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心里全是疑問。
前身的記憶沒有出錯,他們確實不認識。
“或許還有一種情況,有人在指使他,或者說……”季修目光看向高臺。
京兆府尹,從三品的大官,掌管京畿要地,有這樣的父親,誰能指使他呢?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這位柳公子是在幫人。
結(jié)合已知的所有信息,季修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人,或許就是瑤光姑娘。
季修朝對方看去,這時,只聽瑤光姑娘撫掌笑道:“不愧是能寫出‘紅樓’的名家?!?p> “瑤光佩服?!闭f著,瑤光竟起身行禮。
而場內(nèi)眾人聽到‘紅樓’竟然是季修所著之后,頓時一片嘩然。
在場之人都以文人墨客自居,自然是對最近熱度極高的‘紅樓’有所拜讀。
好的話本閑書,自它誕生起,在被人看到第一眼開始,就能判斷是否一本好書。
而‘紅樓’,毫無疑問就是當之無愧的好書。
“他就是‘紅樓’的作者,季修嗎?此書,雖然僅有前六回,但依舊讓人向往!”
“豈止是一本好書那么簡單,其中詩詞歌賦,聯(lián)語,隨便拎來一個,都不簡單??!”
“最妙還是第五回,竟在開局就將結(jié)局告訴了主人公,或者說是讀者,此舉可以說是開了話本閑書的的先河不為過!可恨那賈寶玉無知…”
“誰說不是呢,人生難得有此千載難逢的良機,可窺探未來一二,他竟毫無所獲!”
“哼哼,窺一斑而知全豹,從那小子的種種行為來看,就已經(jīng)注定了賈府的結(jié)局。”
“不肖子孫,當初就應該是在墻上!”
“……”
一時間,廳間原本好好的說聯(lián)語,爭花魁,竟演變成了‘紅樓’的討論專場。
有的在向季修要劇透。
有的在與人爭論,神瑛侍者與絳珠仙子到底有沒有愛?
說有愛的被說沒愛的噴得體無完膚。
好好的一個報恩行為,非要被眼臟的說成是為了愛情?
為個錘子的愛情!
當然,還有人在說,紅樓就是一場人間悲劇,而導演這場悲劇的就是警幻仙子。
陰謀論者,更是腦洞大開,
直接把警幻仙子說成是幕后黑手。
至于他們的論點和論據(jù),也讓季修佩服不已。
原因自然是警幻仙子說,她原本是去邀請絳珠仙子的,而幾大司神仙子等的也是絳珠仙子。
可最后拉進太虛的卻是賈寶玉那蠢玩意。
原因是警幻仙子受寧榮二公英靈所托,所以才讓寶玉看十二冊,希望有所頓悟??煽匆话?,又怕他看懂,又拉著離開,這顯然是沒給思考時間。
種種行為,處處透露著古怪。
警幻仙子身為仙人,竟然看不穿賈寶玉是個什么玩意,最后還給其安排仙子破身。
這分明就是非蠢既壞嘛!
最后竟有人試圖將矛盾引到季修這個作者身上,企圖拉作者下場。
有人更是高呼:“一場幽夢同誰近,千古情人獨我癡。恨蒼天,欠吾一警幻仙?!?p> 引來的自然是旁人的一聲:
“呸,下賤!”
一時間,廳間氣氛好不熱鬧。
一些讀書人甚至起身來給季修敬酒。
反而是原本該是主角的花魁娘子瑤光姑娘,卻是被人給冷落在一旁。
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幫剽客的目標是季修。
對于眾人的輪番敬酒,季修卻是一杯酒,淺嘗即止,但目光卻始終在柳墨言跟瑤光身上。
前者聽到自己是‘紅樓’的作者季修后,臉上的神情,有了那么一瞬間的恍然,然后朝高臺瞥了一眼,之后便沒了動靜。
‘紅樓’雖火,他卻是興致缺缺。
至于當初針對季修,他的態(tài)度更像是無所謂一般,即便是本人當面又如何?
如此想著,柳墨言繼續(xù)吊兒郎當?shù)陌c著。
至于高臺上的瑤光姑娘,看著熱鬧的大廳,神情悵然,又看了看季修,神情莫名。
“……??!”突然,一道刺耳的尖叫響起,大廳的熱鬧陡然一靜。
所有人都順著聲音,向高臺看去!
“不好!”季修瞳孔一縮,一把扒拉開湊在跟前的黃衫男子,朝著高臺而去。
其他人經(jīng)過短暫的錯愕震驚后,也反應過來,“嘩啦啦”的一聲,朝高臺涌去。
只見那明亮的高臺上,瑤光姑娘的皮膚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干癟老化。
然后身體像是一灘融化的冰一般,“嘩啦”一聲倒塌,眨眼間,花魁瑤光,死!
季修沖到臺上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先一步到。
扒開圍著的人群,看到的是一堆宛若爛泥般的尸體。
“瑤光姑娘,死了!”有婢子發(fā)出驚呼。
“……嘎、嘎、嘎。”就在此時,閣樓二樓一間窗戶里,突然涌出黑壓壓如洪流一般的烏鴉。
這些烏鴉眨著腥紅嗜血的眸子,目標正是季修!
“妖!”有儒門修者反應過來,大喝一聲,周身青色的浩然正氣噴涌而出。
“放肆,何方妖物,敢在京都作亂!”
要說這群讀書的剽客們,或許貪財好色,可真要是對上妖物邪祟了也是不慫的。
還真有幾個敢打敢殺的!
一塊塊青色的,浩然正氣形成的屏障,出現(xiàn)在季修跟前,想要擋下這烏鴉的沖擊。然而在場的儒修,大多不過是八九品,七品修為。
最強的幾個六品修為,都在保護著柳墨言。
“血鴉!”季修盯著前方,想起了空空道人所言。
“——嘎、嘎、嘎!”血鴉速度極快,眨眼的功夫,就沖破了六塊屏障。
“嘭!”還剩下最后三塊!
眼看擋不住了,季修意識勾連太虛幻境,他已經(jīng)顧不上暴露,準備召喚空空道人了。
“放肆!”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嬌喝。
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踩著疾風一般的步伐,來到第三塊屏障前。
“是那小廝?”季修詫異。
只見那小廝瘦弱的身影擋在屏障前,寬大不合身的衣服咧咧作響。
一只細小的手拋出一個卷軸,書中君大筆一劃,在那卷軸‘嘩啦’聲中響起。
一道熾熱的火浪席卷著從卷軸中爆出。
“這是道門高人封印在卷軸中他‘三昧真火!’”有白袍老者激動喝道:
“這姑娘竟是六品儒生境!”
火光爆出,將小廝瘦小的身影映襯的越發(fā)嬌小,她頭上的氈帽被火浪吹飛。
一頭長發(fā)從腦后垂落,被火光映襯的微紅的側(cè)臉緊繃,青絲飄蕩間竟有幾分巾幗氣概。
“嘎嘎嘎!”血鴉群遇上道門中級咒術三昧真火,自然是毫無懸念的被焚燒干凈。
“——呼!”血鴉被焚燒干凈,小廝也松了一口氣。
突然,她發(fā)現(xiàn)場中的氣氛似乎不對,發(fā)現(xiàn)大家都看著自己,一摸頭發(fā)現(xiàn)帽不見了。
匆忙回頭撿起帽子蓋在頭上,跑下了臺,來到自家少爺身旁坐下,當起了鵪鶉。
一副不想引起人注意的樣子。
讓她不知道的是,如此表現(xiàn),她早就是全場焦點了。
季修也是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小姑娘掩耳盜鈴的舉動。
“……嘭!”就在這時,一群身穿甲胄,胸前掛著銅、鐵的“繡”字牌的人魚貫而入。
“繡衣御史辦案!”
一聲大喝,十幾名繡衣御史開始控場。
看到繡衣御史,季修心里沒來由的一突,看向門口處,有種不妙的感覺。
果然,不妙得到了驗證。
一道熟悉的魁梧身影走了進來。
葉浪天一雙虎目環(huán)視大廳,突然目光一怔,忽然愣住了,小修?
季修報以一個尷尬笑容。
他現(xiàn)在頗有種PC被抓的羞恥和社死感。
之前他雖然為了‘紅樓’與幾大書坊掌柜梨園、勾欄去了幾次,但家里卻是不知道的。
這次逛教坊司,被姑父碰個正著,說不尷尬是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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