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阿肯處于高度緊張、渾身肌肉都繃緊了,縮在那個角落觀察著這些工人澆注銅幣的時候,有一個人,罵罵咧咧的,從遠(yuǎn)處走了過來。
這人,手里還拿著一根鞭子,環(huán)在右側(cè)肩頭,一副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似乎隨時這手里的鞭子,都會有可能跳出來“咬人”。
果然,在他經(jīng)過的地方,有三個工人,已經(jīng)被他的鞭子出口“咬”了幾下,發(fā)出痛苦的哀求聲。
阿肯的無名憤怒之火,立即燃了起來,似乎比這里通紅的“鐵水”,還要來得熱烈。
這人一生氣吧,哪哪的不舒服,都被滅了。
本來,阿肯剛才因為饑餓、緊張、高溫、害怕,各種負(fù)面情緒困擾的身體,卻因為對這個人的“憤怒”,這些“體感”全都消失了,似乎阿肯此時的全部心智,都凝聚于一點:
想收“拾掉”這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看到的“殺戮”太多了,阿肯現(xiàn)在感覺自己,如同一頭野獸一般,擁有著隨時“一戰(zhàn)到死”的勇氣和決心。
“看不慣欺負(fù)人的人”。
阿肯胸中的那個“大人一般”的大阿肯,蘇醒了!
雖然阿肯的爸爸,總是一個看上去很容易妥協(xié)的人;可是阿媽不一樣,刀子嘴,豆腐心,行事雷厲果斷,遇到不平事,也總是喜歡提刀就上,沒多少時間講道理。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時候,阿肯的眼前,似乎看到了:他的阿媽,正奪下那人的鞭子,反過來,把那個壞人抽得滿地打滾……
這一幕恍惚而過,被阿肯熱下來的汗水,把眼簾給遮擋住了。
阿肯趕緊用胳膊肘里面,靠近腋窩的位置,把頭窩下去,使勁夠著把眼睛擦了擦。
實在是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是干凈的了。
也只好勉為其難地選擇那一處,相對干凈細(xì)嫩的上臂內(nèi)側(cè)的小段皮膚來擦汗了。
“遇事不要草率,要慢一點,穩(wěn)妥!小心謹(jǐn)慎!”
阿爸的勸告,也響了起來,阿肯胸中的沖動,想把“阿媽”剛“做過的事”,實現(xiàn)一遍的沖動,被阿爸的“勸告”聲,給阻止了。
“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殺人的。一定要沉住氣!阿肯,你可以的!”
阿肯在心中,勸慰著自己,似乎是在向父母的在天之靈,匯報著自己的“迅速成長”。
那個壞人掄著鞭子,把一圈工人,幾乎打了個遍,發(fā)完淫威以后,又罵罵咧咧地走向下一個工區(qū)。
阿肯本能地猜到,這個壞人要去得地方,可能會有新的線索。
于是,又悄悄地開始了“跟蹤”。
這個壞人,扛著他的鞭子,走向了一個有好多扇豎著垂下來的活動門的入口。
這些垂下來的門頁,似乎不是木質(zhì)的,像是一種膠質(zhì);又像是一種織物動物皮毛的混合物,總之看上去黑乎乎的,卻有著一定彈性;彼此之間相互交錯搭扣著,有些像屋檐頂部的瓦片一層層相互逐層交搭的模式;只不過,它們,全是豎式的,很長。
與其說這是一扇門,倒不如說,這是一組在不停旋轉(zhuǎn),用于“似隔非隔”,硬闖還都能進出的“軟吊簾”厚墻。
說它厚,是因為阿肯也跟著進去了,才明白:這個層次,可不是一兩層;而是至少有二、三十層,幾乎可以說是一個“立方體”的吊簾庫!
“真不明白!這東西,是擋什么的?”
阿肯的“不明白”,直到他也一層層“撥云見日”,走到簾墻之盡頭,這才發(fā)現(xiàn),那邊的世界,和簾子這邊的世界,完全不同!
簡直可以說是“兩個天差地別的世界”。
剛才的黑、熱、亂、吵;到這里完全變成了亮、涼、美、靜。
甚至,這里有一大片,長到天花板的巨型盆栽綠植!
那個扛著鞭子進去的人,正在向一個手里拿著噴水壺,給這些綠植澆灌的高高瘦瘦的人,說著什么。
雖然聽不清,但阿肯能感覺到,那個本來一直癡迷于澆花的人,突然失去了澆花的興趣,他匆匆把手中的壺扔到地上,跟著這個扛鞭子的人,急急地往下一間屋子走去。
“不管,先跟上去再說!”
阿肯也悄悄地就跟在他倆的后面,穿過了這一間全是綠植、充滿令人舒適的氧氣屋,下一間屋子,需要下樓。
只見那兩人順著樓梯,“噔噔噔噔”地下去了。
阿肯看了看左右,再沒有其他人在,于是就在樓梯口,探出腦袋往下瞅,還巧妙地避開了光源把他的頭影會照下去,讓光線順著自己來,把影子拋在身后。
這個樓梯曲曲折折,看上去,遠(yuǎn)不是兩層之深。
“奇怪,從外面看上去,這座樓,也沒有那么多層啊,怎么看上去,這下面,很深,有很多層似的呢?難道是下地下室?”
阿肯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跟著下!
因為身體小巧,阿肯的下樓,幾乎算是“靜音”模式的。
再加上一身的臟泥、礦渣,把要達到“靜音”效果該做的,全做到了。不仔細(xì)看,他幾乎和這臟乎乎的泥墻一模一樣,沒有光照的話,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完全隱形”的小泥塊兒一坨。
下了大概有三四層,拐了七、八次,總算下到了一個開著小門的窖口。
對于下“菜窖”,阿肯是相當(dāng)有經(jīng)驗的;只是,沒想到,這里的“菜窖”更大。
但,這哪里是“菜窖”?。?p> 這里明明是一個“冰窖”!
小門被關(guān)上了,都擋不住從里面透出的縷縷寒氣,凍得阿肯幾乎要一個“寒戰(zhàn)“,配一個“阿嚏”,弄出大“動靜”來。
阿肯把自己的鼻子使勁揉了揉,努力抑制住那個要“壞大事兒”的噴嚏,總算好歹把這聲“巨響”的苗頭給摁下去了。
“這里面到底有什么呢?怎么會這么冷?”
阿肯懷疑,是不是冰川從這座造幣場的下方路過,要不然,不會有這么強勁的“地下制冷”。
想不如做,阿肯到底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輕輕地、慢慢地,把門試著推開了一條縫。
嘯寂
這里明明是一個“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