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方家出來,已經(jīng)未時三刻,陸惜之有點頭暈,晃晃悠悠快走到馬車時,腳下一軟,眼看就要頭著地,忽然,伸出一雙有力的手,穩(wěn)穩(wěn)托住了她的肩膀。
她渾身沒勁,暈眩還未緩過來,就感覺自己被一道力量緊緊攬到一邊,靠在一面墻上,她趕忙扶住這面‘墻’,支撐自己的身體。
深深吸幾口氣,等待不適過去。早上出來就隨便嗦了幾口面,中午一直在方家問話,她這是低血糖了,隨手摸了摸口袋,愣住…旋即無奈的笑了笑,這哪有大白兔糖吃去。
“陸姑娘昏倒了還笑得出來,真是不一般?。俊蹦腥说穆曇袈牪怀鱿才?,似乎還帶了一絲調(diào)侃。
陸惜之猛的驚醒,睜開雙眼,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她手扶的地方有些不對勁,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怎么…這么有彈性?
男人好看的下巴正對著她的眼睛,她甚至能看到他臉部細膩的毛孔,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嗯…沒有惡心的鼻毛,很干凈……
陸惜之甩甩頭,她到底在想什么???‘啪啪’清脆兩聲,拍拍臉想清醒一點。
我的天!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慢慢抬起頭,陸惜之被一記閃電劈中!
袁晏溪那雙輕易貫穿人心的深邃眼眸,此刻泛著清冷的色澤低頭看著她,而那張有著絕美唇形的嘴角,正噙著一抹炎涼的淡笑。
“陸姑娘好了?”
猛然推開他,陸惜之跳了開來。
她語無倫次的解釋:“對不住對不住,袁廠督,我,我我,應(yīng)該是有點餓了?!?p> 袁晏溪無所謂的拍拍衣襟,淡淡說道:“陸姑娘若真想做個破案捕快,這種身體可別怪我不給你機會?!?p> 破案捕快??
“袁廠督可以讓我參與破案?”
“若陸姑娘能在三天內(nèi)找出真兇…”袁晏溪又賣起了關(guān)子。
“好!我一定可以!走著瞧吧?!?p> 袁晏溪背過身,先行一步上了馬車,眼中含著一抹笑意。
陸惜之也趕緊跑過去,剛想手腳并用爬上去,從車廂內(nèi)伸出一只手。
只猶豫了一下,她就下定決定般握住了他,一股強力立即將她拉進馬車。
出發(fā)!
馬車內(nèi)
“袁廠督覺得方家夫婦怎么樣?”
袁晏溪敲著食指,定定看著她,“他們?nèi)鲋e?!?p> 賓果!
“我也覺得他們沒說實話,盡管柳桂花痛哭流涕,但我總感覺這眼淚里面并不都是難過和傷心,還有方鐵根…他的那股懊惱,從何而來?莫非后悔以前對兒子兒媳不夠好,他們死了讓他覺得有所虧欠?”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案發(fā)那晚他們都在家,隔壁鄰居也給了證言,他們不是兇手。”袁晏溪若有所思。
“讓我想想,好像遺漏了什么…”陸惜之手托著下巴,眼睛失焦的望著腳尖。
她仔細的回憶剛才方氏夫妻的表情,當他們告訴柳桂花,她兒子兒媳被殺時,老人的臉上并無特別,但當說到兩個孫子也被歌喉殺死時,柳桂花明顯遲疑了一下,渾身呆立,之后才哭了起來,她邊哭邊看著陸惜之,眼里滿是…
滿是…
“不對”陸惜之叫了出來。
袁晏溪抬眉看向她。
“我想起來了,柳桂花在聽到兩個孫子死了的時候,她的眼睛里透出來的更多的是害怕的神情,而不是傷心!”
陸惜之恍然大悟,目光停留在了袁晏溪身上,激動的對他說:“她是害怕,而又非常擔心的樣子!”
袁晏溪抿起嘴唇,欣賞的看著這個小姑娘,“陸姑娘終于發(fā)現(xiàn)了。很好!”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這就對了,不光是柳桂花,張家方家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不管他們表面上看上去,是多么平常普通的兩戶人家,背后,肯定都藏著我們意想不到的秘密和真相,七條人命,絕不會是偶然,更不會是巧合和誤會,一切事情,都是有原因的?!?p> 陸惜之重重點了點頭。
直到下車回到了東廠的大堂,陸惜之還在想著自方鐵生來了之后的種種場景。
那個突然而至的方鐵生…
方鐵生是個獵戶,四十歲未娶妻生子,常年獨居在深山老林,性格狂放不羈。每個月都會下山一次給他大哥大嫂帶一些山中野貨,每次也都是踩著夜幕來,踏著微明離開,所以鄰居們幾乎都沒見過他。
問他為何這次白日里下山,他說許久未見侄子和兩個可愛的侄孫,約好今日在大哥家見面吃個飯,沒想到居然迎來噩耗。
當說起方大強和方壯方實三人同時被殺時,方鐵生先是呆愣了好久,反問了幾次誰死了。確定是家中三個小輩,他立即惡狠狠的跑去揪住他大哥的衣領(lǐng),方鐵生人高體壯,拎起方鐵根是易如反掌。
他沖他大哥大嫂用力嘶吼:“大強死了!你高興了?。∧銈兌紳M意了???親生兒子都不愿意跟你們一起住,還要委屈到去媳婦家!你們真是有臉面啊。現(xiàn)在好了???連小壯和小實也……”方鐵生語帶哽咽,說不出話來,可他仍牢牢抓住方鐵根不放。
“你們不配為人父母!”
“方二叔,你冷靜一點。”
陸惜之欲上前阻止,卻被身邊的袁晏溪伸手攔在面前,對她搖了搖頭,示意東海去拉開他們。
東海乃習武之人,就算拉個壯漢也不在話下,他輕巧的分開二人,站在中間擋住方鐵生的再次攻擊。
陸惜之又趕緊出聲:“方二叔,你聽我說,我們要查出殺害你侄兒侄孫的兇手,所以請你先冷靜下來,回答我們的問題?!?p> 方鐵生頹然跌坐在地,整個院子就只聽見低沉如熊吼的哭泣聲,這個威猛的漢子…可能是方家唯一真心疼愛方大強的人了吧。
陸惜之也終于感受到了原本該有的悲傷氣氛,肩膀也隨之松懈下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自己前世父母也如他一般撕心裂肺,痛苦難擋嗎…
擦擦眼角,陸惜之抓緊時間提問:“方二叔,你知道方大強有什么仇人嗎?”
方鐵生茫然抬起頭看向陸惜之,“大強不善言辭,不善與人爭辯,就算自己是對的,也從不糾纏。他…太苦了,嗚嗚嗚……”
“那張彩霞呢?他們住在這里期間,她與人有沒有結(jié)仇?”
“侄媳婦…”方鐵生欲言又止,但還是搖了搖頭。
陸惜之果斷對袁晏溪說:
“袁廠督,請您立即派人,把方鐵生帶到這里來?!?
冬滅春至
有讀者說廠督更順口,所以上一章開始,廠公改用廠督。 擁抱啦擁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