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教室內(nèi),端坐著一群十四、五歲的少年,他們青春逼人、朝氣蓬勃。
此刻,他們正瞪著一雙雙求知若渴的眼睛,聚精會神地聽著講臺上的老師侃侃而談。
這名老師身材修長,姓楊名安定,取安邦定國之意。只見他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平頭短發(fā),相貌可以稱得上英俊,只可惜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鏡,讓他的英俊大打折扣,但好處是顯得文質(zhì)彬彬。
楊安定老師磁性的男中音慷慨激昂:“隋煬帝荒淫昏暴、好大喜功,剛愎自用、猜忌成性,導(dǎo)致眾叛親離,最后死在自己最親信的禁衛(wèi)軍手中?!?p> “但隋煬帝在繼位之前,尤其是在太子楊勇沒有被廢之前,楊廣可以說是一個有著遠大理想和抱負的有為青年?!?p> “他最初的遠大抱負就是陰謀奪嫡,成為太子,并繼位成為皇帝?!?p> “難能可貴的是,楊廣為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付出了遠超于常人的努力。”
“他壓抑自己的欲望,迎合父皇和母后,做一切隋文帝和獨孤皇后欣賞的事,避免一切讓他們反感的事?!?p> “他刻意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文武雙全,孝順仁慈,忠于王妃的優(yōu)秀皇子,最終如愿以償,嫡長子楊勇被廢,他,成為太子?!?p> “在這里,我要提一個問題。”
“既然楊廣是個有為青年,為什么在楊廣被立為太子后,他反而什么事都不做了。這是什么原因,有誰知道?”
“楊老師,我知道?!币幻型瑢W(xué)舉手。
老師做了個手勢,隨后男同學(xué)便開始發(fā)表自己的意見:
“那是因為楊廣成為太子后,認為自己的位置穩(wěn)了,什么事都不用做,就等著隋文帝一死,他就可以成為皇帝了?!?p> “哈哈……”
“哈哈哈……”
教室內(nèi)響起克制的笑聲。
“嗯,說得很好,”楊老師也微笑著看向回答問題的學(xué)生,這家伙是個調(diào)皮鬼,膽子大,雖然經(jīng)常回答錯問題,但是屢敗屢戰(zhàn)。
“恭喜你,回答錯誤。”
“希望你下次回答問題前,還是要多動動腦子。”
楊老師示意調(diào)皮鬼坐下:
“還有誰愿意回答這個問題?”
教室里鴉雀無聲,似乎都在思考。
“也罷,這個問題對于你們這個年齡來說,太難了?!睏罾蠋焹墒謸沃v臺的兩端,
“我來給你們一點提示吧。”
“之前我給你們說過,楊勇和楊廣的父親,隨文帝,在他的統(tǒng)治時期,誕生了‘開皇之治’,可以說是一個英明的皇帝。但同時,隋文帝也是一個狠辣多疑的皇帝?!?p> “隋文帝的帝位,是通過陰謀篡位得來的,由于他的多疑,他隨時提防著別人向他學(xué)習(xí),也來陰謀篡位……?!?p> “我知道了!”楊老師剛說完,一名女學(xué)生舉手。
“我也知道了!”那名調(diào)皮的學(xué)生舉手。
與此同時,還有其他學(xué)生也先后舉手。
“你說?!崩蠋熾S意點了一名學(xué)生。
“楊廣成為太子后,之所以什么事都不做,是為了消除隋文帝的疑心,以免功高震主,顯得太能干,讓隋文帝懷疑他要陰謀篡位,殺死老子早登皇位?!?p> “好,回答完全正確。”楊老師贊許地點頭,示意這名同學(xué)坐下。
“接著我要提問下一個問題,用十四個字回答,”
“太子之爭,楊勇失敗,楊廣勝利,是因為什么?”楊老師忽然意味深長地笑著提問。
“不是楊勇太無能,而是楊廣太狡猾?!?p> 臺下異口同聲地整齊回答,頓時又是一陣歡笑聲。
“好,非常好?!睏罾蠋煂W(xué)生們的默契很是滿意。
“楊老師,我有問題?!睔堄嗟男β曋?,響起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是那名調(diào)皮的男生。之前沒有讓他回答,他似乎有點不甘心。
“好,你問。”楊老師贊許地看向男生。
他喜歡敢于提問、敢于回答的學(xué)生,即使問得不好,回答錯了。如果學(xué)生都能全部回答正確,那還要老師干什么?
“楊老師,如果不是楊廣即位,而是楊勇登上皇位,隋朝是不是能活得更久?”
“還有,楊老師如果您回到隋朝,您是愿意教楊勇,還是愿意教楊廣,還是愿意教其他皇子,然后教出來一個好皇帝?”
“好,”楊老師差點就沖這名學(xué)生豎起大拇指,“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
“其實歷史看多了,我常常也會把自己代入到歷史當(dāng)中,”
“經(jīng)常想,如果我是某個歷史當(dāng)中的人物,在同樣的情形下,我會怎么做?”
“就比如在當(dāng)時的隋朝,如果我是楊勇,又或者是楊廣,我會怎么做?”
“又或者,如果我是他們的老師,我又會怎么做?我能不能教好他們?就像教好你們一樣?”
“很多時候,我會陷入深深的思考當(dāng)中。”
“但是當(dāng)我清醒過來,我會意識到,那些只是假設(shè),而假設(shè)……”
啪嗒!
就在此時,一只沒有套著筆帽的鋼筆,從課桌滾落到了地上。
跟著地面一陣晃動,又有幾支筆掉到了地板上。
地震了!
看著教室天花板上日光燈的晃動,楊老師很確定發(fā)生了什么。
“不好,地震了!”有同學(xué)驚慌地叫出了聲。
“跑!”離后門近的坐在后排的同學(xué),已經(jīng)有人拔腿飛奔出教室。
“老師,怎么辦,我好怕!”離門遠的,膽小的同學(xué),已經(jīng)有人緊張得臉都變色了。
“大家不要慌!”楊老師大聲喊道,
“請同學(xué)們按照以前的演習(xí),排好隊伍,不要擁擠,有序撤退!”
由于這所城市一直處在地震帶上,學(xué)校也經(jīng)常進行地震演習(xí)。
但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地震,同學(xué)們還是有點慌亂。
好在有楊老師的指揮,大家很快鎮(zhèn)靜下來,排好隊,膽大的幫助膽小的,有秩序地快速撤離教室。
講臺上的楊老師,此刻如同一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大將軍,指揮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
課桌抖動得越來越厲害,天花板上的日光燈晃動幅度越來越大,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眼看著最后一名同學(xué)撤出教室,楊老師這才邁步向教室外跑去。
轟??!
就在楊老師前腿邁出教室的一剎那,整個一面墻倒塌下來。
灰塵四起,楊老師被砸向地面。
隨后,更多的墻椡樓塌。
……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楊安定終于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剛要睜開眼睛,可分不清是眼前還是大腦中的金星亂冒,他再次昏迷了過去。
等再次睜開眼,他第一感覺自己睡的不是床,至少不像自己平常見到的床。
楊安定坐直身體,仔細打量自己睡的地方,說是床吧,明顯不是,說不是床吧,可是自己明明睡在上面。
這玩意,似乎更像自己記憶中的“塌”。楊安定曾經(jīng)專門研究過歷史當(dāng)中“床榻”的由來。
在古代,床的意思根本不是現(xiàn)代意義上睡覺的“床”,它并非用于躺倒睡覺,更多的是用作坐具,大床可以在上面放置案幾,用作寫字、讀書、飲食,而小床則類似馬扎一類的坐具。
唐代李白《靜夜思》,就可以體現(xiàn)這點。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
詩人夜晚坐在門外的小馬扎上,感月思鄉(xiāng)。把這里的“床”理解為小馬扎,就顯得更加合理。
如果解釋為現(xiàn)代睡覺的床,詩人睡在室內(nèi)的床上,且不說古代的小窗戶不能透光,而且抬頭和低頭的動作躺在床上也說不通。
古人真正睡覺的地方,叫做“榻”,從“臥榻之側(cè),其容他人酣睡?”便能看出古代人睡覺的家具是“榻”,而不是床。
難道自己穿越了?
楊安定拍拍自己的腦袋,頓時眼前又是一頓金星亂冒。
如果自己真的穿越了,可為什么沒有前主人的記憶?
難道說,自己魂穿過來的同時,這具身體的靈魂恰好被黑白無常給拿走了?
還有,為什么對面的墻上,還掛著一套朱紅色的衣服,似乎是官服?
這究竟是自己昏迷后被抬到戲院里來了,還是真的穿越到古代當(dāng)官來了?
楊安定摸不著頭腦。
他試著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了兩步。
可第三步便踉踉蹌蹌,最終“咕咚”一聲摔在了地上。
“楊大人醒了!”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