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入冬的風(fēng)不冷
“前輩，我拿了青云丹的材料，還有玉芝?！?p> 對那臥椅上的老頭躬了躬身，抬手以禮。
“嗯。”
只聽得一聲輕嗯，老頭的眼皮都沒有挪動一下。
“關(guān)門?！?p> 嗡嗡～
大門緩緩閉合，江凡也轉(zhuǎn)身離去。
待江凡走遠，老頭才慢慢睜開那僅存的右眼，空洞洞的眼神對著藍色穹空。
直愣愣看了很久，他似乎在回想過往，修為到了這份上也避不開歲月消磨，太多記憶流逝了。
漆黑的眼瞳轉(zhuǎn)動了一下，他微微偏轉(zhuǎn)頭，望向江凡消失的方向。
“師父，這應(yīng)該就是你想要的有緣人吧？”
他挪動著干癟嘴唇，消瘦皺縮的臉龐看起來好像充盈了一分。
慢慢閉上右眼，他的胸口微微起伏。
“弟子等到了。”
樓外的入冬之風(fēng)吹來冷意，樹葉簌簌作響。
順著青石板路，風(fēng)跟上了江凡疾走的步伐。
他來到了禁區(qū)——被雷劫劈出來的坑。
此時，已經(jīng)不見趙延年的身影。
估摸著是天冷了，去找柳師妹了。
他微然一笑，以前沒察覺到什么，這一遍大道模擬后，都看清楚了。
劫坑中間，江凡沒有看見蛹殼，也不在意，全當(dāng)是被風(fēng)吹走了。
他取出三元鼎，還有一眾煉丹藥材，整理好排列在鼎邊。
深吸一口氣，他抬起雙手。
鼎內(nèi)白色火焰升騰。
開始煉六品丹——青云丹！
呼——
冷風(fēng)中，江凡手成幻影，藥材一涌入鼎中。
同時提純所有藥材，五十多種藥材一并溶汁，卻見江凡神色輕松，游刃有余。
降溫，當(dāng)所有藥材呈現(xiàn)凝膠狀，匯在一起。
凝丹！
嗡～
一聲輕鳴，一道青光直貫天際，裹挾著濃郁的丹香沖出。
熄滅火焰，爐內(nèi)飛出一顆青色丹藥，其上銀紋包裹，圓潤可盤，隱隱反射出精光。
收入儲物空間，江凡聳了聳鼻子，幽香透鼻，格外提神。
“前輩守了六百年傳承，卻只為我一個人結(jié)束?！?p> 嘆了口氣，江凡沒有再回到藥庫，他想等一晚，為前輩留一個晚上。
現(xiàn)在太陽已經(jīng)開始朝著天際落下，黃昏很快也會到來。
猶豫片刻，江凡摸著三元鼎，回想起凌的巨大狼身。
一頭大妖殘魂，送了我《吞天訣》，還想搶妖靈體，如果知道我已經(jīng)不是妖靈體后，它還會不會回來？
與凌之間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不知從何時建立，也感覺不到太多牽連，又像是都綁到了一起。
也許是趁我意識迷糊時動了手腳。
“哈哈哈～”
莫名大笑了兩聲，江凡說不清楚現(xiàn)在什么心情。
忽然，他想起來這里還是禁地，殘余的法則之力久久不散。
“是吸收完還是留下呢？”
“算了算了，都成禁地了，也該有個禁地的樣子，沒有危險怎么叫禁地?！?p> 擺了擺手，江凡一躍跳離了這里。
他的小舍以前被滅魂雷劫余波沖成了渣子，于九齡和柳若霜都以為他死了，也沒有吩咐人修。
他得找個休息的地方，度過一個安穩(wěn)的夜，以迎接一天后的傳承考驗。
想去趙師兄那，又覺得雅致不夠，然后還可能被一臉震驚地盯一個晚上。
于峰主那……未免太奇怪。
所以，去找九長老吧！
今天的風(fēng)格外清爽啊。
……
若水居附近，寒風(fēng)吹過，竹林瑟瑟顫抖，身披藍色棉袍的柳若霜漫步林中。
她凝著眉，清冷眼神里透著輕柔，腦海里久久不散的是妹妹的問話。
“姐姐，江凡真的不在了嗎？”
柳若雪從師父那里回來，臉上帶著疑惑。
“嗯?！?p> 她思索了一下，說道：“江凡是怎樣的人??？”
聽見這樣的問題，柳若霜并不奇怪，妹妹很少接觸到外面，這次出來聽到最多的也是江凡。
“他就是他，他有自己的想法?！?p> 被問到這，柳若霜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她并沒有和江凡見過幾次面。
而最開始幾次只是想著給丹峰招個優(yōu)秀的弟子，丹峰的傳承不能斷，沒有想到招來了一個足夠挽救丹峰的天才。
她的心境變了，不再只是看普通弟子一樣看江凡，那是一塊璞玉，必須保護好。
為了丹峰，他必須活著。
“姐姐，師父說他覺得江凡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感覺留下江凡是種愧疚，為什么??？”
妹妹單純的目光望向她，一時間她也沒有答上來，不是不知道，而是愧疚兩個字太真實。
她把江凡拉上丹峰，讓他遭遇了那么多危險，宗門大典，宗門大比，幾乎九死一生。
她卻只想著對方能救丹峰，拿下傳承，得到青云令。
而江凡拒絕她出宗的建議，不到筑基卻還是奔赴宗門大比，明明三元鼎有大妖殘魂，他還是一個人扛了下來。
最后遭了滅魂雷劫……
“姐姐，我見過那個蛹，里面有靈魂誒，會不會是江凡??？”
輕飄飄的一句話點燃了她眼里的激動，看著妹妹那清澈的眼眸，她的心境動搖了。
妹妹的眼睛能看見靈魂。
蛹里的會不會是江凡？
……
回想起昨日妹妹的話，柳若霜心情舒緩了一些，又害怕都只是安慰。
噠噠噠！
輕微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一個人的身影穿過根根翠竹而來。
抬眼望去，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現(xiàn)。
他從遠處走來，面帶淺笑，姿態(tài)從容。
像是見到久別的友人，帶著些許悅色。
“九長老，我沒有地方過夜了?！?p> 一句輕佻的話松開了柳若霜皺起的眉頭，她面色不驚不喜，所有慶幸都藏在眼底。
微微寒風(fēng)中，原本清冷的眸子暖了三分。
“這是你第一次找我?！?p> 輕輕的一句話，飄進了江凡耳里，他沒有聽懂意思，手輕拍胸口：“九長老不喜歡我來嗎？”
“沒有，我只是感慨，你第一次找我，卻沒有東西可以給你?！?p> 款款轉(zhuǎn)過身去，留下背后倩影：“以前你需要的東西多，現(xiàn)在需要得不多了?！?p> 見著柳若霜朝竹樓走去，江凡也緩步跟上，攤開雙手以示不認可：“我現(xiàn)在可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以前家徒四壁，現(xiàn)在無家可歸，需要的東西多著呢?！?p> 聽完，柳若霜噗呲一聲笑了，明明不好笑，心里卻開心得如四月桃花。
也許是愧疚有了答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