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補償
廖紀(jì)認(rèn)識去伊琳家的路,但對于眼前鎖上的房門,卻是沒辦法了,畢竟他和少女的關(guān)系,還沒好到能讓伊琳把家門鑰匙都給他。
對此,廖紀(jì)心底對伊琳說了聲抱歉后,讓旁邊的修女離遠(yuǎn)一點。
瑪麗亞全程沒說話,就是在后方的過道走廊邊,默默看著青年的動作,直到廖紀(jì)沒有用鑰匙,而是一腳暴力踹開的屋門,在修女的臉上才露出甜美笑容。
當(dāng)然也是一閃而過。
“進(jìn)來吧。”廖紀(jì)沒回頭看瑪麗亞,就是朝后方招了招手,然后率先進(jìn)屋。
“打...打擾了...”
瑪麗亞跟進(jìn)來后,用柔柔弱弱的聲線,即便屋里沒人也要問候一下,充分體現(xiàn)了一個非常禮貌又有點怕生的小修女人設(shè)。
但實際上,她快速掃視了一遍伊琳的家,雖然從住的位置就能多少猜到,但瑪麗亞還是不免心底皺眉。
在小小的三四十平內(nèi),擠滿了各種陳年家具,空間極其狹小,在她看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外面的大雨拍打在老舊窗戶上,狂風(fēng)一吹混合著雨水就讓銹跡斑斑的窗框,發(fā)出“吱呀吱呀”的不堪負(fù)重聲響,仿佛隨時都會松垮一樣,而事實上的確已經(jīng)有了裂縫,可以看到在窗檐下的地板,已經(jīng)漏雨滲水了不少。
唯一說讓瑪麗亞現(xiàn)在還能忍住,沒爆發(fā)出來的,或許就是這間屋子還算整潔,至少廚房中見不到油漬,家具破舊但灰塵很少,日常的垃圾也都拿袋子扎起來處理好,讓房間里沒什么異味。
可...
憑什么?。?p> 住在這種破地方的人,可想而知都是什么貨色,為什么連這樣的人,都能獲得灰燼大人的“契約”烙印,為什么...憑什么!她怎么配!怎么敢去用她那骯臟下等的軀殼,玷污那么尊貴崇高的契約...她...她??!
修女藏在袖口里的手死死攥緊,她的眸子開始逐漸不受控制地變紅,直到耳旁青年聲音響起,才將她拉了回來。
“條件簡陋了點,你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沒...沒事,這里已經(jīng)很好了!”瑪麗亞連連擺手,表示十分知足。
“我到里屋去給你找點占卜的媒介,你...閑著也是閑著,看四周有什么毛巾一類,先把身體擦干吧?!?p> “嗯,好...”
沒過一會兒后,從里屋走出來的廖紀(jì),就抱著一大箱子的東西來到瑪麗亞面前。
修女在挑挑揀揀后,最終選出來了三四件作為接下來占卜的媒介。
廖紀(jì)瞥了一眼這些瑪麗亞挑出來的,無一例外,都是伊琳曾用過的東西,而且時間點非??拷?,有今天下午才換下來的拾荒者衣服,有已經(jīng)失效的狗頭人雕像,以及...那把曾“挾持”過他的匕首。
伊琳作為中間人,是自己會去營救諾蘭的根源,從占卜媒介的角度來看,確實比她媽媽本人還要更好一點,而且廖紀(jì)故意抱了一大箱子,其實也有想考驗下瑪麗亞的意思,而從現(xiàn)在修女的表現(xiàn)看,能精準(zhǔn)挑出這些物品,至少在廖紀(jì)心底的第一關(guān)是過了。
“那個,還差最后一件,只不過這個...有點特殊...”
“是什么?”
“先生您的...血。”
瑪麗亞說話時帶著歉意,見廖紀(jì)一皺眉,她趕緊解釋道:
“您,您要是介意的話,用其他東西代替也可以,但...結(jié)果就會殘缺一些...”
“沒事,稍等?!?p> 廖紀(jì)打斷了瑪麗亞,不多廢話,直接把手指頭伸到嘴邊,用力一咬后,鮮紅的血跡就從指肚上流出。
“然后呢,我找個碗裝著還是什么?”
“瑪麗亞...瑪麗亞?”
咬破手指的廖紀(jì),向?qū)γ嫘夼儐枺涩旣悂唴s似乎沒料到青年的動作這么突然和迅速,直接陷入了呆滯。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廖紀(jì)出血的指肚,仿佛有點魂不守舍,直到廖紀(jì)連叫了好幾聲,才猛然驚醒回來。
“抱...抱歉!”
“不要放到碗里!用這個!您...您把血滴在這上面就好了!”
隨著廖紀(jì)鮮血的流出,瑪麗亞顯得非?;艁y,她連聲為自己剛剛走神道歉的同時,從懷中取出了一張手帕。
一張純白,干凈,甚至在邊角還帶有銀色花紋,給人種無比圣潔的手帕。
修女渾身都被雨水給打濕了。
但懷中的這張手帕,卻沒有半點被沾上雨水的跡象,廖紀(jì)雖然有點奇怪,但也看得出來,這張手帕估計很重要吧,所以保護(hù)的比較好,也沒多問。
他將手指懸浮手帕上面,用力擠了幾下后,鮮紅的血滴垂直落下,迅速將下方純白的手帕,在中央位置染上嫣紅。
咕咚...
瑪麗亞喉嚨悄悄動了下。
在她腳下的靴子里,十個腳趾頭已經(jīng)在牢牢抓著地面,似乎在用這種方式,來忍耐著什么極大刺激。
一滴...兩滴...五滴...
“夠...夠了先生!”
瑪麗亞用提高了幾個分貝的嗓音,阻止廖紀(jì),她怕青年哪怕再多滴一下,她都要忍不住了,現(xiàn)在的這五滴血對于她來說,已經(jīng)是極限了。
“那接下來還需什...”
“接下來交給我就好,您,您稍等一下?!爆旣悂嗭@得似乎比廖紀(jì)還著急。
只見從修女的手中,開始綻放出點點圣光,將所有的媒介物品給包裹,緊接著瑪麗亞閉上眼睛,像是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占卜狀態(tài)。
整個過程比廖紀(jì)想象中要快不少。
恐怕就花了不到半分鐘?
當(dāng)圣光褪去,露出了大口喘息,額頭的發(fā)絲被汗液粘黏,胸口上下劇烈起伏的修女,時間雖然很短,可瞧瑪麗亞的樣子卻像是消耗很大。
她搖搖欲墜,連站穩(wěn)都困難,一個踉蹌險些就要摔倒在地。
還好是旁邊的廖紀(jì)眼疾手快,將瑪麗亞扶助,可惜修女似乎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軟軟倒在青年懷里。
“我找到了...她在教會的...地下...我在她的周圍看到了很多...危險的怪物...她...她藏了起來...在一個安全的角落...沒有被...怪物們發(fā)現(xiàn)...”
“但...她的狀態(tài)...很差...她不想...也變成怪物...她還在抵抗...不能被...刺激...”
“還有...在地下的最中心...兩個漂浮...紋章...褐紅色的霧...彌漫...要先削弱它們...才...才能...”
瑪麗亞說道最后的聲音越來越小,后面更是直接小腦袋一歪,在廖紀(jì)的懷里昏了過去。
這讓青年頓時有點頭大。
怎么又來一個“躺”的?
他倒是沒懷疑瑪麗亞有裝的成分。
畢竟你說那一臉疲憊虛弱的表情還能裝,可生理上的喘氣與癱軟,這要裝出來可太難了。
更何況瑪麗亞占卜的對象,還涉及到「大帝遺物」的級別層次,這對五百年后的人們來說,確實有點超綱了。
思緒回到剛剛修女的占卜結(jié)果。
從瑪麗亞口中的“教會”,“地下”,“怪物”,甚至后面連“紋章”這樣的關(guān)鍵詞都出來了,讓廖紀(jì)沒有理由,再懷疑對方“占卜”能力的真實性。
那根據(jù)修女給出的情報,雖然中間斷斷續(xù)續(xù),很多含糊不清,可廖紀(jì)大概還是能總結(jié)出不少。
首先,看起來,伊琳母親目前最大的危險,不是來自外界,反而是她自己。
如果類比卡勒瓦的工廠,教會的地下空間應(yīng)該也如同一個大型培養(yǎng)皿,自己貿(mào)然闖入的話,參考當(dāng)時工廠內(nèi)【厄化源質(zhì)】對自己的劇烈反應(yīng),估計會瞬間釋放出大量濁厄,讓“培養(yǎng)皿”內(nèi)環(huán)境驟變。
而伊琳母親本就在暴走邊緣,再突然受到這樣強烈刺激,恐怕就直接變異了,這應(yīng)該就是為什么瑪麗亞要攔下自己,所謂“不幸未來”的原因。
嗯...
這點確實是他考慮不周了。
那應(yīng)對方法,看起來要不就是他不親自下場,要不就是如瑪麗亞的最后一句,想辦法削弱,讓「遺物」別對自己那么激動。
不過無論是哪種辦法,今晚肯定是沒戲了,只能等到第二天的伊琳和瑪麗亞兩人醒來。
既然如此...
呼!
長吐口濁氣的廖紀(jì),一旦松懈下來后,困意就開始涌上了,他也不是什么超人,誰能想到半天前的他,還是坐在電腦屏幕前的死阿宅,結(jié)果半天后,就變成在黑窟的焦點漩渦了。
一番折騰下來,時間已然都快要來到凌晨三點了,既然決定了不在行動,就抓緊時間休息。
開睡!
廖紀(jì)抱著懷中昏過去的瑪麗亞,來到了伊琳的房間,將小修女扔到床上,脫去靴子和外套,蓋好被子后,關(guān)門離開。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沉睡過去了的修女,手指卻還扒著他的衣襟不放,廖紀(jì)嘗試了好幾次,才好不容易把瑪麗亞給弄下去。
至于廖紀(jì)本人,他猶豫過,要不要去伊琳她媽,也就是諾蘭的房間,不過想了想后,最終還是選擇找了個毛毯,然后在客廳的破沙發(fā)上將就一晚。
終于,凌晨三點的屋子里,重歸了該有的黑暗與沉寂。
非要說的話,只剩下了窗外“嘩嘩”的雨聲,而且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某些奇怪的聲音,也一同掩蓋在雨聲之下。
伊琳房間內(nèi)。
本應(yīng)該是被蓋好被子,只露出個小腦袋,昏睡中的瑪麗亞,此刻挺直地坐了起來。
她回憶起剛剛青年的動作,灰燼大人還是那么的溫柔...斯修緹婭無法想象,當(dāng)時的她到底用出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讓她還維持假睡狀態(tài)。
斯修緹婭小心翼翼從懷中,取出來了一個染血的手帕,她深深一吸,撲鼻而來,大帝血液的醇香讓她沉溺。
濁厄的紅霧不知何時已經(jīng)彌漫開來,讓房間內(nèi)變得煙云繚繞。
在褐紅色的光影之下,充滿了詭異的朦朧感,而在修女的眸子中,早已被瘋狂給充滿。
“灰燼大人...”她攥著染血的手帕,發(fā)出了充滿愉悅的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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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