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疑云重重
“殺身之禍!”
聽到這四個字,封夜雨直接就確定了,這個大酒壚內(nèi)部,絕對藏著一些什么不可見人的秘密!
身為審查職位的管理層,順手照顧一下不懂事的新人,就會惹殺身之禍上身!
世間豈有此等歪理?
驚疑歸驚疑,為了釣出更多信息,封夜雨還是按照學徒的提醒,識趣地縮回了遞藥的手。
然后,關于一名連不能頂上司嘴這條職場經(jīng)驗都沒有的學徒,是如何有顧及到新來上司生死之心眼的,封夜雨暫且把這一疑問埋在心底,去了下一個場所。
下一個場所是季村負責的打汾場,同時蒸煮程序也在這里進行。
封夜雨進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季村并不在屋內(nèi)。
印象中那個人貌似非常沉默寡言,估計即便是在,可能也和他說不上什么話。
然而,即使沒找到季村,封夜雨卻仍然發(fā)現(xiàn)了一處異常。
釀酒知識他原本就算是略知一二,再加上前世記憶的補充,已經(jīng)能知曉到十分細節(jié)的地方。
在他的認知中,負責打汾的人,其數(shù)量應該不會比挑糧淘米者多出多少。這兩樣活計的人員配置是差不多的。
但是,封夜雨一邁進打汾場,就感覺到里頭的人是肉眼可見地多。
明明之前被帶著來參觀的時候,還沒有這么多人來著......
走進去按照慣例審查,封夜雨又發(fā)現(xiàn)有不少人不認識自己。
毫無疑問,這些人是在自己參觀過后才加入進來干活的。
按照制度,他們應該是來替換輪班休息的勞工才對。
“這么說來,前一批勞工......在加班?”
左思右想,封夜雨只想到了這個可能。
季村不在他沒法詢問情況,不知道這些人是主動還是被迫加班。
但是,數(shù)量多到擁擠的勞工聚在打汾場,一起嘿咻喊口號干活的場景,還是讓封夜雨覺得有些窒息。
“......趕快去下一個地方吧?!?p> 下一個場所是酒窖,一般情況下這地方都沒什么好看的。
檢查酒的封裝這種事情,一般情況下也不歸封夜雨管。
雖然工作要求里有這項,不過他一般只管工作督查,只看有沒有人摸魚或者曠工。
而負責酒窖活計的都是與辛野一樣的粗壯大漢,一個人攬十份活干,所以和打汾場的人數(shù)形成鮮明對比,幾下就能數(shù)清。
不過辛野此時也不在,封夜雨第一次上工,他不在的話,自己自然不能數(shù)個人走走過場就完事了,還是得進去到處轉(zhuǎn)轉(zhuǎn)看看的。
明明是大家族旗下的大酒窖,封夜雨游走在窖內(nèi),卻感覺這酒窖的布局并不是很氣派,少了一種大家的闊氣。
窖內(nèi)的裝修也并不精致華貴,反而感覺像是一些農(nóng)村地下的窖子一樣。
窖內(nèi)沒裝幾盞燈,封夜雨在其中行走觀察,看一些小角落都完全是黑糊糊的一片。
這讓封夜雨不禁想檢查一下這些小縫隙。上輩子他可是痛恨那些不講衛(wèi)生的臟亂差工廠,對于衛(wèi)生條件還是頗為在意的。
這酒壚名義上是只產(chǎn)精品,但誰能保證其中每一道工序都沒有問題存在呢?
隨便找到一個有瓦礫碎屑堆積的角落,封夜雨走近俯身,準備往里頭扒拉幾下,看看有沒有藏蟲子和老鼠之類的下水道小生物。
可剛扒開一丁點堆積物,封夜雨倒是臉色劇變。
“……這是,這味道!”
封夜雨怔怔后退,而后又迅速恢復到常態(tài),咳嗽兩聲,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樣子。
也沒有心情再繼續(xù)查看,他迅速離開了酒窖,找到一處四下無人的屋子角落。
抬起衣袖,仔細聞了聞其上沾染的角落里的味道,封夜雨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血的味道……”
十分濃郁的血腥氣煞,絕不是誰受了工傷之后所流之血能夠發(fā)出的。
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那里不久前剛死過人。
回想這大酒壚內(nèi),自己所知范圍內(nèi),于不久前死亡的人員,只有一個。
前采購酒丞。
他和四兒,正是因為采購和商部酒丞職位空缺,才有機會能直接空降到這大酒壚的管理層。
如若不然,那六公子一時間還真想不到什么合適職位安排給他倆。
商部酒丞是因為家庭變故辭職,而采購酒丞,他早被劉逢和張造等人告知,是因為意外身亡。
意外?如果死在那個地方的人真的是前采購酒丞,那這意外還真是有點耐人尋味了!
蓋在心頭的疑云越來越重,封夜雨心情沉重,快步去了最后一個釀酒場所。
最后一名酒丞許蓉,封夜雨本來對她的印象是那種處事圓滑的交際花。
但是現(xiàn)在,他卻不由得覺得,許蓉那常年掛在臉上的淡淡淺笑,不但不迷人,反而十分危險。
那個長相……應該說是迷人還是妖艷呢?
作為酒丞中唯一的女性,許蓉負責的是一眾釀酒工序中最精細的一道——蒸餾。
女性心思細膩,而蒸酒這種工作,不但需要理性方面的技術,還需要感性方面的心思投入。
說直白點,就是粗人干不了這細活,得心思細致的人來。
封夜雨到蒸酒屋的時候,許蓉正在專心致志地親自操縱著蒸酒器械。
她正在給學徒演示一種偏門材料釀制的酒的蒸餾方法。
那種材料稀少且怪,別說是封夜雨這個外世界人,就是本世界的制酒者們,都鮮有想到其能用于釀酒的。
一滴滴碧綠色的酒液從蒸餾口滴出,落在其下方專用于盛裝珍稀藥材所釀制之酒的酒壇中,綻出圈圈微波。
見到封夜雨前來,許蓉美目輕眨,將活計交于一個學藝頗精的學徒,朝封夜雨走來。
“吳大人,第一天上任,感覺活計如何呀~?”
封夜雨聽得出來她沒有刻意捏著嗓子說話,可那嗓音卻還是酥麻入骨,令人心醉。
“挺好的,比我想象的輕松?!?p> 封夜雨也輕笑著答道:“公子原本是見我酒品較好,飲歷頗深,才引薦我擔任這酒丞之位。”
“但一路觀察過來,我倒覺得各位的技藝都神乎其技、爐火純青,讓我這一介普通酒民來監(jiān)督各位,怕是有不懂裝懂、裝腔作勢之嫌??!”
“呵呵,吳大人未免太低看自己了~”
許蓉聽得封夜雨這番話,將他帶到一眾蒸餾器具旁。
“就拿我這里的活計來說,相信這一步驟的注意事項、內(nèi)蘊技巧,您怕是都能娓娓道來吧?”
“您看我那些不成器的學徒們,有很多連理論都還沒能銘記于心呢,干起活來好生不利索!”
“啊,這些基本功……怕是不能用來衡量水平高低吧?”
封夜雨搖頭否認她的觀點,伸手指向那珍稀材料。
“像這種材料,如果不是看到你將其用于蒸餾,我怕是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它還有釀酒的功能!”
“……是這樣嗎?看來您對釀酒原料這方面很感興趣啊~”
像是說中了某處重點一樣,封夜雨只見許蓉嬌媚的身軀貼近過來,直叫人雙腿發(fā)軟的魅惑之音在耳邊響起,聽來卻如同鬼魅的低語。
“那您可曾知道,有些蘊含修為的‘原料’,也能用來釀·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