吸附味道，手作房才不至于被各種顏料器械的味道填滿。
宸霜伸手拉出第二層的抽屜，里面正是杜嬋衣那件白綠的吊帶睡衣。
宸霜湛藍的眼珠子來回觀察這身衣服。
“雄性剛見面就想要雌性的衣服肯定會把雌性嚇死，正好衣衣需要換新衣服，順手給她收起來了?！?p> 宸霜揉了揉衣服感受它的質(zhì)感：“這棉質(zhì)衣料質(zhì)感真好。”
宸霜又動手扒開查看里面的針線，這一看把他驚呆了：“什么顏色的衣服就用什么顏色的線，線藏手法也很妙。”
停頓一會又開口：“這些線掏幾個蜘蛛巢也能有不同顏色，只是衣服的版型和圖案很奇怪?！?p> 在獸世，各地的服裝首飾都會在衣服上印上自己部落的圖騰或符號，要么就是獸世的一些物品。
而杜嬋衣睡衣上的水果圖案在獸世也沒有。
這么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雪天，又正好失憶，相處中還有很多無措的舉動，以及脫口而出的詞匯和攜帶的知識。
那么只剩下了一種可能性……
“衣衣不是這個世界的，說不定她連獸人都不是?！?p> 如果她真的不是這個世界的，她會不會想回去呢？而自己還能繼續(xù)喜歡她嗎？
宸霜不想去思考最壞的結(jié)果，畢竟這也只是初步的判斷，具體怎樣還是要深入交往才知道。
宸霜將手里的吊帶裙疊好放回柜子里，輕手輕腳從手作房出來。
他悄悄打開杜嬋衣所在的房間，房間很小，里面就只有一張床，透過一條縫幾乎就能看見房間的全貌。
杜嬋衣就靜靜地躺在床上，輕柔的呼吸和穩(wěn)定的心跳鋪開了寧靜的氛圍。
杜嬋衣正陷入熟睡狀態(tài)，細膩柔順的長發(fā)散落在枕頭上。
眉宇間沒有清醒時的緊張，臉上似乎洋溢著一份安詳?shù)奈⑿Α?p> 獸皮縫制出來的溫暖與厚重，杜嬋衣將它們輕輕卷起，她苗條的身軀被包裹得絲絲入扣。
此時，她的眼皮輕輕聳動，輕微的夢囈如鳥語一般從她嘴邊騰起，瞬間消散在清風中。
看到她輕松的模樣，宸霜嘴角也跟著揚起，杜嬋衣的神態(tài)舉止總是牽動著宸霜的心神。
站在門外觀察了一會的宸霜打算停止觀察，正當他打算關(guān)門離開時，杜嬋衣從剛才的輕松變得凝重。
“爸媽……”
原本清甜的夢境突然一轉(zhuǎn)，游樂園里她被父母和弟弟拋下，而被子里抽動的手臂是在挽留。
爸媽？這是誰？
不等宸霜深想，杜嬋衣突然語無倫次地說起話來。
夢里的杜嬋衣失落地低下頭：“我沒有地方可去了……”
突如其來的恐懼占據(jù)了杜嬋衣全部的夢境。
夢話被門外的宸霜聽見，宸霜不知道她夢到了什么。
也不知道沒有地方可去是什么情況，聽到這些委屈又斷斷續(xù)續(xù)的訴說，宸霜只覺得心里揪得生疼。
一滴眼淚劃過杜嬋衣的臉頰滴落在枕頭上浸濕枕頭上的絨毛。
她皺著眉異常痛苦，在夢與醒的邊緣不安地徘徊著，像個臨死的病人一樣在充滿氣息的夢里掙扎。
見到這畫面宸霜立刻開門上前，他坐在杜嬋衣旁邊，本想叫醒她，又怕本就做噩夢的她突然驚擾會更恐慌。
只好用手輕輕搖了搖杜嬋衣的肩膀，力氣控制得很小，一次不醒就多搖兩次。
“衣衣，你沒事吧？”
杜嬋衣的眼睛緩緩睜開，看到宸霜的臉只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