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籌謀二十年,空歡喜一場?
八十高齡,足以稱作一聲老梆子。
九叔心里都不免羨慕這黑道的長壽。
真應(yīng)了那句:好人不長命,惡人活千年。
林間夜風(fēng)呼號。
老梆子趙兜屠嘿嘿怪笑一聲:“你到底是茅山幾十年難得一見的資質(zhì),不過那僵應(yīng)該已經(jīng)得手,老道這會兒有更緊急之事,就不與你為難,走也。”
話音落下,身形如風(fēng),帶著算計得逞的喜悅,爾后消失在密林深夜中。
九叔沒有追上去,而是聽其提及僵尸,臉色發(fā)生劇變,想起自己離開義莊這么長時間,別是發(fā)生什么變故罷。
急忙往回趕,當(dāng)他快速返回義莊時,就看到義莊大門破碎,文才一個人坐在臺階上,神情恍惚。
目光透過義莊大門,停棺房一片雜亂,九叔疾步走上前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棺材里面的僵尸呢?”
文才低頭哀聲道:“跑啦,我找?guī)煾的愫镁?,找不到人啊。?p> 九叔聞言,臉上一字眉凝結(jié)到一起,壞菜了,跑了僵尸,還不知道要造成怎樣的后果。這會兒,九叔也徹底意會過來,那趙兜屠此前大搖大擺的站在義莊大門口前,分明使的就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
大意了……九叔暗嘆一聲,匆匆走進里屋,抄起桃木劍、星羅盤就欲要出去尋找僵尸蹤跡。
這時候心里著急的九叔,寄希望于僵尸若是為禍鎮(zhèn)里,那位任家的師門后輩,能夠有所應(yīng)對。
見九叔要出去,文才掙扎著起身:“師傅,我跟你?!?p> 但話沒說完,就一個踉蹌。
“你怎么了?”
九叔這才注意到徒弟文才臉上神情不對,剛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義莊發(fā)生的變故上。
文才指了指自己右腿,苦著臉道:“師傅,我感覺自己右腿好像沒什么感覺了!”
撕拉!
九叔撕開文才的褲腿,見到小腿上的傷口。
觸目驚心,傷口處漆黑一片,蜘網(wǎng)一般的黑色絲線跟傷口周邊血肉牽連到一起。
九叔心里一凜,這是被僵尸咬了!
而且很明顯,尸毒已經(jīng)從傷口表面向內(nèi)滲透。
只不過細看傷口形狀,令九叔有些不解的是,這看上去不太像是僵尸的嘴型。
雖然僵尸獠牙,但好歹生前也是個人,化成僵尸后,牙齒印也是人的嘴型。而看這文才腿上這齒印,無論從弧度還是齒印數(shù)量,都不是人嘴。
九叔將文才攙扶進屋子里,問道:“你究竟是被什么東西咬了?”
文才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被羊咬了,被“啪”一下賞了一個瓜落后,才說明原委。
九叔聞言,又氣又急。
想當(dāng)初,自己來到譚家鎮(zhèn)后,怎么就收了這貨。
收的徒弟被羊咬了,這要是傳出去,自己堂堂一眉道長的口碑要砸。
這要是被僵尸咬了九叔也沒話說,但牲口可不是人,在被僵尸咬過后,盡管能短時間里詐尸,但也僅僅是一團能掙扎的腐肉,很快肉體就會糜爛,成年人勇一點砸都能砸死。
沒辦法,自己收的徒弟,該救還得救。
九叔從廚房里弄了半缽糯米倒進杵臼里,遞給文才道:“吶,自己把這個糯米搗成粉,我出去捉條蛇回來!”
文才有氣無力的問:“師傅你去捉蛇干什么?”
九叔恨鐵不成鋼道:“給你治尸毒,不然等過兩天,我就要大義滅弟子,給你擺席面了。”
話說著,從角落里拎著一只竹籠,走出義莊。
黑暗籠罩著風(fēng)波詭譎。
在九叔入林給徒弟捉蛇治毒之際。
后山一處灌木叢林掩映的山洞之前,從任家跳脫出來的僵尸,就躲藏在內(nèi)。
它的胳膊,被林振南的墨斗線纏住,而被子彈打出洞的軀體,流淌出惡臭的膿,融化在山洞滴落的水潭里。
暗洞里蛇鼠一窩,在潮濕黑暗的洞穴里爬動,不時在僵尸身體上爬過。有運氣不好的,在爬過僵尸嘴巴附近時,就被咬住吸血,留下一張枯皮,在身下的水潭里盤旋。
這時,洞口遮蔽的灌木被一只枯手撥開。
正是從九叔手下完整脫離的趙兜屠,手里還拿著一支燃燒的血香。
血香朝著洞口內(nèi)飄去,正是憑借這一路的方位指引,趙兜屠才能尋找至此。
呼!
火折燃起,照亮一角黑暗。
風(fēng)中飄搖的小火苗,映照在枯材若僵尸般的臉上,趙兜屠的眸光里,盡數(shù)是難明的期望。
為了等這一刻,趙兜屠已經(jīng)籌謀了二十年。
從二十年前自己以蜻蜓點水穴風(fēng)水墓吸引了那位任老公爺注意力開始,就是一樁算計,一樁事關(guān)自己能否保留意識走上僵尸命途的大計!
在這譚家鎮(zhèn),都傳言當(dāng)年任老公爺臨死之前,從風(fēng)水先生那里弄來一處風(fēng)水好墓。
沒錯,他就是當(dāng)年那位風(fēng)水先生。
為了不讓人生疑,他還特意擺出一副被威逼利誘的架勢。
為的就是:以穴養(yǎng)尸。
而這番籌謀,是起源于他尚未墮入黑道之時,行走人間世時對一只特殊僵尸的追捕。
之所以是特殊,是因為比起從道以來所制伏的僵尸,那只僵尸最大不同就在于竟有對自我的朦朧意識,這令趙兜屠大驚。
常理而言,僵尸是死后物,自我意識早已消弭,而這只僵尸能保留意識,顛覆認知。
自碰到那只僵尸,那時起,一顆惡魔般滋生的種子就在趙兜屠心里種下:僵尸形態(tài)既能令軀殼長存于世,若加之能保留意識,那豈非是長生!
生而為人,無人能夠拒絕長生的誘惑。
于是趙兜屠在那些時日里,開始著手于研究那只僵尸,參考血祭禁術(shù)尋找嫁接之法,但那只僵尸正因保有意識,竟然趁著一次不備,忽然暴起,抱著同歸于盡的打法,自己在著急忙慌招架中,出手過重,打滅了對方。
無奈之下,他通過僵尸身份線索,多年努力,查索到譚家鎮(zhèn)任家是其主脈子嗣,引導(dǎo)培養(yǎng)出第二具任氏僵尸,并寄希望于后代血脈的交疊提純,為自己血脈嫁接提供機會。
現(xiàn)在,多年籌謀就在眼前,趙兜屠的情緒里難掩期望。
覆手之間,趙兜屠握住一個巴掌大小的嬰兒頭骨,頭骨漆黑里泛著似裂紋一般的殷紅,空洞的眼眶間流淌著惡靈氣息。
這是為了防止進洞后,僵尸撲面而上的防備。
準(zhǔn)備就緒后。
趙兜屠踏步進洞內(nèi),僵尸粗重的呼氣聲就在耳畔,但沒有提防預(yù)料的僵尸攻擊。
舉著火折定睛一看,卻是看到這地上胳膊被墨斗線纏住的躺平僵尸。
嘩!
一盆冷水當(dāng)頭澆下。
看著這只僵尸看到自己時不斷搐動掙扎著,趙兜屠進洞之前有多期待,此刻心里就有多失望。
這架勢,僵尸去任家是被打跑了??!
這沒道理啊,趙兜屠想不通,空歡喜一場,沒理由一個僵尸還咬不過一介凡人。
難道任家宅的調(diào)虎離山之策未能奏效?
不由得,趙兜屠的腦海里,驀然浮現(xiàn)出自己曾在林中試探的那一道年輕身影:林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