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世道,亂槍,大帥,換衣
炊煙裊裊升起,在破廟的瓦礫裂縫間升騰盤旋。
夕陽落在落幕的墻角,照耀著稀疏的茅草,斑斑駁駁鐫刻在泥縫之間。
長臂猿不時的往篝火里添加著撿來的干柴樹枝,撩撥著火星。它兩只有些缺毛的手臂上,綁著一圈紗布,里面是敷著草藥,用于促進皮毛的生長。
這是在打斗中,被僵尸薅下來的傷勢,狂暴狀態(tài)不覺得火辣,這幾日平復下來后形成了傷疤。
這會兒。也無需山林打獵,竹筐里背著離開小東灣時一并扛著的兩扇豬,這會兒被綁在竹竿上,串燒的火焰撩撥出金黃的色彩。
林振南視界打量著這座廟,久無香火滋潤,供奉位置上的泥像已然皸裂,裂縫之間成為了蜘蛛結網(wǎng)的歡樂場,就連泥像塌陷的頭上也被筑成了一個鳥窩。
看上去了無生氣,可是在林振南的視界下,這泥人之下的香火神道小世界里,正有一個土地公。
林振南上前探出手,敲了敲面前的泥人像:“喂,知道你了,出來有話講!”
香火神道小世界里,一個香火氣息單薄的身影,正愕然的來回徘徊著,耷拉著一張老臉。
自打他瞅見一個人形巨猿肩膀上托著兩人影走近時,心里就產(chǎn)生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在他這個正經(jīng)土地公看來,這哪有正經(jīng)道士養(yǎng)女人跑猴的,那女人還大白天里戴著一頂比肩寬的斗笠,大氣都不喘一聲,至于那巨猿也不是好猴,背著竹筐搭著肉,胳膊上還纏著白布,滿臉橫肉樣。
本以為自己這一副衰敗樣不會引其注意,自己也明明是隱藏得小心翼翼,卻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紕漏,被其發(fā)現(xiàn)啦端倪。
土石像釋出一陣香火氣息,一個穿著前朝服飾的老頭,從中走了出來,見到林振南后躬身一禮:“見過道長!”
然后一抬頭,就看到一張猿猴大臉懟到面前,上下打量著它,驚愕的直往后倒退數(shù)步。
林振南負手問道:“勞駕,這里是何處?”
這行走在外,常人是靠地圖和記憶,修道士是抬腳問土地公,在一方水土里,它們是最清楚的指路人,只是當下各地時局不穩(wěn),不少地塊并無土地公的存在。
這土地公站在地上,拿眼瞅著林振南身后背負著的鐘馗寶劍,雖然它不認識這把劍,但俗言道:寧惹桃木劍,不惹金鐵劍。
出門在外,身配普通桃木劍的道士常有,而背負金鐵劍的卻不常有,只因為世間法器難得,但這會兒,哪怕劍藏于鞘,都能感受到自中孕養(yǎng)的犀利靈氣,絕不是戲班子里舞刀弄劍的凡品。
于是,聽著林振南問話,土地公更顯恭聲的道:“道長容稟,這里名叫嘜頭鎮(zhèn),轄方圓一百二十里?!?p> 林振南打量著面前這土地:“其他土地城隍,都把自己的廟宇設在人煙處,你這廟宇怎的設在這荒山野嶺里面?”
土地公神情肉眼可見的變得無奈道:“外面不安穩(wěn),小老兒在這里避禍。”
避禍?
林振南的眉色一挑,脫口而問道:“發(fā)生了何事?是鬼是僵,本道都能處理?!?p> 這時候,在負責烤肉的巨猿那里,已經(jīng)肉香傳蕩。
林振南嗅了嗅鼻翼,從一旁竹筐里掏出一把燃香。
看到燃香的一刻,嘜頭鎮(zhèn)土地公眉色一動,鼻翼稍聞,就知道這是高質(zhì)量的燃香,一根里面的香火就抵路邊貨數(shù)根。
林振南邀請道:“一起吧,本道趕路至此,也需了解前方路?!?p> 這土地公欲拒還迎的坐到了一旁,拿起一根香點燃,迎鼻猛然一吸,臉上露出迷醉的神色,臉上滿是感懷著道:“道長見笑了,老朽很長時間沒品過這種高品級香??礃幼?,道長是要繼續(xù)往北?老朽勸告道長還是小心,前面有兩位地方大帥正在打仗,不安全。”
隨而又道:“哎,世風日下,當年那時候打仗不過是長矛大刀,哪像現(xiàn)在,嚯,槍炮口一抬,地動山搖的,小老兒躲閃不及啊,只能跑到這荒山野嶺里面暫時避難了。如今小老兒治下的地盤,天天搖旗易幟,就連兩處城里香火廟點都被兵匪當作了兵營?!?p> 或許是難得能遇到一個訴苦人士,這會兒的這土地公,一邊聞著燃香,一邊大倒苦水。
若是尋常人,咬咬牙還可以背井離鄉(xiāng),但作為土地公,長存于一方土地,也融于一起,只能在這一方地域。
林振南聞言皺起眉,印象里自己從師門下山后,跨過多個省域時都沒有遇到開仗的情形。
沒曾想,這返回師門茅山的路上,竟鬧起了兵災。
篝火繚繞之中。
林振南從這土地公的口里,知道了前方地界的狀況,也從另一份帶自后世的記憶里,找到了歷史共通之處。
眼下按照土地公的說法,繼續(xù)往北不過二十公里后的世道,會陡然變亂。
正屬于南方派系里兩位省域大帥的搶地盤。
其中原因在于,嘜頭鎮(zhèn)卡著雙方地盤交接的交通要道。誰要能占下,就能以此為橋頭堡,向這對方的地盤縱深延伸。
以往在各方調(diào)停之下,只是擦擦槍,處于中間地帶。
但槍擦多了,終而是走了火。
如今雙方都磕出了真火,而名義上能節(jié)制的北方總統(tǒng)府也正在風云變幻,所以現(xiàn)在是天天架炮轟著對看方。
這可苦了原本生活在這片地界之上的諸多民眾,這些人不是受了兵災,就是被抓了壯丁,不然就是背井離鄉(xiāng)。
談話之余,這土地頗是負責的從篝火里拿起一根炭棒,在地上畫出了目前雙方戰(zhàn)火的主要方位。
林振南仔細記憶下來,他需要避開交戰(zhàn)區(qū)。
不是怕巨猿嚇人,而是群槍群炮之下,但凡肉體凡胎,都要避其鋒芒。
除非邁入道籍古本上傳言的古人之境,千軍萬馬如若無人之地。
看著土地公給出的線路,整個兒繞了一個大圈。
不過繞路對于腳力非凡的巨猿而言,這并不是一個問題。
眼下,吃飽喝足,對前方路況也有了一個了解之后,就準備休息。
土地公吸食了十多根高品質(zhì)的燃香后,神色醉然的隱入香火小世界之中。
篝火之前,林振南把柔軟的茅草鋪在地上。
爾后又在上面鋪了一層從小東灣帶出來的毛毯,還有一床被子。
長臂猿也抱來一大團茅草,給自己窩出一個舒適的弧度。
至于宋有匪,她無需下榻地,夜幕降臨后,但凡月光傾灑處,就是她靜修之時。
擺好簡單的下榻處后,林振南拿出洗漱用品,來到山泉叮咚流響的水潭邊。
波光粼粼的水潭,在月色下如一面清透明鏡,鑲嵌在石林之間。
借助于月光,林振南踩在一塊凸出的青石上,挽著流水洗漱著。
洗漱完畢后,起身之余,就看到宋有匪照例站在一旁,仰著皙白無瑕臉,吸斂著月華。
為了不影響夜間吸收月光的覆蓋面,白日里頂在頭上的斗笠已經(jīng)被取下,濃墨般的發(fā)絲一直垂到腰眼劍,時而揚起,朦朧著月光。
晚風吹拂間,她的一身閨服在牽扯之間,能見到不少裂縫。
不過或許是有護體罡氣的原因,并沒有泥點子,也不顯臟。
這身衣服到底是不能再穿了......林振南托著下巴,給其換一身衣服的想法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數(shù)日,但每次掛在一旁,翌日醒來后還是原模原樣,似乎她的動作能力,還沒有解鎖穿衣的復雜程度。
回到下榻破廟內(nèi),林振南從竹筐里拿出一套淡色的連體長衣,是當下普通的樣式。
拿著衣服站到宋有匪面前,林振南摸了摸鼻子道:“吶,你這衣服肯定不好穿了,得換了,不然那天樹林里不經(jīng)意一個拉扯,那可就曝光了。既然你換不來,那就冒昧了?!?p> 說著,林振南用草席在地面上卷出一個視野遮蔽了圓形小空間,將兩人籠罩在內(nèi)。
衣服搭在肩膀。
先把一頭濃墨長發(fā)挽起。
發(fā)絲在指尖流淌,觸感柔順而又絲滑。
林振南動作生澀的把衣服整個兒套在她的外身,帶著裂縫的前朝閨服被籠罩在內(nèi)。
然后探出手指,氣機在食指間凝聚,隨著胳膊移動,食指輕點到宋有匪的脖頸之間。
氣機流淌而下,蔓延籠罩住開裂的閨服。
專心致志的林振南未曾注意到,宋有匪雖然面無表情,但漆黑瑪瑙般的目光,卻是有一瞬間的盈盈晃動。
林振南指尖一個輕顫,這件閨服化作碎片紛紛落地。
整個兒看上去輕松至極,但這對于氣機的掌控力要求極高。
對緊貼著的衣服,要精確擊毀掉鎖定的目標,遠非易事。
呼!
做完這一件的林振南,呼出了一口濁氣。
在剛才氣機蔓延的一刻,他也有些心神搖曳。
因為盡管此種換衣方式,沒有肉眼目睹的尷尬,但心神沉浸這驅(qū)使氣機覆蓋,卻也是用了另一種方式感知到弧度。
默念了幾聲道號后,鐘馗寶劍插于地面,拒止一切毒蟲。
一覺至清晨,林振南在晨光中睜開眼。
練完功后,長臂猿的烤魚也已制作完成。
吃完上路,臨別之際,林振南掏出幾根香點燃,插在泥像之前:“走了,望你好運?!?p> 香味繚繞中,土地公從泥像中浮現(xiàn),告別道:“道長好走?!?p> 巨猿長嘯一聲,跨步消失在前方森林里。
按照土地公畫出的路徑,林振南驅(qū)使著巨猿以前方交戰(zhàn)的戰(zhàn)場為中心,繞了一個圈。
行有半日,埋頭在山林趕路之間。
乓——
猛然的,樹林里爆出一聲清脆響。
是槍聲!
騎龍攀天
阿波大戰(zhàn),金球得主之爭