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先是洗了個澡,又認(rèn)真的在衣柜里翻找一遍,挑了自認(rèn)為最得體的一套衣服,藍色的牛仔褲,白襯衫。最后還煞有其事的在手腕和脖子處噴了點香水。
“陳哥,你這是要去約會?”跟陳嘉住了那么久的黃聞達還沒看到過陳嘉如此慎重的打扮自己,下意識的問道。
“約個毛線會,我是去見老丈人?!标惣吸c了根煙,剛把煙裝進口袋又拿了出來丟在桌子上,他是很喜歡抽利群,可明顯這包煙并不適合他接下來要去的場合。
到樓下小賣部買了一包和天下,陳嘉這才走向女生宿舍。
剛走到女生宿舍,陳嘉就看到了凌靜靜出現(xiàn)在樓梯口處,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不多不少,正好半個小時。陳嘉是碰巧,凌靜靜則是很有時間觀念。
此時的凌靜靜化了淡妝,身上穿著一件藍色旗袍,美得跟仙女似的。不得不承認(rèn),這丫頭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身上掛啥衣服都好看。
“決定了?”凌靜靜走近后,陳嘉又問了一次,剛才畢竟是在電話里說的,事關(guān)重大,陳嘉不得不再次確認(rèn)。
凌靜靜點點頭,“嗯,決定了。”
陳嘉從凌靜靜手里接過車鑰匙,說:“我盡量讓事情不往那么糟糕的地步發(fā)展,但最終還是得看你爸的態(tài)度?!?p> “好?!?p> 凌靜靜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人,既然決定帶陳嘉去見自己的父親,那不管結(jié)果如何,她都不會埋怨陳嘉。
凌父訂的包廂還是在上次的七星迪拜酒店,省府好的酒店有很多,也不知道凌父選七星酒店是不是有意而為。
去到酒店,停好車,凌靜靜很自覺的挽住陳嘉的手臂,陳嘉現(xiàn)在的身份是她的男友,樣子還是要做給凌父看的。
陳嘉側(cè)過身看了一眼凌靜靜,凌靜靜的臉上帶著落落大方的微笑。
跟著服務(wù)員走進‘繁花’包廂,陳嘉看到圓桌中間的主位上端坐著一位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國字臉,臉上的胡須被修理得很干凈,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有一種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威嚴(yán)。
凌國鋒面前擺放著一包已經(jīng)拆開的香煙,陳嘉認(rèn)出了那是黃鶴樓1916,跟和天下一樣,100塊錢一包。他左右兩旁各有一個位置,顯然是為陳嘉和凌靜靜準(zhǔn)備的。
走進包廂后,凌靜靜就自然而然的放開了陳嘉的手,她走到凌國峰右側(cè)的位置坐下,小聲的叫了一聲爸。
左側(cè)的陳嘉也入座了,他臉上掛著笑容,率先開口說道:“凌叔叔你好,我是靜靜的男朋友,陳嘉?!?p> 看到陳嘉沒有怯場,凌國峰倒也對陳嘉高看了一眼,但也僅此而已。凌國峰的普通話帶著濃厚的地方語音,但陳嘉卻聽得清清楚楚,“我知道,張棟良跟我說過?!?p> 酒店訂在這里,開口又提到張棟良,陳嘉就知道凌靜靜這老爸是來者不善了,畢竟他上次就是在這里狠狠的打了張棟良的臉。張棟良又是凌國峰默認(rèn)的女婿人選之一。這頓飯顯然比陳嘉預(yù)想的要難蹭得多。
“凌先生,可以上菜了嗎?”服務(wù)員站在凌國峰身側(cè)問道。
“人齊了,上菜吧?!闭f罷,凌國鋒又問陳嘉:“你喝酒嗎?”
“能喝一點。”陳嘉回答。
凌國峰面無表情的向服務(wù)員招呼道:“再上一瓶茅臺?!?p> “好的。”
“抽煙嗎?”凌國鋒自顧自的點上一根煙。
看到陳嘉點頭,凌國峰就把香煙推到了陳嘉面前。陳嘉自然不會怯場,麻利的抽出一根點上。
通過簡短的幾句對話,陳嘉大概知道凌國鋒平時應(yīng)該是一位挺霸道的人,控制欲很強,這點從他不問陳嘉喝啥酒,就自作主張的點了白酒就可以看出來。陳嘉很不喜歡跟這種人相處,畢竟陳嘉自己平時就是一副放浪形骸的形象,陳嘉不太喜歡太嚴(yán)肅死板的人,畢竟跟這樣的人說話,沒啥樂趣。盡管凌國鋒有些不禮貌,但為了凌靜靜,陳嘉還是忍了。
“若是你剛才說不喝酒,不抽煙,估計我已經(jīng)直接叫你滾蛋了,你還算實誠?!绷鑷h是多年的老煙槍了,兩三口就把煙草較少的黃鶴樓抽完,其實他并不喜歡抽這種煙,對他來說煙味太淡。
陳嘉把煙頭掐滅,放在了煙灰缸里,盯著凌國鋒說道:“你查過我?上次我跟張棟良見面時并沒有抽煙?!?p> 陳嘉突然間的氣勢轉(zhuǎn)變讓凌國鋒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平靜的說道:“不虧是縣高考狀元,智商確實很高。雖然我這么做有些不禮貌,可靜靜畢竟是我親生女兒,希望你能理解?!?p> 無需再問,陳嘉估計自己的資料以及家庭背景凌國鋒都已經(jīng)過目過了。盡管有些生氣,但陳嘉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能不能理解又能怎樣?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的確對凌國鋒無可奈何。于是,陳嘉當(dāng)著凌國鋒的面從口袋里掏出香煙,默默點上,把同檔次的香煙擺在桌面上,既然凌國鋒不地道,他也無需裝君子了。
“說吧,跟靜靜是怎么認(rèn)識的?”凌國鋒問。
凌靜靜默不作聲,進來時陳嘉就讓她少說話,因為陳嘉知道這丫頭不會騙人,容易穿幫。
“我們在同一所高中,我之所以選擇省府大學(xué),就是因為靜靜?!标惣尾槐安豢旱幕卮穑院喴赓W。
凌國鋒嘆了口氣,蓋棺定論的說道:“委屈你了,不過你跟靜靜不合適。如果你能和她成為普通朋友,我會很高興。”
陳嘉深吸了一口煙,直視凌國鋒說道:“我不明白,你怎么會認(rèn)為我不合適?我不想和她成為普通朋友,我愛她,而且我也無需讓你高興?!?p> 凌國鋒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冷聲說道:“你家里那點小生意能養(yǎng)得起她嗎?估計幫她養(yǎng)那兩輛車子都困難?!?p> 就在這時,服務(wù)員陸陸續(xù)續(xù)的把所有的菜都端上來了,陳嘉在默默的抽煙,沒有說話,等凌國峰示意所有的服務(wù)員都出去后,陳嘉才說道:“靜靜找的是男朋友,不是找新的爸爸。我現(xiàn)在能給她的是沒有你多,我也不需要和你去比,但我以后一定會給她買更好的車子,相信我,絕對會比你送給她的那兩輛車要好。你說我目中無人或者年少無知都好,我相信,你在19歲的年紀(jì)絕對沒有我能給靜靜的多。時間可以證明一切?!?p> 凌國鋒神色復(fù)雜,但語氣仍舊生冷:“你的話也就可以騙騙小姑娘,你承諾的東西在我眼里就是鏡花水月。你是有點小聰明,但成功靠的從來不是夸夸其詞,甚至不是靠那點小聰明。你沒出過社會,沒經(jīng)過社會的毒打,永遠不會知道在社會上摸爬打滾是如何的兇險萬分。好,我就算你未來真能會當(dāng)臨絕頂,但如果你需要10年,甚至是20年去證明,那又有什么意義呢?一個女孩的青春能有多少年?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隨意做出承諾,你這個年紀(jì),不懂得諾言的沉重?!?p> “那你看重的那個張棟良在你眼里比我優(yōu)秀在哪里?”陳嘉沒有接過凌國鋒的話,而是轉(zhuǎn)移了話題。
凌國鋒沉默了,他自然是沒想到陳嘉的話鋒如此犀利,往陳嘉的酒盞里倒?jié)M一盞白酒,又給自己倒?jié)M,經(jīng)過這個短暫的緩沖,他才說道:“張棟良的父親是上市地產(chǎn)公司的老總,跟我在生意上有所往來……”
陳嘉直接打斷凌國鋒的話,說:“凌叔叔,我問的并不是這個問題?!?p> 凌國鋒也來了氣,他盯著陳嘉,冷聲說道:“那我就直說了。我是不會同意你和靜靜在一起的。不可否認(rèn),我選擇張棟良,在一定程度上是為了生意上的利益。門當(dāng)戶對或許在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看來有些封建。但你不妨試想一下,靜靜從小就沒受過苦,她用的,吃的,住的,都是你這個從縣城里出來的年輕人想象不到的。如果有一天,她要每天跟你去擠公交車,吃路邊攤,朝九晚五的上班,甚至是加班。她接受得了嗎?你們這邊有一句土話是叫‘有情飲水飽’吧,我告訴你,這只是美化愛情的空話,生活的本質(zhì)永遠是財米油鹽,錢財那個財?!?p> 陳嘉直接拿起酒盞,沒把酒倒進小杯里,而是直接用酒盞跟凌國鋒碰了一下,兩人都是一飲而盡。白酒的濃烈順著喉嚨流淌,又在胃里炸開。陳嘉突然不想爭下去了。他自己也明白,凌國峰的話雖然不全對,但在大方向上來說并沒有錯。有選擇的前提下,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受苦。要是換作陳嘉自己,估摸著也會像凌國峰這么做。繼續(xù)下去,陳嘉或許能說贏凌國鋒,但只是說贏是沒有什么意義的,因為在凌國峰這樣的人眼里,做和說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于是,陳嘉遞給了凌國峰一根煙,自己也點上。陳嘉略帶歉意的看了一眼凌靜靜,隨后向凌國鋒說道:“這樣吧,凌叔叔,我覺得你可以問問靜靜的意見。如果她要我走,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如果她想跟我走,那哪怕跟你在這里打一架我也要把她帶走。靜靜是你的女兒,而且她已經(jīng)成年了,你無權(quán)干涉她的自由。而且我覺得你應(yīng)該尊重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