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李總,是在消防職業(yè)技能競賽的現(xiàn)場。
人群里,他穿著休閑的polo衫,渾身的氣場也比酒桌上多了一絲平易近人。
旁邊還跟著一位年輕的女孩兒,穿的花枝招展,渾身上下珠光寶氣。
顧楠腦子一滯,耳邊突然就響起之前在收費站的那位女子的抽泣。
“我十八歲就跟著他,刮宮了三次,我終于.......原來十年的感情,四十分鐘就能看明白。”
結(jié)合眼前的場景,真別怪她想歪,因為李總身邊女子的神情有幾分故作的討好和扭捏。
果然啊,她搖頭,有錢人是喜歡養(yǎng)些小情人的,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顧楠無奈裝作沒看見,低頭搗鼓著手里的一臺相機。
直到一雙男士皮鞋和女士高跟鞋停在她身邊。
她的嘴角抽了抽,李總已經(jīng)攜著珠光寶氣的女子站在她面前。
李總表情不似酒桌上的嚴(yán)肅,只是和藹地笑了笑。
“顧小姐,下午好?!?p> 她也硬著頭皮笑了笑。
“李總,您好?!?p> “叫我李叔叔就好,不用那么見外?!?p> “呵呵呵……李叔叔?!?p> 她尷尬笑著,李總繼續(xù)對她道。
“這位是我的女兒書晴,你們都在英國留學(xué),應(yīng)該比較有共同語言,以后交個朋友多認(rèn)識。”
“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顧小姐,你以后多和她學(xué)習(xí)?!?p> 李總將雙方都介紹一遍。
“你好,我是Lsabella?!崩羁偟那Ы鹦χ蛘泻?。
顧楠遲疑了片刻,書晴……或者說Lsabella小姐,原來不是貴婦而是名媛。
搞了個烏龍,立馬笑著點點頭自我介紹。
“Gradus?!?p> “我聽我爸說你之前也在倫敦?”
“我在Bartlett念了兩年的交換生?!?p> “原來如此?!盠sabella若有所思,挑了挑眉毛:“我說怎么沒見過你,我從high school就在那邊上學(xué)。”
顧楠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她還奇奇怪怪,怎么開口介紹自己是英文名,原來是這……
此話值得分析一下,尊貴的Lsabella小姐,話語平平淡淡,實則透著居高臨下的語意。
在國外的留學(xué)生以圈子劃分,人在異國他鄉(xiāng)總是孤獨的,所以心理上傾向于抱團取暖。
這種抱團,并不是你來自China,我也來自China,我們就能成為good friend。
一個必要的決定條件就是家庭背景。
圈子相同的人相互吸引。
沒見過,說明不是一個圈子的人。
而交換生,屬于最底層的留學(xué)生,意味著圈子里的貧民窟出身。
真正家庭富裕的往往會選擇從中學(xué)開始把孩子送過去念書,因此Lsabella的優(yōu)越感并非沒有道理。
顧楠笑了笑,心照不宣。
站在一旁的李總雖然有錢,而且很有錢。但不必覺得初代有錢人文化水平有多高,送女兒出國留學(xué)完全是為了屎盆子鑲金邊,在他手底下名校生高學(xué)歷的一大把,還不都是給他一個小學(xué)畢業(yè)的搬磚。
因此他完全聽不出話里話外的諷刺意味,事實上他介紹顧楠和女兒認(rèn)識有自己的目的,見兩個姑娘聊的不錯,還頗為滿意地對自己女兒點點頭。
Lsabella得到父親的認(rèn)可,很是受鼓舞。從小在外留學(xué)說起來光鮮亮麗,實際和父親相處的機會少之又少。
完成對顧楠的降維打擊后,Lsabella挽著她的手,拋出了友好的橄欖枝。
“我爸爸可是很少這么欣賞別人,Gradus,你身上一定有跟別人不同的地方。”
“謝謝。”只是在飯桌上吃過一頓,顧楠也不明白人家欣賞自己哪一點,但畢竟是大老總的女兒,而且連小童阿姨都要敬他三分,更別提多少人趨之若鶩。
顧楠很受抬舉的在一旁賠笑,笑得嘴角有點僵。
比賽還沒開始,現(xiàn)場的情況復(fù)雜,大都在做準(zhǔn)備工作。
顧楠的目光在人群中來回搜尋,直到看見穿著黑色裁判服的許瀚霖,他戴著一頂棒球帽,修長的身形走在賽道上。
現(xiàn)場的人流本就擁擠,場上來回走動的裁判至少有十來位,但她一眼就認(rèn)出了許瀚霖。
或許是他個子比較高,也可能是背影太過熟悉。
在人群中,是醒目的存在。
許瀚霖單手握著槍托,扣著扳機試了遍發(fā)令槍。
他摘下腰上別著的一部對講機。
“調(diào)度中心,檢查組已確認(rèn),01請求調(diào)任秩序。”
“好的,收到?!?p> 許瀚霖把對講機收回原位,他看了眼現(xiàn)場的情況,不緊不慢的把手上的一只箱子交給同事。
“辛苦了,交給你。”
許瀚霖沿著賽道而行,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人群中的某個點,那個點顯然也在向他靠攏。
“欸!”顧楠小跑過去。
她終于找到理由,可以擺脫這對父女之間的尷尬氛圍。
感謝許瀚霖每次都有救她于火海的能力。
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閃閃發(fā)光,扎著的馬尾雀躍的晃動著。
許瀚霖不自覺加快了腳步,舌尖抵著后槽牙才壓下了心里的沖動。
隔著一條白線,兩人面對面站定。
“比賽快開始了吧,你怎么突然過來?”顧楠問他。
“需要回避?!?p> 一場比賽,裁判和選手不能同一個消防體系。
顧楠點頭:“那書博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這個時間差不多要結(jié)束賽前熱身了?!?p> “我?guī)鄼C了,一會兒幫你們拍照。”顧楠舉著相機對他說。
許瀚霖接過她的相機把玩了下:“你這相機怎么跟個小玩具一樣,能拍照?”
的確,現(xiàn)場不少記者和觀眾都扛著長槍短炮,顧楠背在身上的相機像個文藝的裝飾品。
“當(dāng)然能照,我給你試試?!鳖欓忉?。
他的手擋住了她的鏡頭。
“嗯?”顧楠放下相機。
“男人拍什么照。”
“拍照分男女嗎?”
許瀚霖挑了挑眉,沉吟片刻后,一只手又接住她的相機,摩挲著機身。
“也可以拍,只是……”
“我們先照一張。”
顧楠心一緊:“它這個型號沒有翻轉(zhuǎn)屏,我握著沒法對焦。”
許瀚霖抬眸:“傻不傻,一定要自己拍嗎?”
“唔……”
他叫住一位路過的同事,打了個招呼后,許瀚霖把相機交給了同事。
就這樣,相機摁下了今天的第一個快門。
兩人比肩站定。
許瀚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微微勾起一抹嘴角。
顧楠也配合的露出了一個笑臉。
身后掛著的紅色橫幅上寫著‘向勝利而行,為人民而戰(zhàn)?!?p> 作為聽話的獎勵,許瀚霖從口袋掏出一張票給她。
“這是什么?”顧楠看著入場券的標(biāo)志。
“這是家屬票,李書博第一次參加大型賽事,你可以給他加油。注意點就好?!?p> 許瀚霖頓了一下。
“別擾亂軍心。”
馬尾晃得他心有些亂,喉結(jié)上下滾動。
顧楠攤開手掌接過票。
“你去不去那邊給他加油?”
“我還有其他任務(wù)?!痹S瀚霖說:“但是他會收到的。”
兩人告別后,許瀚霖邁開腳步,掏出腰間的對講機。
在公共頻道發(fā)聲。
“各位戰(zhàn)斗員請注意?!?p> “小組初賽還有三十分鐘開始?!?p> “祝各位戰(zhàn)斗員,比賽順利?!?p> 顧楠握著入場券,倒也沒看出是什么緊俏貨,因為剛剛被許瀚霖隨手塞在褲兜里,四個邊角都有些皺皺巴巴。
只是沒想到有人也對此感興趣……面對李總的詢問,顧楠回答。
“這個是看臺票,會離選手更近點?!?p> “票還有嗎?”李總問她。
一旁的Lsabella看出父親對此有興趣,主動開口。
“多少錢,你賣給我們?!?p> 顧楠原本還想著要不要賣個人情給李總,幫忙問問許瀚霖還有票沒。
一聽這千金小姐的話,她立馬決斷。
“這樣啊.......”顧楠左右為難的拉著相機背帶。
Lsabella聽出她話里的猶豫,知道這事兒有戲。
她暗自得意,沒有把心里的鄙夷表現(xiàn)出來。
顧楠把票插進口袋里,語氣緩緩道。
“不好意思啊,可是我只有一張票,我要去給我的朋友加油?!?p> 有錢又怎樣就不賣給你。
意識到被耍了的Lsabella的表情慍怒,立馬想跟她爭論。
李總已經(jīng)開口。
“顧小姐帶了相機,是為了給朋友拍照?”
顧楠點點頭。
“那沒問題了?!崩羁偟哪抗饴湓谒鄼C上:“拷貝一份照片給我,這個要求方便嗎?”
顧楠的手指摸著機身。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